闻香室内，檀香烟萦绕在众人之间。

辰时，天光大盛，众人欣喜地看着柳鹤的变化。

“恭喜二师兄。”

“恭喜柳师兄！”

柳鹤从四级升到五级灵境，其气韵磅礴，被周围人都感知到。从一级灵境到七级，级别越高，升级便越难。

青萝目露羡慕地盯着柳鹤：“师兄，都这么久了，我怎么还不升级啊？”

柳鹤安慰道：“从一级到二级，是一个比炼化灵境还漫长的过程。”

青萝却道：“师兄从四级到五级，花了多久？”

“足足七十年。”柳鹤摸着他的大胡子，道：“若是没有师妹的檀香，我估计再花个七十年才能成事。”

青萝哭丧着脸：“怎么师傅就能连升三级？”

“所以，他是百年难遇的修行奇才。”庄绾绾接下话头，“几百年来，也就他和你大师兄两人而已。”

“大师兄也是？”青萝茫然道。

“你们逍遥宗真是好运。”一净一宗的弟子感叹着，一连几代都是修行奇才。

“那大师兄现在有几级啊？”

柳鹤：“我估摸着至少六级了。”

青萝一听便笑眯眯地幻想着，若是沈煌不那么正人君子就好了，那跟他双修蹭他灵力，灵境不得蹭蹭往上涨。

“小师妹，别着急。你厚积薄发呢，说不定也一下升三级。”柳鹤道。

沈煌听到几人的对话，幽幽飘过轻道：“欲速则不达。”

青萝明白了，量变引起质变，现在灵境还没升级，是因为在进行量的积累。

正午，沈煌将逍遥宗众人召集到无念洞。

待众人在茶室里坐定后，沈煌严肃道：“魔宗要去洛水行宫，寻三世暴君之气。”

此时书中情节，除了谢枝掳走江无眠这一部分还保留着，别的早变了。

青萝猜测这可能是堇十一传的信儿，用了然的目光盯着沈煌，他以不可察的角度轻轻点了点头。

不知从什么时候，两人开始建立起了默契。

“洛水行宫，怎么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青萝问道。

“大周永贞帝的行宫。”沈煌的语调没有半点起伏。

“加上这暴君之气，谢枝便可炼成半只魔。”

众人沉着脸。若是谢枝成魔，尽管只是半魔，集中所有仙门的力量也无法战胜她。

“我要去，把暴君之气抢过来。”青萝捏着拳头道。

沈煌道：“我叫大家来，就是商量一下，此行谁去比较好？”

小师叔思索片刻：“自然是你和柳鹤去，你们灵境最高，最容易抢到东西。不知山此时有祁山子坐镇，不用担心再有上次的事件发生。”

青萝：“加上我一个。”

孟无心无语道：“你去那里还得让大师兄保护你，腾不开手抢东西。”

青萝：“我会保护好自己。若是不让我去，我就偷偷去洛水。”

沈煌捏一捏眉心，道：“实在不行，我将青萝装进画里。只要青萝乖乖不出画，便安全无虞。”

小师叔道：“这倒是个好办法。”

孟无心却在拆台：“青萝……她听话吗？”

“听的听的，我最乖了。”青萝立刻手指指向天作发誓状，嘴甜道。

沈煌抽抽嘴角，道：“乖就好。”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沈煌：“现在。”

“等等我！”只见青萝将茶室的香炉搬出，从灵境中取出檀香，点上香炉，檀香烟轻轻升起。“这跟闻香室的檀香烟比，如何？”

赤羽仙只送了她一只香炉，她出行后不知山的人就停止修炼吗？

众人：“一模一样。”

青萝放下心来，赤羽仙送的精华是这檀香块而非香炉，便手不停地往外掏檀香块，等茶室里桌上的檀香块堆得跟小山一样高，便道：“以后这堆檀香还是小师叔保管，由您每日添香。”

小师叔点点头，转头问沈煌：“这香炉我看着不错，我也要走了？”

沈煌轻轻摆摆手，表示不介意。

=

洛水离不知山很近，寻常的人间百姓坐个骡车一天便可跑个来回。

沈煌一行人御物飞行，一刻钟便能到。洛水行宫修建在洛水边的桃花峰山腰处，依山傍水，实在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青萝道：“京城离洛水很远呀，永贞帝怎么偏偏把行宫建在洛水？”

“他中年以后便在各地大兴土木，修建行宫。洛水行宫只是他最常待的行宫之一。”

“果然是暴君，横征暴敛啊。里面不会有酒池肉林吧？”青萝脑子里就着从前电视剧的画面，畅想着永贞帝奢华无度的愉快生活。

“据我所知，永贞帝对美人美食并不感兴趣。”柳鹤沉吟道，“他是寻仙问道，不问政事，最后的二十年一直不上朝。”

“那顶多是个昏君啊。”

“他喜欢杀戮，尤其是年及十八的少男少女，以为献祭这些人便可长生。”柳鹤脸色阴沉。

青萝气得大叫：“他有毛病吧他？”

沈煌轻道：“大周亡了，传说他因吃术士丹药而薨逝。”

青萝大骂：“活该！可惜，不是被人亲手杀死的！”

柳鹤脸色没那么难看了，道：“我也这么想的。”

青萝敏锐地捕捉到柳鹤的情绪变化，道：“永贞帝跟二师兄您也有过结？”

柳鹤眼神幽暗，好像沉浸在往事之中：“我们这几个师兄弟，除了知风，都跟永贞帝有仇。”

所以，不知山就是针对大周永贞帝的复仇者联盟吗？

青萝被这一情况惊得睁大双眼：“孟无心、沈恪、魏修安也是啊？”

这三人平时看上去没心没肺、毫无包袱的模样，一点也不似这二人般深沉。

柳鹤点点头，细细道来：“孟无心经逢大乱，自己早心神大乱，不存一丝记忆。四师弟、五师弟的记忆被师傅抹去了，永远都不会想起来。”

曾经面对江无眠给他们的选择，沈煌、柳鹤两人坚定地决定要记住所有发生的一切。

——不知山上，总得有人记住些什么。

“我们没能复仇，只能记住。”沈煌的声音很轻，如一朵白云。

桃花峰上，一片焦土，寸草不生，没有半点宫殿的模样。以焦土之广来论，洛水行宫的建制颇为恢弘。

“被当时的起义军一把火烧了。”柳鹤叹道，“后来不知过了多少年便遍生杂草。师傅又借来祝融火，又烧了一把，这才寸草不生。”

“若是被祝融火烧过，那暴君之气还会在这里吗？”青萝问道。

“能经过祝融火检验的才是真正的三世暴君之气。”

“青萝，忍着点。”沈煌突然掏出一柄空白的画卷，“里面会有点无聊。”

青萝还想反驳，却被一道白光晃了眼，等她能睁开双眼时，便已经被困在四周都是白色的长方形房子里。

她用力拍打着四周深厚无比的墙壁，发出浑厚的声响。

从白色房子上方传来沈煌的笑声：“青萝，乖一点。”

等青萝安静下来，有一面墙壁突然出现柳鹤沿着洛水行宫焦土往深处走去的画面，她意识到这是沈煌的视角，便坐下来细细察看。

“哟，还遇到熟人啦！”谢枝的声音传来。

她定定地站在柳鹤前，悠然抱拳在胸前，笑道：“不在不知山好好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她身后站着一列魔修，其中几人是人类模样，另外的不是狼妖、豹怪便是树精。

“你来干什么，我便来干什么。”沈煌轻道。

谢枝妖娆地理了理额头的碎发，道：“你倒是有本事，在魔宗也安插眼线。”随即轻轻笑道：“别忘了，你们的宗主还在我的睡榻上呢。”

柳鹤气急：“妖女，少废话！”一把锈迹斑斑的破剪刀横空而出，直击谢枝心口。

“我今天不是来杀你们二人的，别不识好歹。”谢枝稳稳地拿出仓颉笔，画出巨大的青铜盾牌，生生挡住剪刀的攻击。

随即，又几笔画出万千银针，向柳鹤袭来。

却见那只剪刀调整角度，直冲上天，须臾变绕过盾牌，直直插中谢枝的左肩。

一切发生得很快，柳鹤面前又出现一把变大的剪刀，那剪刀在半空左挥右舞，挡住袭来的银针。

“我竟小瞧你了。”

谢枝捂着左肩渗出的鲜血，道：“先走！别在这里浪费时间。”她呵斥着蠢蠢欲动的魔修，一众魔修随着她的阵法，消失在焦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