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您是田登吗?

第二天,张行简又到文言府上拜访,这回备了厚礼去的,他说:“就是可惜孩子。”

文言道:“都是命数。”他可不止一房外室,等外室一生,就抱回来给嫡母养着,他就有儿子了。

离开文府后,他问:“有消息了吗?”

纪新道:“还没有,估计还要半个月。”他顿了顿,又问:“我看小娘子还不错,为何要查她?”

“亲娘活着的时候不来,亲娘死了倒来了,也没说怎么死,孩子是好的,却也要查一查才安心。”张行简又想起来孔灼的事情,于是调转方向,亲自到酒楼去找人了。

孔灼正在喝茶闲聊,就见张行简来了,心想这小子真是越长越俊,是怎么做到的?

“你怎么来了?”俊男先开口笑问,孔灼在京城有产业,于是经常呆在这里也就不奇怪,可正月里的来,又是过完年,肯定不是拜年。

“不欢迎我?”孔灼引他上二楼包厢。

二人坐定,孔灼先说:“这阵子你家挺热闹啊。”

张行简喝了口茶,又推开窗,往下街上看两眼:“谁说不是呢。”

“你家二郎怎么回事?”

“明知故问。”张行简看着孔灼,这家伙的消息比自己还灵通,怎么会不知道缘由。

孔灼又说:“那你的新妹妹呢?漂亮吗?”

张行简不喝茶了,放下茶杯:“你别打她主意。”嘴上这么说,心里倒真盘算起两人登不登对来,又觉得张岁初太小,张清倒是不错。

孔灼笑着:“我哪儿敢啊,说正事,前阵子我不是南下经商吗,回来时路过一个地方,叫贺家庄,据说去年夏天里山上闹疫病。他们县令下令封山,没有粮食也没有药,死了不少人。如今又说要禁灰,禁伐,把山上的猎户什么的逼下山去,又不给安置,差点把人逼上梁山了。”

张行简默声,这确实是件正事,但下面不报,他大理寺也没有由头下去查探,又听孔灼说:“你没听到风声吗?”

张行简摇头,孔灼说:“那事情可大条了,官官相护啊,县里没传到州府那还只是县令的问题,可百姓死了那么多,州府要是不知道,那就是渎职,要是知道却不报…”

“你先别插手,明日我去提。”

孔灼点头,想再让他帮忙找一找甄鸣,却又觉得找一个毛头小子自己也能找,于是又把话咽了下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就聊到了孔灼家里,说到孔灼他哥生儿子了,张行简一笑:“那你又‘失宠’了”。

“嘁,我才不稀罕。”

“口是心非。”张行简拎起茶壶给孔灼杯里添茶,他说:“要想你爹高看你一眼,不如入仕。”商人要想不贱,那就只有家里出一个官儿了,无论大小,总归不再是‘贱人’。

这是孔灼从未想过的,略微思索一番,他还是摇头:“我要是考试,就无暇顾及生意,那位有儿子的还不得趁机吞了我的钱?万一考不中,又失了钱,我找谁哭去,不划算,不划算。”

张行简也摇头,他要是孔灼,就去考,考中了官帽一戴,再回过头来搞死那个男人,彼时无论是家产还是官位,都有了,他也不担心中不中,他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

“诶,你家里没给你说门亲事啊?”孔灼凑上前,势要听出点八卦来,张行简这种青年才俊,门槛都要被踏破,可他眼下看来并没有要娶妻的意思。

“怎么没有。”

“那你怎么不娶,没有相中的?”

张行简要攀姻亲,一定是要门当户对,且对仕途有利的,可眼下皇帝隔三差五闭门修仙,东宫太子三天病两回,群臣拉帮结派,张仁昌不敢轻易娶儿媳,担心一时眼瞎与谁成了亲家,到时候新帝登基,两家人黄泉路上手牵手,他可不想。

张行简也是,且不说没有看中的,就是有,他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娶,他经营着皇城里的事情,不想再分心经营丈母娘家的人际关系,经营好了是如虎添翼,经营不好,那就是系在脖子上的一个巨大秤砣。

如此说着,孔灼也理解:“那你纳个妾啊。”

“麻烦。”

这回轮到孔灼默声了,良久后他说:“你要修仙?妾都不要。”他自己已经纳了一个妾,也是没有娶妻。

“不纳会死?”张行简反问,脸上一副坦然的模样,倒让孔灼觉得是自己俗气了。

“那倒不会,等你哪天要纳了就跟我说,我把我妹介绍给你。”孔灼有个远方表妹,漂亮又有才,可惜出身低,且没了双亲,很是可怜,把她交给张行简,孔灼是很放心的。

“知道了。”张行简起身要走,孔灼一路相送,张行简问:“你怎么住这,你在这不是有几处房产吗?”

“在等人。”

张行简翻身上马,笑说:“我还以为你破产,把房子都卖了。”

“哪天真破产了,就去你家要饭。”

“随时欢迎。”

“快滚。”

————

今天霍夫人找人将李氏的墓地以及吉日算好了,距离吉日还有大半个月,现在也已经着手造墓了,张岁初决定提前同张仁昌说定,免得到时候脱不开身。

于是等他一到家,她就去了,此时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

“不知大人是否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等安顿好我娘,我就走。”

张仁昌不记得了,现在一听,顿时心生不悦,又不想跟女儿生气,于是问:“你想去哪里?”

“短期内不会离开京城,但我既然踏出尚书府,生也好死也罢,都和大人没有关系。”

“你…”张仁昌说了好几个‘你’,才说:“你这是在干什么,是府里哪里让你不如意了?”

“没有,府里一切很好。您从前可以不要我娘和我,如今,我为何不能不要大人您?您是田登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做人如此,还当什么礼部尚书。

“胡闹!我是你爹,你读的什么书,净是歪理!”

“我不同大人争辩,此来只是知会一声。”我跟你说了,可就不能怪我胡来了,张岁初又替张仁昌想了个法子:“倘若大人觉得对外不好交代,大可宣称我死了,病死的还是跳井死的都行,只是要麻烦大人再给我弄一个新户籍来了。”

“你…滚!”在张仁昌眼里,张岁初这是在发脾气呢,又想,随了谁了脾气这么大!还是没有教养,找老师的事情要抓紧了。

“是。”张岁初恭恭敬敬退了出去,她知道张仁昌不会同意,但这有什么关系呢,提前告知,已经是她有礼貌了。

张行简一回来,就被张仁昌叫过去了,一开口就是:“给你妹妹找个老师。”

“在办了。”

“越快越好。”

张行简不明就里:“怎么了?”

张仁昌就说了:“她要分家!”

张行简想起来了,她之前就说的短住,当时只以为是说的气话,住几天就不想走了,竟没想到她来真的,如此,原因只有一个,要么是府里给的不多,要么是她要得太多。

“小兔崽子,死心眼!”张仁昌骂着,终于喝口茶顺顺气,朝廷里的事还不够他气的,回来还要挨她的气。

“知道了,我去看看。”

于是他就去看了,没想到吃了个闭门羹,阿稚掌灯,抬头说:“小娘子睡下了。”

“你去说,我有事找。”

“小娘子她又病了,大夫说心气郁结,大郎要是来惹她生气,那还是请回吧。”阿稚说话掷地有声,底气十足,张行简不由得疑惑,谁给她这么大的底气,张岁初?

他往院子里望了一眼,这才作罢:“好吧好吧,我明天再来。”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回身蹲下身来同阿稚说话,阿稚一惊,连连后退。

“别怕,你知道小娘子要走吗?”

她显然不知道,张行简见她这般神情,就说:“你劝劝她吧,她要是走了,必是不能带上你的,你舍得去伺候别人?”

阿稚不说话,张行简又往她怀里塞了一块大银子,起身摸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开。

张岁初用膝盖想都知道张行简会做出什么事来,她爬起来点了灯,接着阿稚就来了,她将银子放到桌上。

“小娘子,你要去哪?”阿稚怯生生地问,束着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天高海阔,哪里不能去?”张岁初看起书来,再看一眼阿稚,这才说:“我又不是立马离开,还要在京城里多待一段时间的。”

阿稚点点头,说:“小娘子早些歇吧,别累着了。”

张岁初挑眉:“你不劝我?”

阿稚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娘子有自己的主意是极好的,我要是把小娘子捆住留下来,那才是造孽了。”

张岁初一笑,心想那两个官儿还不如人家阿稚心胸豁达,阿稚要走,张岁初提醒到:“银子。”

“无…无功不受禄。”这是她从张岁初这儿学的,她没有办成事情,为何要拿人钱财呢。

然而张岁初说:“给你就拿着,什么禄,这于他而言,还不够吃一顿好菜的,你拿着就是赚着,做人不能太老实。况且你在他家做事,拿钱不是应该的?”

阿稚正在犹豫,张岁初催促:“拿了快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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