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岁澜被吓得差点心脏停跳的同时猛地坐起身,借着窗帘缝隙漏进来的月光,盯着枕边那个诡异的蓝色团子。
狗崽崽的胶体依旧是那副软乎乎的模样,光点轻轻晃着,可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光点的亮度似乎更暗了些,边缘还隐约泛着一丝极淡的灰影,像是被薄雾笼罩。
“你刚才......声音怎么回事?”周岁澜的声音有些发紧,“为什么和之前不一样了?”
狗崽崽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只是微微歪了歪“脑袋”,胶体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语气里满是困惑:“声音?不一样吗?”祂顿了顿,像是在试着回忆什么,“岁岁,要听一下我原来的声音吗?”
周岁澜皱起眉头,心里的疑云更重了,“什么意思?”
狗崽崽如实道:“这是记忆中第一个人类的声音,我只是在模仿他。”
模仿?她就是因为那软糯的童音,才下意识把祂当成需要照顾的小家伙,可现在看来,这只团子的神智,恐怕早就超越了她的想象,虽然祂的存在本身,就是件无法用常理解释的事。
周岁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换了个思路:“你先把声音恢复正常。”
狗崽崽没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变得严肃,但还是乖乖改变了声音。
然后,一道低沉温润的成年男性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微妙的磁性,不同于之前的软糯稚嫩,“岁岁?”
这声音太过好听,好听得让她下意识觉得这玩意真的没有攻击性,和祂共处一室,也是非常安全的。
“岁岁,你是不喜欢我了吗?”狗崽崽的胶体明显僵了一下,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像是被抛弃的小狗,连光点都暗了下去。
周岁澜被问得一噎,随即又硬起心肠:“没有不喜欢,但你必须去沙发睡,我明天给你收拾一间屋子出来。”
“可是......”狗崽崽的胶体往她身边挪了挪,声音里满是困惑,“我看动画片里,灰姑娘被赶出家门,就是不被人喜欢。岁岁也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赶我去沙发的吗?”
周岁澜看着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耐着性子解释:“不是不喜欢,是......我们需要保持距离。”
“保持距离是什么意思?”狗崽崽追问,胶体的攀上她的大腿,像是在挽留,“像动画片里的小猫和小狗,打架后就不一起睡觉了?”
周岁澜彻底没了脾气,只能推着祂的胶体往门口走:“别问了,快去沙发,明天还要收拾院子。”
狗崽崽还是没明白“保持距离”的意思,但还是乖乖被推着走。
走到门口时,祂忽然停下,带着几分恳求:“岁岁,沙发上会不会冷呀?我可以能拥有一块毯子吗?”
周岁澜的心莫名软了些:“我给你拿条毯子。”
等把狗崽崽安置在沙发上,盖好毯子,周岁澜才转身回卧室。
关上门的瞬间,她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
刚才那道低沉温润的男声,和狗崽崽此刻缩在沙发上的模样,在脑海里反复交织,形成一种荒诞又莫名心悸的反差。
客厅里,淡蓝色团子蜷缩在毯子上,胶体微微起伏,像是人类的呼吸。但光点比刚才更暗了些,灰影也变得浓重,像是快要撑不住的烛火。
祂意识沉入一片模糊的混沌。
在无尽黑暗的宇宙中,祂的本体被束缚在那里。
而祂被唤醒,是因为一场跨越维度的仪式,古老的符文在虚空中燃烧,祂循着那道牵引,撕裂了空间壁垒,最终来到了这里。
然而仪式进行到一半就出现了紊乱。
符文的光芒骤然黯淡,祂与本体的连接被强行削弱,只剩下一缕微弱的意识。
祂可能失去了部分记忆,但也可能是祂从未来到这里,所以对这里的生物没有足够的了解。
不过,祂正在慢慢变得不稳定,再这样下去,祂会重新坠入混沌。
仪式必须继续。
这样,祂的本体才能真正降临到这个世界。
而现在唯一能稳定的精神力的办法就是靠近周岁澜。
她每次靠近,身上那股淡淡香气,就会顺着祂的胶体渗进来,稳住着祂紊乱的能量,让那些快要溃散的意识碎片重新聚拢。
刚才趴在她腿上,祂甚至控制不住用“手”蹭了蹭她的裤腿,那柔软的触感,还有她身上的温度,牢牢吸附着祂的意识,祂莫名的着迷。
在毯子上的胶体微微收紧,光点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渴望。
祂能清晰地感觉到,卧室门后那个的身影,正散发着让祂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紧接着,蜷缩在毯子上的胶体突然剧烈起伏,像是被台风搅动的海面,掀起阵阵波涛。
原本软乎乎的淡蓝色形态开始扭曲、扩张,覆盖在身上的毯子被瞬间顶起,随后“撕拉”一声被撕裂成碎片,散落在地板上。
光点越来越暗,那层灰影彻底吞噬了微光,取而代之的是浓稠如墨的黑色雾气,从胶体中源源不断地溢出,很快无数条粗壮的触手猛地窜出,疯狂地蔓延、扩张,瞬间占据整个客厅。
在难以描述的扭曲恐怖中,祂不像任何已知生物的肢体,表面覆盖着细密的、泛着珍珠光泽的鳞片,顶端带着吸盘,吸盘内侧是一圈圈尖锐的的齿,随着触手的摆动,不断分泌出粘稠的液体。
它们缠绕上沙发的扶手,木质沙发框架在触手的挤压下发出“嘎吱”的悲鸣,很快被压得变形,它们甚至钻进水暖管道,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贪婪地汲取着什么。
这堆不可名状的触手集群,没有固定的形态,只有无尽的、带着原始**的肢体,在黑暗中蠕动、翻腾,循着那股熟悉的气息,悄悄涌向卧室门。
最前端的一条触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门板,吸盘在木质表面留下刮蹭,像是在试探,又像是在犹豫。
然而就在下一刻,更多的触手疯狂地缠绕上门框,木质门板在巨大的力量下开始变形,缝隙中不断渗进黑色的雾气,还有触手顶端分泌的粘稠液体。
“岁岁......”此刻的声音变得沙哑、扭曲,带着疯狂的痴迷,“岁岁......”
肢体已经不受意识掌控,触手试图破门而入,但又在即将触碰到门板的瞬间猛地顿住,然后不甘心地甩动、抽打,将门口的柜子撞得粉碎,衣物散落一地。
就在这时,更多的触手有了反应,祂们缓缓朝着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衣物涌去
触手顶端的吸盘吸附在衣物上,微微收缩,像是在仔细感受着布料上残留的气息,每一寸布料都被仔细“舔舐,连衣角的褶皱都不放过,贪婪地汲取着布料上属于她的味道。
然后又开始疯狂涌动,黑色雾气如同活物般缠绕着每一条肢体,将整个空间笼罩在压抑的黑暗中。
最靠近卧室门的几条触手,已经顺着门板缝隙钻进去小半截,粘稠的液体在木质表面留下蜿蜒的痕迹,像是贪婪的藤蔓,想要攀附床上的那个人。
此刻,黑色雾气的深处,一双血红色的眼,正死死盯着卧室门板的方向。
祂能清晰地嗅到门缝里飘出的、属于岁岁的气息。
触手们的蠕动也骤然变得急促,缠绕在门框上的力道不断加大,木质门板发出“咔嚓咔嚓”的碎裂声,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塌。
不知过了过久,缠绕在门框上的触手开始颤抖,力道渐渐减弱,原本紧绷的肢体也微微松弛下来。钻进门缝的小半截触手,像是做错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往后缩,粘稠的液体在门板上留下一道道的痕迹。
血红色的眼睛也随之黯淡了几分。
黑色雾气的浓度也开始降低。
触手们开始缓慢地收缩、后退,不再朝着卧室门的方向蔓延,而是纷纷往客厅中央聚拢。它们缠绕在一起,像是在自我束缚,原本带着攻击性的吸盘紧紧闭合,尖锐的齿也藏了起来,只留下覆盖着珍珠鳞片的、相对温和的表面。
只有那两点猩红,还在触手集群的缝隙中偶尔闪现,如同暗处蛰伏的兽,默默注视着卧室门的方向。
天亮后,血红色的眼睛彻底消失在雾气中。
第二天早上,周岁澜醒来,刚睁开眼。
天塌了。
正对着床头的那扇门板已经彻底变形,表面还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痕,边缘出还残留着透明的粘稠液体,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可能是受她的呼吸影响,门板砰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一阵细小的灰尘。
往下望去,楼下的客厅更是一片狼藉。
沙发被压得粉碎,衣物、鞋子乱七八糟地堆成一团,墙壁与地板上,蜿蜒的刮痕纵横交错,像极了某种巨型生物爬过的轨迹。
而卧室门口,一团淡蓝色的胶体正安静地蜷缩着,身上盖着半块昨晚被撕裂的毯子。
周岁澜:都得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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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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