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在变,国庆七天小长假开始调休。人也在变,恍如隔世。
七天假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小别胜新婚,同学们三五成群地拥成团,叽叽喳喳地打趣逗乐,顺便抄抄作业。
他们平移过一次座位了,这周尤嫒坐在教室左侧,和窗户边教学楼后面的水杉树林挨得很近。进入十月,水杉开始落叶了,尤嫒坐姿颓软,望着窗外,感同身受地觉得自个儿也在落叶。
汪迎迎背书回来了,伸手在尤嫒面前晃晃:“咋啦,发呆?”
尤嫒无精打采地将视线从窗外收回,颇有几分落寞大侠的风范:“点滴惆怅罢了。”
汪迎迎想得简单:“哪科作业没写完?”
尤嫒趴在桌子上,脑袋左右摇。
汪迎迎放好书,也趴下来,和尤嫒脸对脸。
挤压使得脸颊变形,尤嫒被动嘟嘴唇,把心扉敞开条缝:“我有个发小,刚考来三中,就在楼下初一四班,我们假期去了家新开的西餐厅吃牛排了。”
汪迎迎说:“那挺滋润啊,味道好不好?”
尤嫒咂咂嘴,似在回忆:“胡椒味,牛肉味。我品不出好坏,只觉得酱料最好吃。我们放假那天在学校门口碰见,说了些话,我说请她吃东西,想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想着她没吃过牛排,就带她去那里了。”
汪迎迎眨眼,洗耳恭听的模样。
鼻腔里叹出一声长长的幽怨,尤嫒蔫蔫的:“结果她吃完不到一个小时就吐了。”
“啊?那太可惜了。”
那家店尤嫒也是第一次去,知道消费高可能会花不少钱,于是带了全部身家——两张红票子。点餐时她精打细算,默默累加价格,正正好好花了个精光。
谁知账单打出来还超了八块,是额外加收的茶水费,尤嫒拿不出更多了,红着脸求收银员姐姐说想端盘子洗碗抵钱,那姐姐心善,帮她免掉了。
许佑星当时就在旁边看着,旁观她“砍价”。
从餐厅出来,许佑星提议去两元店,尤嫒兜比脸干净,以为只是逛逛不买,便去了,结果许佑星买了好几样,花了将近二十块钱。买完出来,她就吐了。
听完,汪迎迎懂了,说:“她明明可以补上那八块钱,却没有,转头买了别的东西,你心里不舒服了。”
尤嫒半垂着眼皮,承认:“对。虽然是我请客,没带够钱是我的问题,她的钱怎么用她自己说了算,可是……”她说不下去。
汪迎迎拍拍她手背,劝慰道:“或许她买那些东西有急用呢,不是啥大事,别往心里去。”
许佑星吐完,尤嫒帮她擦嘴顺背,歉疚地说了句“早知道就不带你吃牛排了”。
“你觉得我把你的钱浪费了所以后悔请我吃饭了?”许佑星如是说。
“她这么说的?”汪迎迎皱起眉毛,很不理解。
尤嫒喉咙涩得说不出一个字,点了点头。
“那她真没情商。”汪迎迎知晓她绝无此意,替她愤愤不平,“两百块钱哎,很多了,请她吃饭还这个态度,白眼狼!”
好奇怪,尤嫒看着汪迎迎,心里更难受了。
有人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尤嫒不但没有一丝一毫的开心,反而觉得对不起许佑星,她或许只是无心之言,又或许,自己当时说话的语气就是有歧义的。
而汪迎迎因为自己的讲述对许佑星这个陌生人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哪怕她们也许永远不会认识对方,尤嫒也有种当了叛徒的愧疚感。
复杂的心绪难以抑制地蔓延,身体里仿佛同时存在两个完全对立的灵魂,互相较劲,互相指责,她们各执一词嚷着一堆大道理,唯独不能畅所欲言地表达最真实的情绪。
嘭!
教室后面倏地传来爆炸的声音。
尤嫒脑子里的种种想法一轰而散,她惊疑不定地转身,瞧见一个男生慌张地从半空捞回一个长条形的白色“气球”,另一个男生头上顶着爆炸了的“气球”碎片,周围不少同学都发出了起哄的嘘声。
“我靠,服了。”汪迎迎额角抽搐。
“气球玩炸了?”尤嫒探头去看。
周思雅进门从讲台上绕过来,也看见了这一幕,听见尤嫒的疑问她质疑道:“你真以为是气球?别装了。”
“我……装什么?”尤嫒不解。
周思雅不语,眼里全是不相信。汪迎迎把尤嫒的脸捧回来面向自己,小声说:“你别管,你不用知道。”
初一学过生物了,有一单元的内容是人体的生理与健康,包含人的生殖和青少年青春期方面的知识。对于女生与男生之间的差异,尤嫒有了科学的认知,但在现实层面,她所知甚少,只模模糊糊知道一点,但具体是什么,她不清楚。
班上女生都穿小衣服了,尤嫒也穿了,彭茴给她买的是小背心款式,有女生喜好挂脖系带款式,说在电视剧里很流行。极个别男生身心发育变态畸形,会趁女生不注意把系带给扯开,看见女生面红耳赤的模样就大肆哄笑,被老梁揍过找过家长后才有所收敛。
思及此,尤嫒隐约明白了,此气球非彼气球。
说起来,尤嫒生物学得很好也很感兴趣,新增的物理就让她有些头疼了。每天一节的物理课都安排在下午,尤嫒中午在店里睡不好,下午就会打瞌睡,导致她物理成绩有点拖后腿了。
“睡不好?”彭茴重复一遍,往锅里的炒饭加了把葱花,没了下文。
尤嫒干站着,被忙着上菜的尤振江嫌弃:“杵那儿当门神啊,好狗不挡道,赶紧进去。”
正是中午高峰期,店里客人不少,占满了五六张桌子。尤嫒经过中间过道,在他们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地移开推拉门,进去,再关上。
和青湖的面馆布局不同,这里最外面是厨房区,中间是就餐区,里面是休息区。姑且算休息区吧,空间不大,拥拥挤挤摆了两个冰柜、一个高货架、几大包一次性餐具,靠近学校那面墙上有扇窗户,窗户下面有个原木色柜子,柜子和墙角中间夹了张一米二宽的床。
尤嫒坐在床上——也只能坐在床上,没有多余的板凳。磨砂推拉门既不隔音也不隔光,外面客人的影子透过门看得一清二楚,嗦面扒饭的声音、吹牛说笑的声音、电视机播放的声音,都透过门缝传进来。
床单不太干净,都是毛发、皮屑,尤嫒睡觉时都是把被子折两半侧着睡,垫一半盖一半,再蒙住头只露出口鼻呼吸,这样心理上觉得稍微卫生点,还能过滤掉一些噪音。
从放假起彭茴就不回去睡觉了,她嫌两头跑麻烦,在店里和尤振江头对脚、脚对头地挤一张床。彭茴做中间人,把大姨夫的自行车借来了,这样尤嫒就能自己早上骑车来上学,晚上吃了饭再骑车回去写作业、睡觉。请许佑星吃牛排的钱就是这么省出来的,原本她是想再攒攒买辆新自行车的。
尤嫒斜着半身趴在柜子上写作业,大约半小时过去,没有新客光顾,彭茴就喊她吃饭了。
每天吃什么没法预料,完全是开盲盒,不忙的时候能正常吃饭,忙的时候就只能吃面条或炒饭。今天算是幸运,煮了米饭,一菜一汤。
尤振江定了规矩,汤要放在饭前喝,而且只能喝三勺,不能多也不能少。
几口喝完了汤,尤嫒起身盛饭,在沉默的饭桌上又开口:“中午店里太吵了,我睡不好,下午上课会犯困。”
彭茴刚扒了口饭在嘴里嚼,想了想说:“那你回去睡?”
“回去吃什么?要是等我们忙完在店里吃饭,加上来回骑车的时间,你还能睡几分钟?”尤振江吸溜喝汤,不甚在意,越说越没来由地恼火起来,“难不成你想每天浪费钱吃盒饭?你以为我们挣点钱容易吗,别败家了!”
嘴真臭,尤嫒被熏得眯起眼,咬牙想,真想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她手指捏着碗边,争取地说:“那这样,我先回去睡觉,你们给我留点饭菜我提前半小时来吃,吃完再上学。”
尤振江又反驳:“不行,一日三餐要准点吃,你想像我一样得胃病?再说了,中午等客人都走了,锅碗瓢盆不要洗啊,干完活不要休息啊,本来你一个人霸占着床就耽误我睡觉了,现在还要再等,你想都别想。”
尤嫒气得打了个嗝,拍拍胸口还想再辩,彭茴忽然说:“你爸说得对,饭要准时吃。你就在店里睡,赶明儿我给你买个耳塞,堵着耳朵就不吵了。”
尤嫒彻底败下阵来,从碟子里远离尤振江的那边夹菜,一层层堆在白米饭上,叼着筷子去里面了。
尤振江果然又训她:“没规矩!吃饭还瞎跑!”
彭茴从中缓和:“她作业多,边吃边写节约时间。”
尤振江两头恨铁不成钢:“你就惯她吧!”
哗啦——
尤嫒把推拉门关得严丝合缝。
彭茴说错了,她不是为了写作业,只是不想跟尤振江同桌吃饭,他太倒胃口了。
吃完饭歇了会儿,尤嫒躺床上昏昏欲睡,外面呼呼啦啦来了四五个工人,解开安全帽咚咚搁在桌上,问有没有热水,尤振江热情地说水管够,他们就开始倒水,倒空了三个水壶。
“唉……”尤嫒撕开一张餐巾纸,把纸条搓成棉签粗细的形状,一左一右地塞进耳朵眼里,可是没用,她闭目养神一中午都没睡着。
困倦的眼皮强撑着,上课铃响。
一个高大强壮的男人走进教室,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喊物理课代表上讲台发试卷:“今天做一个课堂小测,都是之前反复说过的容易混淆的题目,认真写,谁要是错了——”
物理老师睥睨全班学生,压迫感十足地“哼哼”两声,那意思显而易见。
尤嫒甩头醒神,左手握拳把食指送进嘴里狠狠咬住,想用疼痛赶跑瞌睡,但效果甚微,还没做几题就困得点豆子,试卷上的字腾云驾雾飘向半空,绕着她的脑袋手拉手围成圈玩起了丢手绢,就是不进脑子。
试卷发下来,尤嫒错了三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题,她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汪迎迎错了两题,边订正边惊叹:“物理老师神人啊,才过了一节课试卷就全改完了。”
周思雅一题没错,此刻气定神闲地抱着保温杯喝水,好心提醒:“物理老师说喽,做错题的人放学之前要带着试卷去办公室找他。”
横竖都是一刀,尤嫒一跺脚,拿着试卷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走,还有几步就要进门,这时一个女生龇牙咧嘴地走出来,右手颤巍巍地扶着左手手腕,看样子被打了。
尤嫒顿时想跑,可物理老师看见她了,笑哈哈地喊她进去。
试卷敞开摆在桌上,尤嫒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攥紧。
物理老师盯着那三道错题,沉吟片刻,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根一米多长的粗棍子。
嚯,这是根扫把棍!去掉扫把头的扫把棍!
尤嫒不自觉咬紧牙关,艰难地吞咽唾沫。她想起了暴雨天和吴小白共撑的那把竹伞,还想起了老董用得非常趁手的板凳腿……陈涛和吴韬这俩讨厌鬼,一个扒在尤嫒左耳,一个扒在右耳,嚎个不停!
物理老师笑容和蔼,两只眼睛眯成了缝,语重心长地说:“尤嫒啊,这么简单的题目你怎么能错呢?欸,看来不打不长记性啊,错一题打一棍,不过分吧?”
尤嫒怕得发抖,前胸和后背出了一层汗。
物理老师见她没有异议,便说:“伸手。左手。”
不愧是教物理的,充分利用杠杆原理,第一棍子下去尤嫒的左手就没知觉了,就在她本能地想要蜷起手心时,物理老师迅速握住她三根手指往下掰,于是后面两下手心和棍子的接触面积更大了。
“嘶……”
尤嫒疼得在心里喊妈妈,痛感沿着手臂飞速扩散,半边身体像被剥皮抽筋了泡在盐水里。她的大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两条腿灌了水泥一样扎在原地。
有其他同学来了,物理老师转移了招待对象。
尤嫒拖着腿后退,站在办公室中央,一时间有些麻木不仁。
“尤嫒。”身后好像有人在唤她。
不是错觉,那人又唤了一声:“尤嫒,你来。”
尤嫒眨眨眼,回神半分,意识到是语文老师钱青松在叫自己,她把重心压在右腿,向后转,木头木脑地走过去。
钱青松怀孕了,已经开始有些显怀,整个人变得更加柔和温暖,她看了眼尤嫒肿得不像样的左手,不忍地收回视线,拉开抽屉拿出一块巧克力给她:“老师最近不爱吃甜的,能麻烦你帮我分担一点吗,我听说你很爱吃巧克力。”
尤嫒完全回神,瞳孔扩大,敏锐地感知到疼痛之外的另一种感受——钱青松向她散发的浓郁的母爱。
回到班里,汪迎迎和周思雅瞧见尤嫒的手都吓了一跳,汪迎迎甚至骂物理老师“杀人如麻”,说自己绝对不会傻呵呵地去办公室讨打。
尤嫒对疼痛浑然不觉似的,用牙撕开包装袋,把巧克力含在嘴里细细品味,那表情幸福又甜蜜。
俩同桌担忧地对视一眼,一个摸她额头,一个摸她脸颊。怕不是被打傻了?
尤嫒手掌大鱼际部位的淤青直到两周后才完全消退,这期间钱青松以麻烦她分担巧克力为由,每天叫她去办公室。
她的手好得太慢了,中途钱青松怀疑她没有用药,还特意问了:“怎么不见好呢,你家长带你去买药了吗?”
尤嫒没有特意遮掩,但彭茴和尤振江都没发现她手上的伤,她也不想主动把被打的事说出来。她骗钱青松:“有的,每天都在涂药膏。”
其实不算骗,她确实在涂药,之前被尤振江打了一巴掌买的药膏还有剩。
淤青散了,尤嫒想要报答钱青松的**却愈发凝聚。
语文课上她认真听讲,背书第一个背,作业第一个交,语文单科考试成绩在年级里位列前茅。但作为一名学生,尤嫒认为这些不能算作是对老师的报答,因为她是为自己学,不是为老师学。
终于,她等到了一个机会。
周思雅人不在座位,桌上整整齐齐摆了八个小礼盒。尤嫒和汪迎迎上完厕所回来就瞧见了,尤嫒从一个镂空的盒子往里看,里面装的是苹果。
再一转头,汪迎迎也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差不多外形的小礼盒,尤嫒问:“你这也是苹果?”
“今天是平安夜,苹果寓意平安嘛。”汪迎迎说,“我就买了一个送班主任,周思雅可真有钱,每个老师都送。”
尤嫒有点印象,去年有一天周思雅也带了很多小礼盒。
尤嫒虚心求教:“平安夜是西方的节日吧,具体有什么说法?”
汪迎迎专门上网查过,回忆地说:“平安夜就是圣诞前夕,明天是圣诞节嘛,它来源于基督教传统,是为了纪念耶稣诞生前的夜晚,象征着和平。”
原来是这样,听起来中国人过平安夜也不算离经叛道。
尤嫒立刻就想到了钱青松,可她转念又想:“只送一个老师会不会不太好?”
汪迎迎支吾半天,犹犹豫豫地说:“实话告诉你吧,我能从后排调到前面全靠我妈给班主任送礼,今天也是我妈买了苹果让我送的,还嘱咐我写张署名的卡片呢。”
尤嫒一怔,莫名想起换座位时周思雅对她笑的那幕。
汪迎迎扯扯尤嫒袖子,客气地请求道:“这些话你别跟别人说哦。”
尤嫒佯装生气,两腮鼓鼓:“你把我当什么人啦,哼。”
汪迎迎忙挽住她臂弯,顺势倒在她怀里扭啊扭地撒娇。
尤嫒想了一上午,中午回去还是向彭茴张了嘴:“妈妈,今天平安夜,我想买两个苹果送老师,好事成双。”
彭茴忙着切菜,一缕头发掉下来在额前荡,惹得她一阵恼。
尤嫒伸出一根手指,把那缕头发轻轻别在了彭茴耳后。
“平安夜?”彭茴刀工极佳,菜刀和砧板“笃笃笃”的合着奏,“那不是洋节吗,中国人过这玩意儿干嘛,崇洋媚外。”
尤嫒把汪迎迎的话搬出来,笑盈盈地贴上去:“是西方的节日,纪念耶稣诞生,图个平安的好寓意嘛。”
彭茴一屁股把她给顶开,很不耐烦:“去去去,别烦我,我忙死了,自己去钱盒里拿五块钱。”
尤嫒尴尬地挪到另一边,软声说:“可是一个苹果要十块钱,带包装的那种。”
尤嫒回来前在附近打听过了,行情很统一,商贩们都趁这两天坐地起价,连水果店里卖的普通苹果都涨价了一倍。
这话被尤振江听见了,他刚在外面抽完烟,身上黏了一层厚重的烟臭味,张口说话更臭:“小小年纪还学会攀关系了?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净学那些不三不四的,我们每天起早贪黑挣钱容易吗,你就瞎糟吧!”
尤振江嗓门大,引得店里几个在吃饭的客人看过来,尤嫒被他吼得心跳加速,求助地去看彭茴,彭茴“啪”地打开钱盒,随手夹了一张五块钱纸币扔给她,嘴里埋怨:“拿了钱想买什么买什么去,别在这碍事。”
五块钱……唉,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尤嫒抱着一丝希望,走了很远问了十几家店,终于在十字街最后一家水果店里买到了两个苹果,她嘴甜会说吉祥话,哄得老板高兴还多送了她两根红丝带。
下午上课前,尤嫒趁没人进了办公室,钱老师广受学生喜爱,桌子上已经堆满了各种漂亮的礼盒和卡片,尤嫒掂量着手里两个“要房没有要命一条”的苹果,把它们放在了不起眼的窗台上。
她没有写卡片,苹果皮上也没画笑脸署名,只是想用这种微不足道的方式表达对老师的感激,这样就够了。
太阳跌落水平线,暮色蜂拥而至。
钱青松拿着书,另只手撑着腰,慢慢走上讲台,她让学生把书翻开,不经意间抬起右手撩了下头发,手腕上系着的红色带如蝶翩跹。
抱歉迟到这么久,非常抱歉。
天气越来越热了,身体忽然很不舒服,有些呼吸困难不识字了,我会尽力写,感谢大家来看这个故事。觉得追连载太累的朋友可以收藏等完结再来看,愿意追连载的读者无以为报,会掉落小红包。
感谢观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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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平安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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