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龙生九子

江华离开主殿见到的便是眼前这一幕。

少女微愣的面庞映衬着两人似乎不合规矩的拉扯……

她看着青年黑色的铺发以及脸上鲜活带着羞怯的表情,这是……师尊?

她的手下意识摸向腰侧的剑鞘,引着同心铃轻微的摇晃。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那青年人的目光带着轻微的错愕,光线中的灰尘轻微的撒下,他随即又是突兀的抽开手,对面的女子脸上挂着笑意,没有半分虚与委蛇。

“楚师姐,沈师兄。”江华站定,恭恭敬敬的问好。

殿内传来一声轻笑,随即一只白雀扑棱两下翅膀停在了少女的肩头让她下意识回头望去。

呼的一阵风。

楚舍还回头看去见江华在那里站定在那,脸上还戴着那层薄纱。

她脸上那层薄纱在那白雀羽翼的煽动下,随着身后大殿的那些层叠一起摇曳着……

楚舍还抿唇笑了笑,向她招了招手。

“师妹,此鸟名唤胎仙,是师尊随身相伴的灵宠,有一丝真凤血脉。师尊应当是让你明日与它同行……”

这并非是江华第一次见到此鸟。

那白雀颇为有灵性地啄了啄她的指结。

她第一次见到这白雀是在天行历一万六千年时的拜师仪典。

那时,它已经成功托生为人型。

雪白的袍子、手上拿着折扇,如同鸟的尾翼身后的长摆绣着精密的花纹,像是月季的浮纹雕琢于上。

“胎仙?”江华有些疑惑的侧目看向旁边,那只雀儿对上了他那圆圆的瞳孔,那只小雀,不过比她巴掌要大上几分……

沈御山没想到会在这里再见到那日与楚师妹中见过一面的师妹,还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她竟然是从师尊的殿内走出来的,这完全推翻了他之前的设想。

她与师尊是什么关系?她与师妹是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轻轻看向身前的师妹后发,仿佛对他不设防备……他能想到将手轻轻挽住,也能拿着香木做的梳子替她打理。收回思绪,他又顺着向前从江华身上扫过。

两人关系似乎甚好,若是师尊收了她……

他的目光被江华身旁的那柄长剑又隐约的刺痛了。

剑修。

江华轻微逗弄了一下小雀便重新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两人身上。

方才殿内她已经向灵犀仙子诉说了自己想拜入落红长老门下的诉求,但明显,楚道君先前跟她说是因为长辈之间有情分这个可能可以完全可以排除。

江华再被楚舍还御剑带到山尖后没有过多停留便径直入了大殿,见到了灵犀仙子。

灵犀仙子的面庞固然美丽,但却始终像是蒙着一层雾让人看得不真切,却又清楚地知晓她的容貌,江华的第一反应是动人,给人假以慈爱。

像许久未出现在她梦中的母亲。

江华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

她动了动手指,并未第一时间言语,只是又勾出一幅画进来。

她不久前也拿出过一张,正是江华先前所想芳月草所在秘境的方位。

像那样的卷轴在她身后几乎要堆满半个大殿。

江华定睛看去,原以为有是什么机缘,却见那画卷缓缓铺开,看着她摊开卷轴,上面赫然是一副……活春宫。

而她仅凭旁边的落款,便知晓了卷中人的身份。

落红长老和他的那位弟子。

灵犀仙子将那画卷摊开在茶几上。茶壶自动向旁,让出了位置,只留下那鲜艳的一幕。

画卷上的墨迹中还能闻到一阵淡淡的幽香,像是熏香的味道侵入到了墨里。

“你既已知晓这般,莫非当真还要拜他为师。

我见你身上,存着一道后天的剑意。我见你身携佩剑,于试炼之中亦自成一派,何不拜入剑长门下?”

剑长,剑长风长老。出窍后期,同样是水火灵根,却只专心剑道,在后世开发出针对剑修于、剑道一道的判定标准。

“铸剑、塑灵、伐髓、剑元、仗剑,虚剑、合剑、剑心、悟剑、剑仙、万剑、无剑。”

手持长风剑,一旦闭关就是数百年,所以人称剑长风。

江华在剑道上的修为目前还处于悟剑的阶段。

“只是我心有丹道,却也不会放下剑修之行。”

江华浅浅的笑了笑,却并没有在意对方口中关于落红长老隐晦之事。

灵犀仙子的目光似乎凝视了一点。她轻轻站起身,看向桌上的茶点,江华赫然看见从她手臂向下延伸到五指的金色纹路。

金龙血脉?

江华赫然抬头。

“哦?你身上倒真有那道后天剑意了。”灵犀仙子的嘴唇微抿,她笑了笑,所用意倒也确实顺着江华,话头并没有过多在落红长老身上。

她轻轻跨过旁边的茶几,站到江华的身后,她低头,伸手抚摸江华垂下的发丝,那黑色的柔软披散在肩头,灵犀仙子的目光不露笑意。

“江家那个老东西能有你这样的后辈……

这份剑意是由心的,江家小儿。

你可知在你面前之人乃是百年前的剑术魁首?”

不愧是一峰之主,亦如无情道人有正道魁首之名。

天青州第一任剑道魁首是剑仙之称的天行宗副宗主,长虹仙尊。

第二任是殷墟店,于天行历三千年左右陨落的谜宏道长。

第三任……江华对此如数家珍。

不过,江华记忆中的剑术一道在千年前没落,二者早已合道。她想让她修行剑术?

江华回味着“那个老东西”的称谓,看来楚道君之前对她所言,确实只是灵犀仙子有事找她却未对楚道君说清缘由。

金龙血脉……道是练剑的好材料。

她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所谓的后天剑意从何而来乃是自己来到此番虚脱之后,无鞘剑所携带于她本身的心境。

“灵犀仙子,我对剑术一道无意,以决心丹道。”她闭眼抱拳,这是属于少年人年少气盛的特权。

灵犀仙子轻轻笑了笑,低头看着少女那面纱之下的容颜,俯下身环抱住她的脖颈。

常年练剑,她的指腹带着轻微的薄茧。

“嗯。”灵犀仙子没有多言,只是低头看着面前少女的容颜。

她轻轻俯下身,与江华耳鬓厮磨。

大殿内一时只留下风声与那些白沙轻微作响的摩擦声。

灵犀仙子不知说了些什么。

听的江华微愣。

见她这副模样,灵犀仙子倒是眼眸中流露出两分微妙的雀跃。

江华给她带来那种莫名的连接,像是姻缘忌讳一般命中注定的相逢。

但她早已在天道前立誓,关于收徒之事,掌门也替她算过,只取二位亲传。可若不是亲传,又为何……

金龙血脉来自于蛟龙一族与玄凤一族的交融。

这两个族群并非是同时存在。

在武道时代早期的蛟龙一族,至今仍有许多隐埋在各龙脉深处,有蛟龙一族天生水性的加持,龙脉渐渐与地脉吻合于修饰时代。开启时才堪堪完成了与地脉的合二为一。

而玄凤一族则是在武道时代末期一场天地浩劫后举族进入魔族所在片面的空间碎片之中苟活的玄鸟一族,沾染魔气而生智的妖兽。

两者的后代金龙天生带有时间与空间的烙印。

两者结合所生出的天地唯一的那条金龙又分别与牛、豺、猞猁、海蛇、狮子、龟、老虎、龙、鱼孕育了九子。

囚牛,龙种也,素好音律,今胡琴之首所刻之兽乃其遗像;

睚眦,素嗜杀伐,今刀柄之龙吞口即其遗像;

嘲风,素好涉险,今殿宇走兽乃其遗像;

蒲牢,素喜鸣吼,今钟之兽纽即其遗像;

狻猊,素好静处,今佛座之狮乃其遗像;

霸下,素好负重,今碑座之兽即其遗像;

狴犴,素好讼争,今狱门之狮头乃其遗像;

负屃,素好文墨,今碑侧之龙即其遗像;

蚩吻,素好吞物,今殿脊之兽头乃其遗像。

九兽皆生于修士时代初期,其中除却狻猊、睚眦外八子又与百兽再次交融,妖兽与人族交融。

那些血脉与人族相交,已经成为了后世的一部分。

而灵犀仙子这一丝金龙血脉却十分浓厚,只有三代以内的金龙传人才会拥有金色纹路,两代以内则有概率继承龙鳞……

传闻中灵犀仙子出生时又有麒麟相见,传闻睚眦并未有后,她的这份血脉,应当是狻猊之后。

不过关于血脉的来历就不知究竟是继承,还是抽髓伐脉了。

江华的推论来自于她曾经阅读过的一本散本《九龙秘钥》。

武道时期末,有龙生九子。

其中一者名曰狻猊,性喜静谧,身负妖兽之血脉,乃上古遗族龙兽之后裔,与麒麟相善,因其天生具有血脉之力,故备受各方邪修所觊觎。

传闻得到他的血脉,便可以顺势诱捕麒麟。

为避追杀,狻猊隐于深山。长久独居,令其本就喜静的性子愈发清冷,仿若遗世而独立,不沾人间烟火。

一日,有人族武者外出历练,误打误撞闯入狻猊隐居之地,瞬间被守护兽围困陷入窘境。

狻猊见此情景,心中不忍,遂化为人形,施展神通击退守护兽,救下这命悬一线的武者。

武者重伤难愈,无法即刻返回家族。为报救命之恩,便留在了狻猊身旁、以食圈兽。

此后,武者常伴其左右,虽无过多言语,却以无声陪伴。

狻猊也由此渐渐敞开心扉,对人族的偏见悄然削弱。

在武者眼中,狻猊不过是实力深不可测的前辈高人,却不知其真实身份乃是妖兽。

狻猊虽对武者暗生情愫,可深知彼此身份悬殊,犹如云泥之别,加之武者家中亲人曾命丧妖兽之口他有大仇未报,虽不知对方身份却仍然将这份感情只能深埋心底。

武者自幼踏上武道一途,所入门派之人大多与妖兽有不共戴天之仇,满门上下皆对妖兽同仇敌忾。

这般平静的日子未能长久延续。

狻猊化作人形,随武者一同回到其所在的武道家族,还多次陪同武者出席人族举办的各类大会。

每当武者遭遇夺宝危机,狻猊总会出手相助。武者深感亏欠,便认狻猊为义父。

狻猊身为龙族后裔,单纯地以为这些优待皆是源自救命之恩,却不知这一切只因自己化为人形,伪装成了“人”。

一次大会之后,狻猊的身份被一位长老识破。

所幸这位长老对妖兽并无恶意,只是善意告诫狻猊,武者所在家族对妖兽的态度极为极端,让他务必小心行事。

这般隐瞒唤起来的好景不长,陆续有其他宗门长老也发现了狻猊的真实身份,其中不乏对妖兽怀有强烈敌意之人。

更有与武者家族交好的宗门客卿,将此事告知了武者家族。

在众人眼中,狻猊这般品级的妖兽,不是妄图与人族□□获取新血脉,便是会吞食人族骨肉以提升修为、强健体魄。

再者,若能将狻猊的血脉融入法宝,定能大幅提升法宝威力,助力修仙者突破境界。

各大家族与门派听闻此事,纷纷蠢蠢欲动,暗中谋划抢夺狻猊。

《九龙密钥》中记载。

武者家族掌门以家族存亡相逼,命武者诱骗狻猊,获取其血脉之力,而后献给天青州实力最为强大的家族谋求发展。

武者陷入两难之境,一边是自己挚爱之人,一边是师门多年的养育之恩、无数同门的性命,更有整个种族与妖兽之间的血海深仇。

最终,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无奈选择遵从师命。

按照计划,武者将狻猊引入陷阱。

临入陷阱前,四周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好似连空气都被抽离了。

踏入陷阱前的那一刻,武者的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双眼之中满是痛苦与纠结,嘴唇轻启,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在你心底,难道我仅仅只是与你有亲属名分的人吗?”

这自然指的是两人结拜为义父子关系的话。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狻猊,像是要把对方的灵魂都看穿,牢牢的锁在身边。

狻猊闻言,身形猛地一怔,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脑海瞬间空白。

这般直白又突兀的问题,让他一时不知所措 。

稍作停顿,它稳了稳心神,眉头轻皱,眼中满是不解与受伤,反问道:“吾一直都把你当成最知心的挚友,可你,究竟为何要将吾骗到此处?”

武者听闻这话,心急如焚,往前跨了一步,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成拳,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声音拔高,带着几分急切与不甘,几乎是脱口而出红着眼眶:“那……你到底怎样才能把我当作特别的挚友。如果……又为何要偏偏这样信任我?”

他的眼神中,藏着深深的祈求,期盼着能从狻猊口中听到那个他日思夜想的答案。

然而,狻猊完全陷入了自己的困惑与震惊之中,丝毫没有留意到武者眼中那浓烈的、近乎绝望的祈求。

他呆愣在原地,脑海里一片混乱,根本无法理清此刻复杂的思绪,更不知该如何回应武者这一连串炽热又棘手的问题

狻猊一时茫然,不知如何作答、回忆武者眼中的期冀。

……

传闻中狻猊虽继承了金龙的心智境界,实力强大,可对武者毫无防备,最终重伤被擒。

那家族得到狻猊的血脉后,却未曾料到,他的血脉不仅没能提升法宝威力,反而引发天地异象,触动武道上古封印,释放出可怕的邪祟。

一时间,天青州边界陷入混乱,若不能及时稳定,此地恐将沦为如魔界般的零碎空间。

众人慌乱之下,皆将这一切罪责归咎于狻猊。

武者在邪祟肆虐中,目睹生灵涂炭的惨状,又听闻他人竟将这番罪过都归结到狻猊身上,他开始深刻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更是不愿让他人栽赃狻猊。

他内心满是悔恨,不惜以血堕魔,拼尽全力将狻猊救出。

重获自由的狻猊,看着浑身散发着魔气的武者,心中明白,往昔如镜花水月。

尽管对武者失望至极,但在其舍命守护之下,心中的恨意又难以不彻底消散。

狻猊从武者的眼中,看到了那份深沉的爱意,只是如今这份爱,已被仇恨所缠绕,化作无尽的情天恨海。

此时,上古封印松动引发的灾难愈演愈烈。

为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武者决心以生命为代价,施展魔界秘法,修复封印,拯救苍生。

生死离别之际,狻猊终于明白了武者内心曾经历的挣扎与痛苦,可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绝境之下,明白了自己心意的狻猊自刎而亡,却保留下部分灵智,坠入鬼界,在那里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一方小世界 。

天青州那场大劫已经至少是数万年前的往事,只不过天青州那场大劫已经至少是数万年前的往事,只不过因为金龙一脉与人族广泛的交融而作为世俗佳话而流传。

所谓的麒麟,由岁星散开而生成。在武道时期的星相学中,岁星(木星)主祥瑞,麒麟被视为岁星的精华孕育而生的神兽,它的出现预示着祥瑞降临。

而灵犀仙子身上的金龙血脉,既有纹路又无妖气。

狻猊之子的血脉。

对江华而言,这都是数万年前的秘闻,但在此刻,对方却是亲身经历了武道时代的人。

无情道人所用的那柄剑是龙吟剑……究竟是否是有意为之?

江华又下意识的将手放在剑鞘上,无鞘剑此刻躺在她的腿上,像是栖息在树上的幼鸟。

桌上的画卷两人的交合,却激不起江华多大的性质,她看着其中那名弟子身后的羽翼,表情略微有些怪异。

妖族。

如果她没有记错,万年后人妖结合沿袭了近千年成为大忌,而半人半妖的血脉则更是……除了那些希伯之外,康康繁衍的几代全部被人族自发的剿灭。

而天行历一百二十年左右,也恰好有一与妖族相关的秘境。

若非今日之事,她倒是险些忘了……

身旁白雀扑扇的翅膀拉回了江华回放于几炷香前的思绪,比翅膀糊到她脸上最先闻到的是香气。

所以及他身边的身手轻轻捏住了它羽翼上的一根羽毛。

那白雀似乎有些恼了,从江华身上跃起,在她身旁飞了一圈,又见她收回了手,这才安分的回到他的肩头。

“师妹?在想什么。”楚舍还微微颔首,天边的光线稍微暗了些许,她的眼眸却依然明亮透彻。

江华看着她,在那五百年间,她从未问过无情道人他的过往,对面前这位楚道君也仅是知道她的结局。

女子的手上抱着那把长剑,江华微微笑笑,眸光中按下探究的情绪,只是又看向沈御山的方向。

“师姐,我有意拜入落红长老门下,只是方才听灵犀仙子所言……不知师姐可否知道落红长老门下其他弟子之间的关系如何。”

她确实有话要问。而楚舍还还未开口,沈御山便向前一步,漆黑的瞳孔扫了江华一眼,几乎是挡在了她和楚舍还的身前。

他的身姿挺拔出手迅捷,倒不像是单纯的器修,反而有一两分体修……下盘稳当。

他似乎有些防备,或许有对方刚才从主殿中出来却不如他所想身份,让他失控的缘故。

那双漆黑瞳孔外的眉目有些冷冽,全然没有几息前那副羞涩的模样。

这才是江华最熟悉的模样,只不过比起印象中的多了几分青涩。

为什么偏偏要承认自己是剑鞘呢?师尊。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的要柔和一点,江华且听着。

“落红长老丹道一途精益,为人尚可。

所谓为师不端?确实是有传闻,但他与其弟子乃是两情相悦。此是挚爱之人,才会做出那般行之。

其他师弟师妹,他并无再逾矩,你若有意拜入他门下,大可放心。”

他的语气不假思索,那双冷冽的眸子对上江华。江华轻蹙眉间,却又是促狭笑笑。

“多谢师兄。”

沈御山早年自斩灭沈氏一族后下山,多有奇遇。

不仅在中州,江华虽因年代久远难以详言,但从他在殷墟殿的赫赫声名,亦可推知他曾抵御邪魔万众。

于同代中,他的战力与心境皆非最为卓绝,然万年之后,却常年隐居不出,其所得正道魁首之位,不过是能以力压三界而已。

求宿命,循大道。天下三千禁,万事皆有命。

往事越万年,无情道人,如今不过有些许名望。

江华微微抿唇有些怀念,对方的模样让她略微想起了师弟江上。

前些日子离开须陀,却没询问与他相关……

她想着忍不住轻笑一声,道是对沈御山的态度没有太多感想。

他原先那般扭捏的姿态倒还真是让她吃了一惊,反倒是这副严厉的模样才像是她记忆中的无情道人。

沈御山见江华仅是轻笑,心中不知为何竟稍稍松了口气,又不禁涌起一丝愧疚。他暗自疑惑,他仅仅与这位师妹仅有两面之缘,方才的言辞相较他心中所想……终究还是略显严厉了些。

楚舍还分明与众多内门之外的弟子相处甚好……然而,唯有她,仅仅见过两次,只要见到楚舍还与她站得近些,他便会每次都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悸。

似乎这位师妹,随时都可能将她从他身旁夺去……可她明明仅仅是区区练气而已。

从小在沈家的摸爬滚打,让他知道对待一个人,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做了什么。

凡事以心论,世间恐无完人;凡事以行论,寒门无孝子。

这种不自觉的警觉和理智上对一个人迥然相异的态度引发了他的困惑。腹中的温热,使他的眼眸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微红。

楚舍见他如此,本要说的话,一时又不知如何出口,只能轻拍其肩,心中仍挂念热毒一事,却又不想让师妹为难。

江华已经从沈玉山口中得知到了他对落红长老的评价,心中已经决定了明天拜师的选择。

她对自己是否能拜入那位长老门下颇有信心……更何况,她还有身边这只白雀作引,灵犀仙子应当不会在这种事上坑害于他。然而若是真生变故,她也并非无二手段。

“楚师姐,时候不早,我还有前几日的功课未做,也多谢沈师兄提点。日后若有师妹我能帮上忙的……”江华随意恭维了几句便准备下山,她并不指望让楚师姐再御剑送她回去。

沈御山回头,只见楚舍还关切的目光。

热毒之疾,并非普通凡人之病。修士之躯,大多不易染病。若有异常,更似毒素累积所致,需要对症下药,用相应的草药综合体内的药性。

同样,也有“病生胠胁,饮然后有瑕秽,似练化之具也。”之说。

而那目光只是扫了他一眼却又离开了。

“江师妹,我送你一程。”

他抿了抿唇,目光有下意识看向她腰旁的剑柄。

她已将他送的剑穗挂在剑上,那蓝色剑穗天边暗下来的光影,一步一摇。

次日,便是师徒仪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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