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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起来郁引也不知道当初他怎么觉得黎舟是一个好买家的，他见黎舟眉清目朗，满身矜贵，鬼使神差就上去了。

只能说是见色起意，缘分使然。

郁引用黄表纸裹了裹碎肉块，又本着服务到家的态度给碎尸鬼去了味，用塑料袋拎着就满大街卖鬼去。

不奢求卖多少钱，只要能有啃馒头的钱让他活过这几天就行。

郁引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遇到黎舟舟的。娇生惯养的小少爷挺接地气，带着一身的珠光宝气，拖着自己的小跟班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被浑身臭汗的男人推搡到也不恼火。

小少爷浑身戴的挂的不仅是昂贵的珠宝，还是百里挑一的法器，脖子上，手腕上，腰间，脚腕上哪哪都有。郁引甚至怀疑小少爷能随手从口袋里掏出法器来。

乌衣巷是A市的一条网红打卡街，正值旅游季，这里可以说是人挤人挤人。小少爷丝毫不勉强，袖子一撸，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扒拉着人群就要往里冲，后边跟着愁眉苦脸的小狗腿。

郁引漫不经心地想着，这翡翠真白。反应过来脑袋里想什么的郁引觉得自己把脑子饿没了。小少爷白生生的两条胳膊上戴着两串帝王绿的翡翠珠，柔美深邃，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在流淌的绿色，把小少爷本就白皙的胳膊衬得更白了。

这小孩不会是泡着牛乳长大的吧，那嗦一口会不会直接流出来，郁引的思绪又飘远了，拉都拉不回来。

啪的一声郁引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正在非礼勿视的郁引眼睛再次飘向黎舟，一只斜伸过来的手的手背不小心在小少爷胳膊上擦过，一次又一次。郁引火气蹭的窜起来。

郁引控制着法器的气场隔开众人畅通无阻地走到黎舟舟面前，挡住了那只伸向他的手。

小少爷依旧一无所觉，他看向郁引和他人的目光是一样的，就像他看花看草看天看地。他家庭富裕，被千宠万宠着长大，他是被捧在掌上的明珠，太多的事物无法映入他的眼底，哪怕作为背景存在。

被挡了路，小少爷也不恼，伸手扒拉了一下，没扒拉开。面前的人不让，黎舟也不理，被挡了路，那就左跨一步，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他张嘴的。

郁引一只手挡到黎舟面前，小少爷抬起头来，不过不是看向郁引，而是看向自己的小跟班纪茗，意思是让他处理。

“买鬼吗？”郁引眼看小狗腿就要上前，轻声快速问道。

黎舟听到这话，这才抬起眼来正眼看着郁引。郁引声音很轻，但是周围人多，有几人听了郁引这话，诧异闻声看过来，这是新时代根本奇葩搭讪方式。就在周围人暗戳戳等着小少爷骂人有病的时候。

黎舟突然瞪圆了眼睛。

小少爷本就灵动的眼睛多了几分欣喜，他克制住欢喜，将郁引拉到路边，两个人对着墙围成一个小角落。黎舟的两只手抱着郁引的胳膊，微微弯着腰，头挨挨蹭蹭地靠着郁引，“你来找我卖鬼啊？”。

小跟班纪茗看着自家小少爷被一句话就骗走，急忙阻拦，被黎舟推着站到两米开外，还是背对他们，“茗茗他肯定不是骗子，第一次有人找我来卖鬼哎。”他真有眼光。

小少爷喜滋滋的，声音甜的要命。

黎舟是黎家嫡系不错，虽然他能看到鬼，但在驭鬼上丝毫没有天赋，倘若会些玄学手段也好，只是黎舟在玄学这方面就像是一块不长粮食不长草的荒地，什么也学不会。

黎舟没有放弃这个笨笨的小少爷，一辈子做一个普通人也挺好，他们家的孩子本就应该很好的活着。

只是胆子只有一丁点大的小少爷这时候正为了克服自己怕鬼的毛病，美名其曰练胆子，正满世界的找鬼呢。

黎舟给自己定下了目标，至少不能让自己哥哥的鬼把他吓哭。

人分好坏，鬼也分好坏。黎家会与鬼签订契约，鬼任契约者驱使，契约者也会帮助鬼提高实力攒功德。

黎舟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他先看看鬼练胆子，等他看过了就给哥哥带回去，当他出来玩带回去的伴手礼。

“你这鬼怎么卖？”顶着周围人诧异的眼光，黎舟毫不在意的问道。甚至还有人以为是剧本，悄悄拿起了手机录制。

郁引伸手挡住手机摄像头，抬眼警告。“此处不是谈话的好地方，跟我来。”

“卖个鬼为什么还要说话？”小少爷不解，“你直接说多少钱。”黎舟财大气粗，并不想找个僻静地谈话，他不想让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打断他的游玩计划。又或者说郁引并不值得他的游玩计划发生变化。

郁引不恼，“你不验货吗？”

“不用，你要是骗我黎家自会处理你。”黎舟的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烦，这个磨磨唧唧挡在他面前的人到底卖不卖。

看着娇滴滴的小少爷，郁引好心地给出忠告，“此鬼死状凄惨。”

“噢？”听到郁引如此说道，黎舟突然来了兴趣，“那我倒要看看这鬼到底多么丑？”黎舟盯着郁引手中的塑料袋跃跃欲试，旁边小跟班急得要命，又怕黎舟生气不敢上前阻拦。

百般考虑下还是犹犹豫豫地上前拽了拽黎舟的衣角，“老大，算了吧，你忘了你上次......”纪茗话未说尽，给自己老大留些面子。

“干......干什么？”黎舟凶巴巴去瞪纪茗，不就是上次又被......吓哭了嘛，谁还没有个过去了。

毕竟是鬼怪，阴气重，不好在大庭广众下验货，黎舟皱着眉头撇了两下嘴，才决定换个地方谈。几个人找了个装潢成老式茶馆的包厢。

刚进门黎舟的手就兴致勃勃地向郁引拿着的塑料袋伸去，“快快快，让我康康。”

郁引看着眼前兴趣满满又单纯的眼睛，心中暗道这买主找的不好，看见准得吓哭。因此郁引手腕向后一撤，黎舟抓了个空。

被骗了一把，黎舟不满地抬起头，眼睛注视着郁引，颇有一番威势，不愧是金玉堆里长大的孩子。

“还未请教小公子姓名。”

黎舟轻哼一声，心想这人看着年轻，颇有老头子的模样，还请教，小公子，文绉绉的，看上去也不是多么有文化的人，说不定是装大头鬼。

“黎。”黎舟仰着下巴，轻哼一声。

“原来是黎小公子。”郁引向小少爷拱拱手，手中的塑料袋藏的更靠后了。

“你认识我？”小少爷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人，觉得这人演技不错，装的还挺像。

“不认识，是听黎渡提起过。”小少爷想什么都写在脸上，郁引解释道。黎渡是个弟控，和他一块解决事情时，口中三句不离他那乖巧可爱的弟弟。

“你认识我哥？”小少爷一定很好骗，一听说郁引认识黎渡，整个人都扒了上去，“那你是谁，圈子里我没见过你。”黎舟认人记性不错，见过一面基本都记得。

“郁引。”

“我知道你，哥哥提起过，他说你很厉害，还有郁大先生他更厉害，我见过他。”黎小少爷是一点情商也没有。“寒暄过了，看在我哥和郁大先生的份上，我会多付你两成的。”

提也提醒过，挡也挡不住。郁引只得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黎舟，再次提醒道，“此鬼丑陋。”

小少爷不满了，啪得一下把塑料袋拍在桌子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整个人小脸皱成一团，眼睛里写满了我要去和哥哥告状。

郁引自信碎尸鬼在他手中跑不掉，因此他偷懒塑料袋系的松。黎舟这一拍，塑料袋半敞开，被野狗啃了一半、还有一只眼球耷拉在眼眶外边的鬼的头颅滴溜溜滚出来，正好与小少爷面对面。

小少爷愣了两秒，嗷的一嗓子跳起来，眼泪唰地滚下来，眼睛一眨落下一大片。

郁引手疾眼快，鬼残缺的头颅刚和黎舟对上眼睛，就被他塞回塑料袋里，三下五除二系了个死扣，咣当一声反手抛到垃圾桶里。

可小少爷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愣地站在那里，泪珠子一个劲地往下掉，一看就是吓蒙了。一边的小跟班纪茗急得要死，也怕小少爷吓出问题，站在旁边伸着手不敢碰黎舟，轻声喊着黎舟的小名“粥粥”。

郁引皱着眉，看着眼前被吓得失魂的小少爷，曲着食指敲在黎舟额头上，“回神！”

这一敲下去，呆愣楞的小少爷眼睛里才有了神采，苍白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

怎么说也是玄学圈子里的世家，小少爷对自己刚才的表现能估摸个大概，他不仅被吓哭了，还差点失魂，罪魁祸首还打他。郁引只用了一分力气，但小少爷的额头还是红了一片。

“你你......你......混蛋！”

小少爷愤怒，小少爷委屈，还有吓哭被看到的羞恼。金尊玉贵的小少爷哪里吃过这么大的亏，脚一跺，眼一瞪直冲郁引而去，一头撞在郁引胸膛上，被他揽在怀里。

原本郁引条件反射想躲，只是看小少爷这架势，他要躲了，不知道小少爷会磕到哪里。

“别怕”，郁引一手揽着黎舟的腰，另一只手拍拍他的背。郁引的身形虽然还带有少年的单薄，但是已初具成年男性的宽阔胸膛，温暖、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