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人是有感情的，这个说法是卡尔里斯第一次听见。他不由得笑出了声，“感情……”

但他又想到了温蒂，抿了抿唇。

她有感情吗？

如果有的话，为什么要骗他，又为什么……他这时候意识到两人之间的差距所在，温蒂是不是害怕自己清理她？

她什么时候发现的，那时候的温蒂又是如何自己的想法的。

“撒斯姆和温蒂认识吗？”卡尔里斯问。

他猜测，撒斯姆向温蒂透露了自己袭击侦查部的事，所以在他出现的那一天，温蒂才会表现出惊讶，从而推测出一切。

这个问题把玛丽难住了，她说：“这我不清楚。但肯定的是，在萨拉哇旅店，那个伪装成罗杰的伪人绝对和她认识。我看不透伪人的伪装，所以只要他们一改变样貌，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

“那你如何知道温蒂是伪人，难道你们以前见过？”

“不……”玛丽似乎想起了什么，忽而一顿，但她还是摇了摇头，“没见过，凭感觉而已。”

卡尔里斯：“感觉？”他以为玛丽会说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办法，比如凭借习性，气味这一类的。

玛丽点头，“对，感觉。我和丹特利安亲密无间地在一起这么久，对于伪人最大的了解——如果说人类是上帝的造物主，那么伪人就是撒旦在地狱里捏出来的恶魔仿制品。”

她点了点自己的眼睛，“特别是眼神。”

“伪人天生情感缺陷，所以他们的眼神也反映了这一切。”

卡尔里斯回忆起温蒂。确实，在两者说开之前，他一直感受不到对方的爱意，甚至他感觉自己在温蒂心中和陌生人没有分别。

为了避免被外面旁听的人听见，他刻意压低声音，隐晦地问：“你说伪人爱得深，恨得也深，那……”

玛丽听出来他藏在深处的目的，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温蒂·怀特是不是真的爱你。虽然伪人情感缺陷，但他们的演技可是非常好的。”

卡尔里斯：“……”

他正要说些什么，玛丽举起手，五指并拢，掌心朝着他，“剩下的等明天我再透露。”

她笑了笑，“要是今天全部说完，就要被你们赶出去了。”

卡尔里斯算是看出来了，她并不是真心想要帮助D.D.D，只是想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玛丽·卡勒姆是人类，享有公民应有的权利，侦查部不能强行拷问。当然，卡尔里斯也从没想过要这么做。

“我明白了。”卡尔里斯说：“我明天再来。”

.

“愿主与我们同在，那属于圣父的恩赐……”

礼拜堂里正在进行弥撒，温蒂通过微微敞开的门缝看向里面。

神父站在祭台上，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头发苍白，但是面容却十分年轻，甚至带着几分阴柔。神圣的光辉在他身上显露无异，仿佛他真的是上帝派在人间的使者。

礼拜堂里十分安静，只能听见这位神父的声音。

突然，他的眼眸一抬，正巧与偷看的温蒂对视上。

“……！”

温蒂被惊地后退两步。她捂着胸口缓了一下神，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走廊很长，但终究是有尽头的。

这里是内殿，各种音乐器具因有尽有，可惜唱诗班不在，无法欣赏到音乐的美妙。

但温蒂很喜欢，或者说比起外面看那些看似严肃神圣的场合，她更愿意呆在内殿。这里平时不会有人来，算得上是一个清静……

砰——

门被猛地推开了，丹特利安的怒吼声传入耳朵：“路西菲尔！是不是你！”

温蒂被他吵地头疼，“你又干什么？”

“别装傻！”黑色的兜帽遮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他龇牙咧嘴的表情，“玛丽不见了，我怎么也找不到她！这么多天里只有你和她见过面！说！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温蒂皱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丹特利安怒道：“要不是玛丽求着想见你，我才不会让你看见她哪怕一眼！在萨拉哇旅店的时候也是这样，是你向她透露了我的行踪。要不是我及时赶在她离开前抓住，那段时间的努力全要白费！”

“——可现在，她又跑了！”

“明明是你自己看不住，怪我干什么？”温蒂冷言冷语。

“因为你的嫌疑最大！”丹特利安一把揪起她的衣领。

温蒂被突然地一扯，被迫扬起脑袋。她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衣领的手，警告道：“放开。”

丹特利安无动无衷。

温蒂：“你是不是又想挨打了？”

“难得见一次面，怎么又吵起来？”

说话的是小丑，他也慢慢悠悠地走了进来，顺便贴心地带上了门。

他说：“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就听见你的嘶吼声了，丹特利安，你最好安分一点，别把那些来参加弥撒的人类引过来。”

丹特利安情绪稍稍稳定些，那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动。

温蒂攥着他的手腕，强行扯离自己的衣领。丹特利安似乎想反抗，但温蒂力气比他大得多，根本无能为力。于是他耍起了阴招，另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温蒂。

可惜他的手刚抬起来，温蒂就一脚踹上了他的膝盖。

这一脚直接踢碎了他的膝盖骨，失去半边支撑，他扑通一声单膝跪倒在地。

“你……”丹特利安气了个半死，但他记得小丑的话，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能小声辱骂。

声音太小，构不成任何攻击作用。温蒂就当被虫子咬了一口，根本不理会。

丹特利安心里憋得慌，只能把怒火投向小丑，“撒斯姆，你不是正在被D.D.D追查吗，怎么一天到晚招摇过市。”

小丑：“请叫我小丑或者杰森·帕特里克，你口中这个名字早已成为过去式，我不愿……”

丹特利安：“问你话呢，撒斯姆。”

小丑：“……”

温蒂说：“玛丽离开的事和我们都没关系，当时我和她见面也是在你的监视之下，所有的谈话你都一清二楚，有这个时间来质问我们，还不如快点去找人。”

见丹特利安一脸不悦，温蒂非常恶趣味的添了一句，“说不定她早就投奔D.D.D了。”

丹特利安反击：“她投奔D.D.D是正常的事，我能理解。哪像你谈个D.D.D的男友，甜蜜没几天就暴露身份，灰溜溜地跑回来。如果我是加百列，早就……”

小丑：“丹特利安！”

丹特利安猛然噤了声。

可温蒂被他这一番话说地彻底激起了怒火，她的胸前剧烈起伏，“你以为我想回来吗？”

她难道不想好好的和卡尔里斯在一起吗？回到加百列身边又不是她自己的选择。

小丑又说：“你也冷静一点。”

温蒂深吸一口气，偏过脑袋，捋了一下头发。

见她冷静了，小丑转向丹特利安：“你说话不带脑子吗？”

丹特利安不敢作声，半晌后才道：“因为玛丽突然消失，我太着急了。”

突然，门外传来脚步声，三人的脸色皆是一遍。

丹特利安一个闪身，躲进了乐器光滑反光的表面。温蒂和小丑则一脸严肃，紧盯着那扇门。

门开了，来人是一位修女。她浑身上下都被包裹在黑白两色的修女服里，可尽管如此也依然没能掩盖她冷艳的容貌。

小丑一愣，“昔拉？”

她环视了一圈，说：“原来是你们，还以为是谁又误闯进来了。”

丹特利安又闪了出来，他轻轻拍了拍胸口，“吓了我一跳。”

“这间屋子已经被加百列安排过了，马上会有一群学生所组成的唱诗班来这里。”昔拉叹了口气，“幸好我以前来看了一眼，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说：“你们尽快离开，把这里腾出来。”

如果说小丑的劝阻非常管用，那么昔拉的话简直就是国王的圣旨，原本性格暴躁的丹特利安此时乖顺的就像一只小绵羊。他一声应下，闪身消失了。

小丑微微颔首，毕恭毕敬道：“马上就走。”

昔拉点了点头，她嘱咐：“撒斯姆，你最近小心一点。D.D.D的行动很紧密，有条不紊，并且全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不是必要情况，就不要像今天这样随意出现了。”

她喊出撒斯姆这个名字的时候，小丑张了张嘴似乎想要纠正，但是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无动于衷。

他应答：“我明白了，多谢关心。”

昔拉微微笑了一下。

在这两人说话的间隙，温蒂一直安静着，就像不存在一样。

她差不多猜到昔拉会对自己说什么，差不多也是尽快离开一类，便朝内殿门口走进。她不打算浪费昔拉的口舌，她小时候对这位年长者很亲近，但现在却不大一样了。

“等等。”昔拉突然开口。

温蒂停住了脚步，她感受到昔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你是个例外，路西菲尔。”昔拉说，她还是和以前一样，语气温和，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力量，“先别走，留在这里。加百列有事找你，他想和你叙叙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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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第 6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