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当天是周六，开元公司广场前，一早就站了很多人，不管是来参赛的还是来看比赛的人，早上七点就已经人山人海。

路过的小摊贩见状，立马停在路边，不出片刻，一大群人便围了上来。

“我要一个煎饼果子，加一根火腿肠，不要辣。”

“我要一个鸡蛋灌饼，加包辣条。”

“这瓶水多少钱？”

……

江海软件园这边的小吃店一般中午开业，对于第一次来这里的人，并不知道早餐店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寸土寸金的地方，对于早餐店的限制就是几乎已经确定了营业的时间，只有早上才会迎接小部分顾客，中午更是没有客流量。

所以在这里，早餐店只能开在人少的软件园后面。

开元公司有一栋独立的办公楼，位于江海市软件园入口，这里分布着江海市大部分做软件的公司。

在其他公司还没有上班的时候，开元公司的大门早已打开，大批人瞬间涌入大楼，宽阔的接待区瞬间便变得拥堵无比。

入口前台屋顶上吊着一顶华丽的水晶灯，已经有公司人员在给比赛的人员发水，不出一会儿，杂乱堵塞的人流就被工作人员分成几队，分别带着去接待室。

梁祝看着轻奢优雅的水晶灯，脚底的瓷砖微微反射着人影，站在水晶灯底下的人们仿佛置身于梦幻世界，有些不真实。

她低头去看自己的影子，瓷砖上看不清自己表情。

她突然有点莫名的紧张。

“怎么紧张起来了呢……”梁祝喃喃自语，双手握紧纸杯，眼神也开始变得迷茫。

四个大学生加一个社会人士，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而这时大家都已经调整好状态准备去比赛了。

那边有工作人员在引导，可以查看自己所在的比赛区域，小组成员准备好可以去所在的比赛等候区。

“我们在19号。”沈釉白盯着上面的名字道。

“我们在7号。”梁祝看着神鹿说道。

“行，快走吧，比赛9点开始。”

……

梁祝和神鹿所在的比赛区域在一楼，所以她们并不着急赶过去，看着逐渐安静下来的大厅，人群已散去，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她拉着神鹿在沙发上坐下来。

“你情绪，异常，”神鹿坐在她身边问，“很难受吗？”

梁祝尴尬笑了一声：“……呃。”

这让她怎么说呢……

“没事，就是有点紧张而已，等比赛开始了就没事了。”

她说完后，轻轻往外呼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一点。

神鹿很高，此刻梁祝坐在她身边简直就像比赛前脱水的病秧子，文文弱弱地挨着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朝她倒过来。

梁祝还在轻呼换气，突然感觉到一只手覆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她没有动，知道盖在她脑袋上的那只手是神鹿的，她想看看她要干什么。

没有得到拒绝，神鹿的手慢慢抬起，又缓缓落下，她细白修长的手覆在梁祝的头顶上，黑色长发衬得她越发透亮，青葱如玉般的手指从头顶缓缓下移，轻轻抚摸着梁祝的头发。

梁祝没动，还在疑惑她到底要做什么，但神鹿就这么一直重复着对于人来讲，这个如此奇怪的动作。

大厅里零星的路人一脸怪异地看着她们俩，这动作……

早上八点整，大门口新进来的一男一女，在经过她们身旁时，梁祝听女孩小声说道：“看，她们也在模拟耶，你猜猜这是在干嘛。”

男人走过时还专门看了这俩人一眼：“主人在安抚小动物。”

恰巧不巧，他们刚走过，“主人”便低眸朝“小动物”问道：“还紧张吗？”

被“安抚“的梁祝：“……”

他们声音很小，但是她听到了。

神鹿见她没有回答，还要继续摸，梁祝觉得此举怪异，不想丢人，于是，她赶紧挪开自己的脑袋，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好了，没那么紧张了。”

梁祝深深叹了一口气，要不是知道神鹿是什么样的人，她早就生气地骂她了：拜托，你也不能这么侮辱人啊。

“我们赶紧去吧，比赛快开始了。”她提醒道。

“嗯。”

神鹿走在梁祝身后，有意无意地感受到她身上莫名的“气味”，几次忍不住想要靠近她。

她们的比赛场地近，所以两人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候考区。

候考区房间很大，像开放办公区改成的一个个封闭的小格子，里面很小，只能容纳两个人。

比赛期间禁止携带手机，提前十五分钟就有工作人员来收大家的手机，收完手机后，参赛者就可进入考试机位待考。

梁祝看着那些压抑的小格子，开元真的一点审美都没有。

“我们进去吧。”

神鹿朝她点点头。

两人交了手机后，就进去了。

身份验证完，两人找到了她们所属的小格子，这间“房子”很小，外面过于简陋，朴素淳朴，打开门后，梁祝一眼就看到了摆在桌上的电脑，和“房间”一样大小的桌子，桌子前放了两个凳子——里面同样很简陋。

她看“小房间”里的布置，看来初赛就是在电脑上答的，没有真人问问题。

“进去吧。”梁祝率先走进去。

两人进去后，关上房门，梁祝坐下后四处看了一圈，四周平整得很，没有摄像头。

万一有人作弊怎么办？

直到她的目光扫到电脑上才发现，笔记本电脑好像有摄像头。

摄像头旁闪着白灯，应该是开着的。

此时，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显示着蓝底白字的注意事项，屏幕右上方有倒计时，想必时间一到，答题就会准时开始。

梁祝开始阅读注意事项，读到一半，她发现，每道题的答题时间竟然都有限制，之前没有说啊，于是她认真不少，开始老老实实读起来，看看还有没有漏下的点。

……

阅读事项花了几分钟，除了时间限制这一点，与当初挑战赛的通知基本无二致。

还有时间，她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空间逼仄，只够两人待在里面，彼此的呼吸声都能被“房间”的隔音材料放大。

扑通扑通——

神鹿能够清晰地听到梁祝故意放缓的呼吸声和压不住的心跳声。

她看着梁祝细嫩白皙的脖子，手指蜷起，抓了抓裤筒，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过头。

梁祝正看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并没有注意到神鹿的情绪变化，不知道沈釉白和尹苏那边怎么样了，这样狭窄的环境再待下去，恐怕会影响心情。

……

8：59

还有一分钟。

“准备好了吗？”梁祝轻声问道。

神鹿点点头。

9：00

时间一到，电脑屏幕自动变化，从一开始的注意事项，变成了考试须知，梁祝咬着唇，点了一下同意后，显示出登录页面。

梁祝把两人的信息输入进去后，点击确定，问题在毫无预兆下就跳了出来。

问题界面很简洁，右上角还有一个倒计时，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十分钟的倒计时已经剩下九分钟了。

梁祝看到题目后，身体不自觉往前凑了凑，看着电脑上的第一个问题：1.请观看以下视频，并预测该公鸡的行为。

A.竖起毛震慑 B.在母鸡旁跳舞 C.朝声音跑过去转圈 D.啄人

题目中“预测”两个字还被好心的工作人员填充成了红色。

看完题目的梁祝：“……”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照例先说坏消息：不是听音识意也不是看图识物，而是未知的第三种。题目不但难了，还要预测。

虞皓月的小道消息果然是小道消息，虽然是听音，但是要预测，相当于听音识意的进阶版。

而好消息是，她们可能马上就要回学校了，好好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又过了一分钟，梁祝的心才逐渐平静下来，她尝试着接受第一道题这么难的程度。

梁祝开始丧着脸，努力转动自己的小脑瓜思考这道题该怎么做。

她又读了一遍题目和选项。

她们连动物的叫声都没搞清楚啊……更不用说预测了。

又看了一遍，果然还是让人抓狂的程度。

而另一边刚看完题目的林昭：“这题目的难度已经不是进阶了，而是直接成飞升了。”

沈釉白看了她一眼，朝她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

梁祝一脸怪异，心想，这些选项又是什么玩意儿？

第一个就算了，竖起毛震慑还可以理解，怎么还有在母鸡旁跳舞？还有转圈？

看完题目，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即使了解鸡的这些习性，但预测它的行为实在太难了。

专业学习动物学的人都还不一定会，更不用说她们几个临时恶补动物知识不到一个月的人。

这第一道题就直接把梁祝问懵了，她看着几个简单但又感觉有点离谱的答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算了。

随后，她连忙点开题目下方的视频，不敢再浪费一点时间。

视频中出现的第一幕画面是一群鸡，一只尾巴色彩斑斓雄赳赳的公鸡带着几只母鸡，正在绿油油的草丛里低头啄着什么，公鸡在旁边看着母鸡，母鸡在草丛里啄虫，镜头里满眼嫩绿的草地衬着母鸡黄褐色的毛，显得异常和谐。

而下一秒，视频中，不知哪里突然传来一阵响声，公鸡挺着胸膛抬头凝视着镜头外。

“咯咯—咯咯-咯-咯-咯——”

公鸡突然叫起来，嘹亮的声音类似人类不正常的笑声，镜头给了公鸡一个特写，让人专门观察它的行为。

梁祝默默听着视频里公鸡的叫声，持续了几十秒后，它还在继续叫。

肺活量真好。

她一脸生无可恋地听着洪亮但类似笑声的叫声，深深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道，草，太吵了。

这道题做得让她血压高升。

……

视频最后，公鸡终于叫完了，它往母鸡身边靠了靠，下一步的动作还没播到，视频就断了。

光是公鸡打鸣的声音就叫人听得烦躁，梁祝又面无表情地读了一遍题目：“……”

这该怎么答？毫无规律可言。

“仔细听。”

她转头一看，就见到身旁的神鹿：“！！！”

她看到题目后大受震惊，都忘记身边还有个人了。

“可以预测出来吗？”

神鹿没说话，朝她点了点头。

“快，我们有救了，”梁祝激动道，“我们该选哪一个？”

“仔细听。”神鹿又重复了一遍。

梁祝：“？？？”

什么意思？她看到神鹿的反应后大受震惊，她们不是小伙伴吗？怎么感觉是来考她的啊？

……

另一边，沈釉白和林昭又听了一遍，互相对视一眼。

过了半分钟，沈釉白分析道：“首先应该排——”

“别首先应该了，”林昭又看了眼答案，“你排除就没对过。”

接着，鸡叫声又响了一遍。

……

梁祝又听了一遍，只是这次她不止是听，而是仔细看了一遍视频。

看完后，她沉默片刻，旁边始终没有再传来任何动静。

看来神鹿是不打算告诉她答案了。

于是，梁祝心如死灰地开始分析起来。

“首先，看了这个视频，我总结了以下三点，”她看了旁边的人一眼，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她开始答道，“第一，镜头外有声音，要么是人，要么是其他动物。”

“第二，视频最后公鸡是朝母鸡那边过去的，我看那架势——但不知道要做什么。”

“第三，再来分析一下选项，我们之前背的时候有背过鸡的习性，公鸡打鸣无非就是题目中说的震慑、求偶，也就是围着鸡跳舞，但是，第三个我就搞不懂了，朝声音走过去转圈是什么意思？我猜测应该是主人来喂它们了，所以它走过去吃饲料？然后开心地朝主人转两圈？”

“最后一个选项嘛，我觉得最先应该排除这个，这鸡的样子看着就不像疯的，不会去啄人。”

分析完后，梁祝笑嘻嘻地看着神鹿，想要得到夸奖：“我分析得对不对？”

梁祝说了太多，神鹿没听懂，眼神飘忽，难得心虚回道：“……嗯。”

为了给她点鼓励，她继续道：“最后一句，说得对。”

梁祝惊讶：“？”

过了一会儿，只见她脸色微红，甚至有些沮丧道：“只有这个是自我感觉，胡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