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姐！你可真香~你这腿啊比女人的还细还白...”昏暗的灯光下，嘈杂的舞池边一大腹便便的男客正在欣赏宝生跳的西洋退裳舞，随着宝生缓缓抛下一件件女装，那男客看得已是两眼发呆口水直流，手上也是各种不安分，眼看就要往宝生身上袭来，却听宝生娇嗔道：“诶呦，死乌龟！都跟你说过了只能看不能摸的嘛，要想摸还得再加钱~”自那天起宝生就下了海，并且很快就娴熟掌握了各种诱惑人心的舞蹈技能，再加上他曾经的戏曲功底并没完全荒废，以至于如今他在这钱老板的场子里依旧是以“宝儿姐”的绰号接待客人并很快就有了一批属于自己的熟客。

“...宝儿姐，你怎么又那么早回去了？不再陪陪那位爷，听说陪他过夜的男子报酬都翻倍！”一个叫小七的钢管舞男道，他一直很好奇宝生为什么从不在戏院过夜。“过夜？钱老板不是说他这儿一直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吗？”宝生疑惑道，虽然他心里也不信钱老板的产业真会有他嘴上说得那般相对干净，但还是想从小七这边听听还会有什么具体答案。“噗嗤，宝儿姐，亏你还比我年长许多，这都不懂么，钱老板的意思是他自己是不会逼迫这儿的男侍陪客人过夜的，但倘若男侍自己想要陪客人过夜也是可以的呢...只要第二天分给钱老板的好处费不少就行...”宝生听完小七的答案心中甚是难过，他很难过这世道竟已把略有姿色的男子都逼到了自甘陷入污泥潭深处的地步。宝生思量着然后他谢过小七的诚恳就平静的说道：“不了，我娘子还在家中等我呢...再说我今天台数也够了...”“噢？...你还有娘子？那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你那个客人我可就接手啦~”小七兴奋道，宝生从他脸上仿佛看到了梁师兄当年那样偷着乐的神情，突然也有些好奇师兄嫁给顾三爷之后的情况如何。“...还好他当上了‘五姨太’，不然现在这世道也不知道还能上哪儿找活去呢...”宝生暗自感叹了一番，他换上男装又洗了一把脸，然后背上一个小包推开戏院的侧门随即消失在了初春的寒夜里。

“...宝生哥...你回来啦...”睡眼惺忪的珠珠侧躺在床上轻唤道，宝生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一点了，而珠珠也已经习惯了丈夫每晚都在子夜过后才到家，更习惯了他一进门就扑面而来的那股混合着烟酒气息的香水味。“我又吵醒你了吧...”宝生看了一眼小床里酣睡正香的儿子就抬起头来略有愧色的对妻子道：“今天又忙到很晚，可惜大米和面粉都卖完了...也就只换得这点鸡蛋...”“二十几颗鸡蛋呐...已经很好啦，明天我们家又能吃上鸡蛋软饼啦！”珠珠看着宝生带回家的口粮顿时眼前一亮，此前宝生已经陆陆续续通过钱老板戏院的地下渠道多次购得了大米和面粉之类的基础粮食，现在又带回了像鸡蛋这种算是荤菜的食品，实在是让家中的物资危机缓解了不少。

“可是买了鸡蛋，大米和面粉就只能下礼拜再买了...”宝生为难道，他知道那戏院暗市里的规矩，频繁购买实属难事，可是现在家里五口人，这米面的消耗量着实大得很，这不现在米缸里就又快见底了。“没事...今天隔壁人家也弄到一些粮食呢，还叫王妈也分了我们家一点...都是面粉，熬到下个礼拜天应该没问题的...”珠珠安慰道，但宝生却很疑惑隔壁人家又是在哪里购得的食物“...这人家哪肯说呀，反正也是有自己的门路呗...”珠珠顿了顿又道：“明天我们也给隔壁送十颗鸡蛋吧...算是有来又去，也不亏欠别人...”“好，这事你做主，我先去洗个澡...”宝生说完拿了干净衣服正准备去浴室，却听珠珠劝道：“很晚了，头就别洗了吧...我又不嫌弃你...”“哎呀...不行的，枕头会吸味道的...”宝生说完就进了浴室，等他洗完吹干头发再上床的时候珠珠已经睡着了。

“珠珠...就算你不介意...我也不允许我身上有其他男人的味道被你知道...”宝生心中暗自叹道，他思量着自己这几个月来在戏院酒吧的生存状况，他自认为比起其他的男侍他已经算是聪明的了，他发现与其冒着恶心还有被染上花柳病的风险去陪侍那些兔儿爷过夜，倒不如把戏院隔壁几条烟花巷子里高等娼妇那套高级手段拿来转用到这边好男色的大爷身上也是一样的好使。

“...她有手段能让客人都不舍得碰她身子就给她撒钱，你们有那本事吗？”那是很久以前还住在破屋里的宝生无意中听到路过的烟花女子谈论起高等娼妇时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而今成竟了他宝生的救命宝鉴，此后他在戏院酒吧开始显露身手更凭借着自身悟出的一些技巧硬是把好些客人都迷得对他挪不开腿但又怜香惜玉般的舍不得动他，更遑论强行逼迫他过夜了，当然这其中也有人不吃那一套，但好歹大都还是以在宝生脸上亲一把作为收场，总之对宝生来说，被那些个同性客人一亲芳泽或是上下其手已经是他能忍受的最后底线，毕竟他始终还是参悟不了那些个烟花巷子里的顶级花魁使用的终极手段究竟都是些什么名堂。

“宝生哥...”珠珠呓语着，忽然伸出一手臂来搂在了丈夫的肩头，宝生知道这是妻子在做恶梦了，随即用手轻拍她的手臂安抚道：“我在呢...”看着珠珠熟睡时却还紧锁的眉头，宝生心里又是一番惆怅，他不知道自己何日才能金盆洗手，更不知道这民不聊生的世道何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