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陈家,陈夫人一言不发地进了秋水苑。
杏儿自己回了平湖居。
如意边搀着陈夫人,边回头看杏儿:奇怪,这乔姑娘的丫鬟哪去了?
申玉那时候忙着看戏,忘了自己去郑家是干什么了。
杏儿扶陈夫人出郑家门的时候,她才找机会溜进郑家书房。
捡了有用的记下来,她就回分部送消息。
天黑的时候,申玉才回了平湖居。
一进门,她就扔给杏儿一个包袱。
杏儿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申玉骄傲道:“这是林帅的赏赐!只有立了大功的人才有的。”
杏儿打开包袱,里面是三个红彤彤的果子。
“这是什么?吃的?”
申玉下巴扬的更高了:“这叫洋柿,是林帅和江南富户造的大船带回来的种子种的!酸甜可口,这样的美味,就是皇帝都没吃过!”
杏儿和申玉一人一个吃了,果然美味!
申玉忍不住炫耀:“林帅联合江南富户在深山老林里找了千年巨木才造了大船,出海十年才寻到了这样的东西!这洋柿不挑土,不娇气,熟的快,最适合咱们百姓种植。只要是咱们占下的地方,都开始推广种这东西了!”
杏儿好奇:“你得了这样的赏,是立了什么大功了?”
申玉道:“这功可是咱俩一起立的!你记得你去皇后母家参加寿宴吧?那回我探的情报是朝廷的中路军向东进发,咱们靠着这份情报打了中路军个措手不及!成功占了安黄二州!”
杏儿担心道:“那安黄二州的百姓可有伤亡?”
申玉摇头:“没打起来,怎么会有伤亡?被咱们占了,对百姓来说,算是一件好事。今年旱灾严重,林帅已经命周边各地运粮去救安黄二州的百姓了!先解了燃眉之急,之后会分地给农民,让他们自力更生,养家糊口。”
杏儿感慨:“林帅真是个好人!”
“那可不是!”申玉此生最敬仰林帅:“赤巾军何以这么壮大?那都是林帅知人善用!咱们跟着林帅是做好事!”
杏儿也渐渐同意了。
从前她一直认为赤巾军是匪,朝廷是官,民怎么可能斗过官。
可在京城待的时间长了,她也看出来朝廷官员都不在乎黎民死活,只看各家夫人小姐的吃穿用度,就知道她们奢靡无度,只在意自己得失,根本不把百姓当回事。
若真在乎百姓,怎么如此大旱,京城还是连日饮宴?浪费的酒食不知道能救活多少百姓!
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林天骄做的才是对的事?
自己帮林天骄是不是就是帮了黎民百姓?
吃着手里的红果子,她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这么看,咱们也算是做大事的人了!”杏儿内心有些雀跃。
申玉重重点头:“当然,虽无名,但积德。”
另一边的陈夫人在秋水苑哭了半日,让陈老夫人叫到了明晖堂。
她哭哭啼啼道:“娘!你今日是故意让那乔青杏去我娘家的?娘,我哪里做的不好,你要让她去下我的脸!”
陈老夫人难得凑近陈夫人道:“我也是怕你为难,替你寻个挡事儿的人不是?你想啊,你自己说你帮不了念安,那你的嫂嫂能不记恨你?如今她们恨不着你吧?她们有怨气,也只能怨乔姑娘。这可是她替你挡了事儿了,你得感谢人家!”
陈夫人这会儿已经不太恨娘家了。
娘家嫂嫂再不盼自己和彦儿好,可娘还是自己的亲娘。
至于杏儿,陈夫人嘴里还是不念她的好。
“她?我感谢她?娘,这世上怎会有白来的好?她原来是为她儿子守家业呢!你当她是真心为我?”
陈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陈夫人一眼:幸而自己没个闺女,若是养个儿媳妇这样的闺女,可真是操一辈子心!
“这可不是我说的,你要非这么想那也是没法子的事。只是你也知足些吧!咱们这些年帮你娘家的还不够吗?你也该为你儿和孙儿想想了。”
陈夫人以为婆母不知道自己偷偷接济娘家的事,毕竟一头是婆家,一头是娘家。接济自己娘家的事要是传出去,自己那几个侄女可怎么议亲?她不想娘家名声败了,也不想自己在婆家抬不起头来,于是嘴硬道:“我母亲素来是不愿意麻烦我的。这也是我嫂嫂没办法了,才求上门的。娘,我以后再不会央你替她们出头了。”
陈老夫人也不说破,只点她:“你嘴紧些手紧些,咱们家可少不少麻烦!”
眼看着陈夫人的脸愈发阴了,老夫人又转了话头:“倒是你那两位嫂嫂对你也还算不错,往后逢年过节也莫要少了礼数,让人笑话。”
陈夫人想起自己亲娘那半旧的抹额,又看看陈老夫人头上簇新的抹额,鼓起勇气道:“娘,中秋快到了,库里有几匹锦缎,就拿这些给我娘家做礼可行?”
陈老夫人大方道:“你看着办。倒是乔姑娘......”
老夫人仿佛才想起来一样:“她这孩子稳重,以后可也多带她出门走走。”
陈夫人刚放进肚子里的心又提了起来:“她?到底还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娘为何要抬举她?”
老夫人倒不这么想:“多历练不就上的了台面了?就好比你,刚嫁进来的时候会什么?可现在呢?这么多年掌中馈也没出过乱子不是?我抬举她是因为咱们用得上她。我已经告诉陈管家,往后对乔姑娘当半个主子看。有用的人,在哪儿都不该薄待了!”
陈夫人不敢再多说,只好应承了。
陈夫人走了,老夫人身边的海棠魏老夫人鸣不平:“老祖宗,您这样替夫人周全,可我瞧着夫人也不领情啊!”
老夫人冷笑:“她都糊涂了一辈子了,你指望她想明白?蚍蜉撼树。”
“郑家向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回回只有来得好处的,没有吃亏的时候!您还说郑家夫人好呢!”海棠不明白。
老夫人叹息:“为人儿女的,哪有跟自己亲爹娘记仇的?你别看她今儿个回来的时候哭的伤心,明儿个就好了伤疤忘了疼!在她心里,郑家永远比我重要。我若是把话说的太明白了,只怕她反倒恨上我了!海棠啊!遇上这心窍不齐全的人,你真心帮她她反而以为你要害她。话说的再明白,她不往正道上想,你有什么办法?还不如就这样,糊涂点儿也好。”
海棠替老夫人心疼:“夫人眼瞅着就要把咱们的锦缎送去郑家了。南北路不畅,今年这锦缎的价钱是水涨船高,一匹抵万金啊!”
老夫人笑笑:“难为你还替咱们想想。由她去吧,东西不送去,她那心呀,可是不松快,人活一世,舍了锦缎换几日舒坦日子,也值了!”
第二天,陈夫人趁着兴致正清点库房里的料子。
管家来报,说陈知彦从北边进了上好的皮裘,今日刚送来。
陈夫人心中欢喜,自己这儿子,到底还是挂念家里的!
她让把东西搬过来,亲自翻看着:“果然是上好的!”
捡了里面最好的一张皮子,她吩咐管家道:“这个给老夫人做个大氅。天冷了能穿。”
又取了次好的一张:“这个色儿好!我也换换新,享一享儿子的孝心。”
说着一脸笑地让陈管家接过去。
箱子里剩下的几张,略有杂色,陈夫人很是看不上眼。
大箱子旁边有个小一些的箱子,陈夫人打开看了,里面还有几张不错的皮子,有一张雪白无杂毛的她一眼就相中了,想着母亲穿在身上也是极好的!
另外两张深色的,给两位哥哥也是不错!
她欣喜道:“这几张也不错,并那些衣料一起送去郑家吧。”
陈管家小心道:“夫人,这是少爷给乔姑娘的,送来的人专门安顿过,这箱子东西......都送到平湖居。”
陈夫人心中不平,自己这儿子,真是让教坏了!那乔青杏给他关了什么**汤!
自己的外祖母和舅舅不想着,倒想着那来路不明的女子!
她没好气道:“陈管家,这府中中馈是谁在管?”
陈管家额头冒汗:“自然是夫人。”
“那我说了送去郑家就送去,我儿子送回来的东西,我还不能做主了?再说了,你们都把嘴闭紧了,她如何能知道有这么一箱子东西?”陈夫人强势道。
陈管家为难道:“这......少爷随货物还稍了一封信给乔姑娘,我已经让人将信送去平湖居了,也......也让传了口信,告诉他们,箱子......箱子随后就到。这......这乔姑娘的脾气,夫人您也是知道的......若是东西没送过去......她闹起来......这......这不好交代啊!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了......哎呀,夫人,还是莫要为难老奴了!”
说罢,陈管家深深一揖。
陈夫人想起乔青杏不服管教的样子也有些头大,她恨道:“陈管家不是我说你,你近来办事也太没有章法了!罢了罢了,给她送去吧!”
陈管家如蒙大赦,再不敢多说,摆手让家丁抬了箱子去了平湖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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