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申玉以沈语柔的身份嫁给阿飞，杏儿就常常往东宫跑。
皇后将自己对这个国家的规划写成了好多本密折，都藏在东宫里。
杏儿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陪着申玉把所有皇后实现和尚未实现的规划读清楚，记明白。
同时两个人还要学文化，建筑，算学，化学，天文学，金石学等等各种知识。
阿飞对这些完全不感兴趣。
天儿已经被陈知彦接去西北了，阿飞便把曹师傅接进东宫，日日研究武学。
杏儿仿佛又回到刚来京城的时候，她和申玉每天背世家族谱背到睡着。
如今，是两个人背元素周期表背到睡着。
两个人都不禁感叹，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多能背的东西呀！
如今宫里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出来。
头一个生孩子的柳君仪能一举得封贵妃，后面生孩子的嫔妃只能得些微末的赏赐了。
太后忙着养育下一代，也顾不上杏儿。
对于杏儿日日往东宫跑的事，太后倒是没什么反对意见。
她乐见太子和太子妃相信杏儿，越相信越好。
这样一来，日后她想做些什么就更方便了。
除了学皇后带来的先进的知识。
申玉和杏儿还要跟着两个师父学如何御人，如何做一个皇帝。
用皇后的话来说：“你们得心里明白这些封建糟粕的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才能斗得过他们！他们那些卑劣的思想早已经浸润每一个毛孔了。”
不学不知道，学了让杏儿吃惊万分。
原来不是大越没有能养活所有人的作物，不是没有更便利的工具，不是每次饥荒朝廷都没有粮食。
而是当权的那些人，他们故意折腾百姓，遇见灾年的时候，中饱私囊，故意饿死百姓。
渐渐的，杏儿和申玉都不排斥背书了。
如果学了这些能让她们更好的治理国家，那她们愿意！
每十日，她们都要秘密见一次皇后。
皇后会考她们这十日的所学，一门考不过的打十下手板。
杏儿和申玉笑言她们是历朝历代挨打最多的公主和太子妃。
这一天，又到了见皇后的时候了。
皇后考过了她们，罕见地留了她们用饭。
皇后的餐食很简单，一碟葵菜，一小碗糙米和不多的羊肉。
“娘娘吃的如此简单？”杏儿有些惊讶。
自己做了这虚名公主，一顿饭也有十个菜。
太后就更厉害了，一顿饭三十个菜！
太后岁数大了，吃的少，大半都赏人了。
皇后笑道：“你们之前过得苦，这才刚够温饱了几年，自然注重吃食。在我们那个时代，有钱人都追求健康饮食，餐餐定量，对食物没有太多**，饱腹而已。只有穷人才追求口腹之欲，把自己吃成大胖子。”
杏儿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还有不喜欢吃的富人？
陪着皇后用餐极为轻松。
三个人共坐一桌，边吃边聊。
不像陪太后吃饭。
杏儿全程为太后布菜，还要时刻打量着太后对哪道菜感兴趣，赶紧夹了给太后。
刚入宫的时候，只有杏儿一个人做这件事。
现在后宫嫔妃多了，她许久都没伺候太后用膳了。
闲聊的时候，皇后突然问申玉：“如今也过去大半年了，你也可以有孕了。”
申玉一愣，自己日日都和阿飞分屋睡，如何有孕？
但申玉对皇后的忠心非同一般，她立刻调整好心态，轻松道：“我今晚试一试。”
杏儿惊恐地看向申玉。
申玉仿佛做什么都没有思想限制。
皇后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咱们可以安排着，你假孕，到时候随便抱一个孩子来，就说是你生的。”
杏儿这半年观念已经发生了改变。
从前她还是认同血脉的，不是自己家的人，都不可信。
一个人的成功就是一个家族的成功，必定要回头提携同族的人。
现在她慢慢接受了皇后的观念，只要是有能力的人，就给他机会做出成绩，造福人类。
那些没有能力的人，即便是自己血脉亲人，活着不碍事就好。
这是最有利于社会进步的！
可申玉不知怎么想的，开口道：“我为什么不能自己生一个？杏儿就自己生了个孩子。天儿小时候还挺可爱的。林帅，我也想自己生一个。”
皇后诧异：“自己生孩子？为什么？”
申玉自己还没想过这个问题，她想了想道：“我是个女的，能生，自然想试试。”
皇后摇头：“如今的医疗太不发达。妇人生产，九死一生。你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我不建议你冒险。”
“那么多人生孩子都活下来了！杏儿也是，她活的好好的。”申玉乐观道。
皇后还是不同意：“你这是幸存者偏差。”
“啥？”申玉没听懂。
杏儿也没听懂。
皇后解释道：“就是说，你们看见的妇人都是活着的，死了的你们也见不到。经历生子之痛又平安活下来的，自然常出门，你们有机会看见。因为产子死了的，早一捧黄土埋了，没多少人知道。因而你们看见认识的都是平安生产的妇人。”
“这与活下来的死士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一个道理？”申玉问。
“差不多意思。”皇后道。
申玉又看向杏儿：“你们村因为生孩子死的多吗？”
杏儿一脸茫然：“我......没听说过。”
皇后道：“她从前不过十几岁的孩子，哪能知道。”
申玉郁闷道：“那我还想试一试呢！我常看猫狗生小崽子，一窝四五个，特别可爱。”
“小崽子生出来，大猫没了，就不可爱了。”皇后幽幽的说。
皇后这话一出，申玉没胃口了。
杏儿也没胃口了。
皇后正色道：“历朝历代怎么难见女王？不就是女子生产是个难关？你若真心继承我打下来的这江山，就绝了这心思。从现在开始，不要把自己当成个女人，要把自己当成个男人。不利于自己的事不做，只做有利的事。孩子，是不是你自己生的不重要，只要你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权利，财富，他都会心甘情愿叫你一声母亲。”
“比如阿飞？”申玉跟了皇后十几年，私下里已经口无遮拦惯了。
皇后难得的面露难色：“阿飞是个异数。这世上，不喜欢权利财富的男子实在是不多。大部分人都是能为权利财富折腰的。”
“所以更确定了阿飞就是个傻子！那我如何知道我抱养的孩子是不是傻子？”申玉道。
杏儿忍不住开口：“生孩子难，养孩子更是不容易。我养活天儿那几年，可真是难！如今你不缺吃穿，又有如此机缘能登上大位，做什么想不开非要自己生孩子？再说了，怎么你抱养的孩子恰好是傻子？”
皇后也说：“杏儿这是一天比一天明白了。你可以吸取我的教训，多抱几个。不至于个个是傻的。”
申玉想了想，也点头道：“有道理！那我也懒得自己生了。抱吧！一次能抱几个？”
皇后笑得喷饭：“你真当人和猫狗一样啊！一次就一个。你先安排个五年抱三个就很不错了！”
申玉点点头：“林帅你安排吧。对了，五年以后是不是阿飞就能去西北了？”
杏儿心中一阵儿感动。
申玉瞧着什么都不在意的，其实心里什么都清楚。
这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最合适不过了。
皇后沉吟道：“也......不是不行。他既然这么想去，五年以后就让他去吧。”
申玉放心了：“这就好，免得他老骂我是骗子！”
一顿饭，申玉和杏儿都没吃饱。
两个人回东宫的时候，特意绕行西市，坐在路边的馄饨摊补了补。
吃着热乎乎的馄饨，杏儿感慨：“这才是我爱吃的东西！”
申玉笑道：“林帅不是说了么，大人物，都是少吃，健康的吃！你这样为了口馄饨就满足的不行，太没出息了。”
杏儿才不在意这些：“嗯，我就是俗人一个！我就爱吃！那样的境界，我怕是一辈子也达不到了！你努力达到吧。”
申玉干了馄饨汤，放下碗道：“好喝！”
杏儿噗嗤笑了。
申玉腼腆地摸了摸鼻子道：“我也达不到。人生在世，吃喝二字。不吃不喝还有什么乐趣？”
“就是！”杏儿太赞同申玉这话了。
她一把拉起申玉：“走，好久没吃那几家小吃了，咱们今儿个去吃个遍！”
申玉最近也背书背的狠了，不想回东宫。
两个人胡吃海塞了一下午。
晚上回了东宫，申玉就开始肚子疼。
宫里的皇后得了消息，会心一笑：“这申玉到底做事靠谱！嗯，可以安排上了。”
于是，这一天晚上，宫里值夜的太医入了东宫，紧接着，全城就传遍了：太子妃有孕三月！
立政殿里，太后看着已经一岁多正睡得踏实的二皇子，也听到了内侍的禀报。
她静悄悄地捻着佛珠，沉声道：“安乐公主许久没做衣裳了。给她把四季衣裳都做了新的送过去。”
内侍立刻明白了太后的意思，恭敬地退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