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白从恕如愿登基,封了林天骄为皇后,老夫人顺理成章的做了太后。
因着杏儿是太后义女,也不明不白地得了个安乐公主的名号。
只不过到底是义女,既无封地也无食邑。
杏儿知道自己如今的地位,和太后新得的哈巴狗差不多,便也夹起尾巴做人。
从前伺候老夫人的那些丫鬟们,也都进了立政殿。
和她们一起进来的---是申玉!
杏儿如今陪着太后住在立政殿。
太后住主殿,她住东侧的偏殿。
看申玉进来,杏儿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赶忙挥退内殿伺候的七八个宫人,紧张地拉过申玉:“你怎么来了?以你的功劳不是能做大官的吗?为何你穿着宫女的衣裳?你得罪皇后娘娘了?”
申玉大手一挥:“怎么可能!”
说罢坐到杏儿的床上:“是林帅派我来的!”
杏儿不明就里:“来这儿干嘛?如今林天骄已经是皇后了,还需你做细作吗?”
申玉点头:“打天下容易坐天下难,大业初成,你以为就没有敌人了吗?”
“敌人?”杏儿问:“谁?”
申玉笑而不语地看着杏儿。
杏儿一脸迷茫。
申玉无奈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没有做细作的天分!”
杏儿看申玉又打趣自己,心里也不着急了,往铜镜前一坐,静等申玉细说。
申玉心想这杏儿也不是完全没有进步,好歹是沉稳些了。
“先说说陈知彦吧。”
“陈知彦?”杏儿心提了起来:“他怎么样?”
申玉笑道:“他做了程思谦的副手,如今调去了南衙禁军。名义上还是从三品将军。”
杏儿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旋即问道:“那陈家应该也没受牵连吧?天儿和陈老夫人陈夫人都还好吧?”
申玉在杏儿舒服的软床上滚来滚去:“他陈知彦都没事儿,陈家怎么会有事?放心吧,京城一点儿没乱,她们都好着呢!”
“那......陈知彦可知道我进宫的事?”杏儿犹豫道。
“这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同他说过几句话!就是这些消息都是我知道要进宫才特意问了问。”申玉翻了个白眼道。
杏儿这会儿心情大好,便问道:“那你总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进来了吧?”
申玉一个翻身从床上下来,凑近杏儿道:“你这几日跟着太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杏儿想了想,摇了摇头:“没什么不对呀。”
申玉又送了杏儿一个白眼:“你就没看出来,太后和林帅根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杏儿皱眉:“怎么会?太后不是一直支持着林帅吗?你可别诓我!我从前就知道的!但凡是立功的将士,得林帅看重的,老夫人都会再赏,以示器重!”
“你真是......别人说什么信什么!林帅看重的人,林帅自己不会赏?非得太后赏?怎么?林帅是你们村里谁家的小媳妇?掌家大权在老婆婆手里?用钱得老婆婆发话?”说着,申玉又白了杏儿一眼。
杏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申玉解惑道:“你从前身边都是太后的人,自然话都向着太后说!她为什么赏人?不就是为了拉拢?为何要拉拢将士?还不是为了她自己!”
“她自己?”杏儿想不通:“她一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太太,能为自己什么!”
“为自己的地位呀!除了自己还有自己儿子呀!”申玉悄声道:“我都听说了,逼宫那日,太后其实不想太上皇退位,是林帅亮剑,太上皇知道自己不退位就会死在林帅剑下,才不得已退位了。”
杏儿仔细回忆,太上皇口述退位诏书的时候,太后确实脸色不好。
“太后为什么不想太上皇退位?打了这么久的仗,不就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做皇帝的吗?”
申玉摇摇头:“自己儿子是一定要做皇帝的,可谁想要一个功高盖主的儿媳妇?有传言,太后本想等一等,暗中削弱林帅的势力,可林帅当机立断,没有给太后这个机会!眼下,看着一片欢腾,其实危机暗伏。这天下,姓白还是姓林还不好说呢!”
杏儿不由得担心起来:“太后和林帅......所以我之所以被太后认做义女,其中有林帅的缘故?”
“那是自然。”申玉道:“但凡申林帅看得上的人,太后总是要横插一脚。我求林帅让你跟着我的时候,林帅说太后已经要了你去。可见是她认为你对林帅有用,故意挖林帅的墙角!”
“可要我有什么用呢?”杏儿心想,自己一个农女,这辈子做的最厉害的事就是辅助申玉做细作。
申玉道:“你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林帅有什么用!只要你对林帅有用,那你便是太后的威胁。你如今在太后身边,不为她所用,也没法儿做林帅的助力。若改了心志,投靠了太后,那不是更好?”
杏儿听明白了:“所以你是替林帅来看着我?”
“是,也不全是。”申玉道:“林帅的人让太后霸占了,她不派个人来,如何显示对你的看重?这也是为你考虑,太后投鼠忌器,总归要对你好些的。那既然要派人了,索性派个顶用的,说不好,要紧的关头,还能有更大的用处!而且你我共事过,这是人尽皆知的,我回你身边,别人只当你是念旧情,也不会过分猜测。这不是一举数得?我是在育婴堂长大的,勉强算是林帅养大的,只要能帮得上林帅,官职高低我不在乎。而且你我朋友,又能日日在一处了,岂不是很好?”
申玉越说越开心,情不自禁咧嘴笑开了。
杏儿这半个月圈在这立政殿,其实是很闷的!
申玉能来,她心里也开心的不得了。
尽管心里高兴,可嘴上还是埋怨道:“你们这些人,做什么事都要思前想后,恨不得将所有好处塞进去,不累吗?”
“累?”申玉挑眉:“怎么会累?不思前想后才更累!那是心累!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若不好好经营,遭人窃取了怎么办?赤巾军这么多年积攒的声望,老百姓这么信任咱们,若不好好治理国家,怎么对得起大越的百姓?你是不知道,这些前朝旧官,都坏的很!打量咱们都是泥腿子,什么都不懂,变着法儿的骗咱们!”
“啊?”杏儿惊讶道。
“前几日,有人上折子,说新帝继位,按理应大赦天下,以彰仁爱。林帅叫人查了才知道,上折之人的兄长早年为祸乡里,让咱们抓了入狱。他哪是想彰显皇帝的仁爱?明明是想救他的兄长!”
“这人也太可恨了!”杏儿不由得露出愤恨的表情。
“这还不算!那柳家你记得吧?”
“柳家?柳君仪?”杏儿问道。
“不错!就是她家。柳家机灵,早投靠了咱们。柳君仪有个哥哥叫柳君晖你记得吧?”申玉道。
“记得,初来京城时,扬言要将我扔下河那个人。”杏儿点点头道。
“就是他!前几日,他在京城为非作歹,调戏良家妇女,让咱们的兄弟伸张正义,当街给打了。他仗着柳家投靠的功绩,非闹着要让处置打他那个兄弟!”
“这凭什么!他个纨绔,最是无用,还有脸叫屈?”杏儿听着都气愤。
“说的是!就这样的人,还有朝臣替他说话!什么柳家几代忠心,不能寒了老臣的心!呸!”申玉啐了一口道:“什么老臣?若不是为了京中百姓,林帅早带兵踏平这些遗老遗少了!省的如今应付他们,整日打嘴仗!”
“后来呢?柳君晖占到便宜了?”杏儿心中焦急。
“怎么可能!”申玉厉声道:“有林帅在,如何会放他如此猖狂?林帅命人收集了他历来的罪证,直接将他下狱了!”
“好!大快人心!像他这种人渣,早该下狱了!”杏儿都觉得痛快!
申玉点头:“所以,这大越将来是如何走向,还得看林帅!林帅掌权,则百姓活,林帅不掌权......只怕将来的大越同过去没什么不一样。”
听着申玉语重心长的话,杏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是来说服我来了?”
申玉一愣,明细没想到杏儿能想到这一层。
旋即尴尬道:“也不能这么说!你我多年挚友,我这也是想让你跟对人,走对路不是!”
“我有那么重要吗?”杏儿再次问出心中疑问。
申玉只好实话实话:“你这人倒是没什么重要,可你这个位置重要啊!你离太后最近,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你可是第一个感觉到的。”
“你刚还说我没有做细作的天分......”杏儿直白道。
“所以我不就来了嘛!”申玉眼睛一亮:“你感觉不到的,我替你感觉,你做不了的,我替你做!你看怎么样?咱俩配合,绝对天衣无缝!”
杏儿忧虑道:“太后可是认识你的,知道你是林天骄的人。”
“那有什么?”申玉不在意道:“只要你这个安乐公主愿意留下我,太后还真能轰我出去不成?太后这种高门贵女,最是重脸面!放心吧!”
杏儿任由申玉喝着茶左拨一拨自鸣钟,右比划比划首饰匣子里的珠宝。
她心里郁闷:转了一圈,自己还是个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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