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医院是最近、最好的医院，克罗斯家是这里的第二大股东——第一股东是火星政府。夏铎正是被送到这里。
有摩根提前打招呼，伊泽车开到半路就碰到了救护车，医护人员在车上就一顿抢救，等到了医院，夏铎还没睁眼，就直接被送去病房观察了——说是观察，其实基本等同于休息。
“他做了急救，问题不严重。不出意外，最晚明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给伊泽列了张注意事项的单子，“不过病人因为药物作用，会一直睡到明天早上，甚至是中午，期间不要打扰他休息，会影响他恢复。以及药物副作用可能导致他这段时间容易精神恍惚、反应迟钝，甚至出现幻觉，还要留心耐心。”
伊泽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踏实了，坐在病床边，望着夏铎的睡颜，地球青年眉头微醋，双手紧张地抓着床单，那么用力，以至于青筋凸起。
“没事了，没事了。”伊泽轻抚他的手背，梦中的夏铎稍稍放松，伊泽五指趁势滑进他指缝，和他十指相扣。
算了，伊泽想，不说爱就不说，来日方长，我有的是时间慢慢教他说。反正他是我的，那个地球女就算没死，也别想接近他。
这么想着，夏铎嘴唇动了动，隐约在喊伊泽的名字。
伊泽俯身去听。
“伊泽，我没事，相信我。”
伊泽哼一声：“你就是这样没事的？你还想找谁？”
夏铎仿佛听见了，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一滴晶莹沁出眼角。
伊泽撇着嘴角，心软下来，指尖擦过他的眼尾。
“抱抱我。”夏铎调不成调，“不要走。”
谁走了？那个地球女吗？
“伊泽，抱抱我。”
伊泽的眼睛猛地睁大，床上的消瘦人影却模糊了，仿佛将要消融在被褥间。
我没听错吗？他在喊我。
伊泽不禁伸手摸了摸他清俊的脸。睡梦中的青年动了动脑袋，在他掌心间蹭了蹭，乖顺得像只柔弱的小猫。伊泽的指缝擦过他嘴唇时，伊泽感到一个柔软湿润的挑拨。
就像接吻时的主动挑逗，只不过，以前夏铎的主动从不出口。
伊泽怔怔收回手，拇指摸过中指食指间的水痕，深深凝视那双因干燥微微起皮的唇，伊泽曾认为永远不会说“爱你”。
可指间的湿痕不是“爱你”，还能是什么？他捧着夏铎的脸，俯身润湿夏铎的双唇，回应他那条不安分的舌头，吞下那张嘴里哼哼唧唧的声音。
对了，实验女安布尔——伊泽终于想起她是谁——确实说了，夏铎给他回信说了“爱你”。
他真的爱我。
伊泽想到这段时间为这一结论反反复复起起伏伏的心情，就想笑又想哭。
伊泽欢天喜地地掀开夏铎的被子一角，钻进被窝里。
虽然夏铎住的是高级单间病房，但所有病床大小都是设计给一个人的，会还要方便医生检查患者，都设计得很窄。
不过正和伊泽心意。他全身血液瞬间沸腾，涌向下半身。
夏铎身上凉，身边蓦然出现一团温暖，拱一拱蹭到伊泽身上。
伊泽喜滋滋把人捞进怀里，含住夏铎的唇，伸进他的衣服里，顺着他薄薄的脊背向下摸。
夏铎受不了似的挣了挣。
伊泽眉头一挑，松了手。怀里的人儿好像又害怕什么，攥住伊泽一根手指就不动了。
不怕，不怕，伊泽重新揽住夏铎，只是揽着他。
夏铎把头埋进被子里，伊泽下巴刚好抵在他头顶。
兰花味好像越来越淡了。伊泽想，这不是坏事。不知不觉，他随夏铎一起入梦了。
天擦亮时，夏铎的病房外。
戈恩装模作样打了个哈欠：“好了吧，你看他们俩都快醒了了。我想回家睡觉了。”
见摩根不理他，他敲敲自己的前胸，新修好的护胸“铛铛”响了两声：“欸，这次护甲是不是顺便升级了？敲着更硬了呢。我觉得下回我能一人打十个了。”
摩根瞪他一眼：“下回？”
戈恩身子矮了矮。
昨晚不是格斗课，戈恩没穿更大件但防护效果更好的战斗护具，藏在衣服下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的日常护具基本只能给他提供支撑力。
戈恩第一时间瞄准了可疑间谍，也率先冲上去，然而穷途末路的间谍只是撞了他一下，护甲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痛苦，当场划水。鱼没死，网先破了。
还好希尔追过来控制住了刺客。
之后押着刺客去宴厅、出酒楼，他几乎全靠一股意念支撑。下楼时摩根不扛着他，他怕是真能跪下来。
“我不觉得一个幽灵能对活人造成什么实际伤害。”摩根隐怒。
“哇不是吧摩根，说话别这么毒啊。”戈恩还想嬉皮笑脸，见摩根颓然垂下眼帘，吸了吸鼻子，戈恩无所谓的笑一下子碎掉了，他抢在摩根重新抬头前转身，几乎要逃跑。
摩根说得不错，再有下次，战斗的恐怕就只剩他的幽灵了。
可他既然还活着，就没理由连战斗的幽灵都不如。
“这个护具只是临时的。现在跟我去检查你的身体，重新定制。”摩根叫住戈恩。
戈恩回头扮了个鬼脸：“所以快让我回家呀，我家还有备用的。”
“备用的”还是三年前定制的，已经不能满足他现在的需求了。可不会危害社会的病人，难道没有资格对非医护人员隐瞒病情？
“那都是多早以前的了。”摩根果然识破，可硬起的态度忽然又软了，“算了，你不想就算了吧。我不想浪费医疗资源，辛苦医护人员彻查一个已知的结果。”
她放弃的仿佛不是一个结果已知的病情，而是一段珍视久已的友情——在她刚刚看破爱情的泡沫之时。
对不起，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告诉你们。戈恩愧疚地转回身。他的手伸向摩根的脸颊，却在捧起那张精致的脸蛋之前拐了个弯，像对其他任何朋友那样地拍拍她的肩膀：“我两岁的时候能站起来，二十岁也可以。祸害遗千年，兴许你期待我站不起来的那一天，我还站着呢。”
“你最好说到做到。”她说着，低头发消息。
“简单！戈恩右手并指点点自己额角，做了个“保证”的手势，“哪天我死了你替我立个站像，我还能再站个两百岁两千岁。”
摩根瞬间抬头，白他一眼：“我让车去门口等你了，我在这里还有点事。”
戈恩理解的是，等伊泽和夏铎醒来。
夏铎那句“慢慢说”给了她极大的操作空间，简直救了她性命，但后续却不简单，不如利用“守着夏铎”的绝佳借口，在漩涡边缘伺机而动，伊泽也能护着点她。
摩根看着戈恩离去的背影，想的却是，既然你这葫芦锯了嘴，我就滥用私权一次，违规查看一下你的病历。
夜格外短暂，仿佛只是一次呼吸，天亮了。
伊泽神清气爽地醒来，摩根已经给他发来了昨天宴会后续的解决方案。
“夏铎只是巧合，地球方表示理解。死掉的间谍几乎没带来任何负面影响，反而戈恩提供的间谍抓捕说明充分地证明间谍混入会场，是因为地球自己的安保团队有疏忽。所以最后结果不错，虽然火星的进口粮食限额和关税没变，但是地球在跨境贸易和科研合作上有所让步。”
这当然不是摩根一个人的功劳——一介商人没这个权限，大体上以及最终拍板的还得火星政府，但地球主要是为克罗斯家松的口，相当于利益提供摩根的斡旋，被分了一部分给潘德拉贡及其附庸。
伊泽心情更好，躺在床上单手打字回道：“辛苦啦，你好好休息。”想了想，补了句，“回头想要什么，跟我说。”
“伊泽。”
臂弯里的人哑声喊了一句：“你叫我。”
“啊？什么？”伊泽惊喜道，“你说什么？”
夏铎直着脖子，微微抬起头：“我说，因为你叫我，所以我回来了。”
伊泽愣神的时候，他环顾四周，看见窗外明亮的阳光，补充道：“昨晚？回宴会。”
他意识最后听到的，就是伊泽一遍遍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去医院，而是先会酒楼。
因为他叫他。
真的么？伊泽紧紧抱着夏铎，翻身一滚，把人压在身下。他其实只是想好好看看夏铎，被子凌乱地卷在两人身上，实在是个进退两难的姿势。
夏铎似乎误会了他的意思，睁大眼睛反应了半天，双手慢慢抬起来，却是拦在两人之间。
这是个扫兴举动，但伊泽今早有很多“兴”可以扫，他耐心地拂了拂夏铎蓬乱的头发：“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才好些，我没想怎么样。”
他一顿，指头缠着夏铎的发丝绕两圈：“不过看你这个反应，我要改变主意了，怎么办？”
夏铎默然盯了他半晌，又一言不发地侧过脸。
如果是之前，伊泽可能会恼火他的态度冷淡，但现在他知道了，夏铎就是不擅长表达而已。可以理解，他生长在一个谁都看不惯他的家里，又被安德鲁那种混蛋几次三番的纠缠，性子内敛点也正常。
但夏铎内敛的好像不止一点点？
伊泽指尖描着夏铎的下颌轮廓，又顺着他纤长的脖颈向下。
夏铎眉心一紧：“伊泽，我过敏，不怪别人。”
“我知道啊。”伊泽不明所以。
夏铎扭头避开：“伊泽，我们……”
炮仗似的手机铃声猝然炸响。伊泽一个激灵差点趴下，他烦躁地翻个白眼，伸手够床边的矮几：“谁啊？一大早就吵人清梦。”
“你还想做什么梦！”
近乎咆哮的吼声从电话里传来，伊泽端手机的手一抖，差点翻下床。
“爸？”
电话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这段时间写得真的好卡，好像也没什么人看了，希望只是我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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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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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六十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