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入戏太深了

底下主持人南宫霄念完串词,提高音量道:“现在,请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金融77-6班孙令风、统数77-3班苟一宁!”

红幕拉开,主持人下场,一楼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夹杂着尖叫:“苟一宁我爱你!”“孙令风女神!”“娶我娶我!!!”

台上着礼服的两个女孩优雅抬手,微笑着向台下观众打招呼。

接着,灯光暗下,仅留舞台上的氛围灯与聚光灯,台下也安静下来。

孙令风将小提琴放上肩头,苟一宁落座三角钢琴前,乐声渐起。起先悲壮抒情,宛若废土上朝阳初升,撒下朦胧的光,一点点抚过焦黑的土地。

严旭东垂下灰黑色的双眸,觉那深陷软沙发里遥遥望着舞台的背影,似乎有些孤寂。

乐声逐渐高昂,仿佛兀自舔舐伤口的人们看见了那抹微弱而坚定的光,纷纷站起身来,再度捡起枪支,一步一步踉跄着,朝着黑暗冲锋。

主调重复着、回旋着,一轮高过一轮,却在**处戛然而止。留白片刻,再忽然更加有力地拔地而起。宛若一名战士浑身浴血,拾级而上,在抵达顶端前的最后一步,被子弹击穿要害,坠落深渊。但ta没有放弃,伸手抓住了崖间峭壁,重新一点点攀爬上去,留下一路血痕。

一曲终了,观众们却是沉浸于情绪里,久久未反应过来,直到三层某处率先响起掌声,雷鸣般的掌声才霎时间响彻整个礼堂。

二位乐者在演奏里注入了情感,孙令风情难自已,抬手掩面,苟一宁扶着她下台。

远处的包厢里,江旌慢吞吞回神,打开剪辑软件,犹豫半晌,最后还是关了软件,直接把视频发给了孙令风,并说了一声:

【很好听,谢谢你令风】

……

孙令风和南宫霄都是许久许久没有回来。

严旭东以为江旌是使用了爆发型的异能身躯承受不住而十分痛苦难耐。但实际上,江旌是觉得困倦无比。

她起先以为是最近一段时间熬夜熬过头了,加之身体重伤未愈,疲惫感堆积,此时爆发了。

但浅睡了十分钟,恢复了些精力后,她便意识到不是。

是她刚才解决那人一下子消耗了太多精神力。原来她的精力不是无限的啊。江旌移目去看那柄落在地毯里的匕首,俯身隔着衣料把它捡起来,扭头对严旭东道:“刚才的服务员好像落东西了,你给他们负责人说一声吧。”

严旭东略略扬眉,拿出手套戴上,从她手里接过匕首,走出去寻负责人去了。

江旌则揣着手兀自复盘。飞车爆炸那次是她第一次浅浅尝试自己的理论,消灭李仓尸身算是第一次实践,这一次则是个正式实战。都成功了。

第一次,她销毁了射向自己的子弹,第二次销毁了黑蛇曾占据过的人体,而这一次,她消灭了试图袭击自己的人,当然,包括了那人的黑蛇一起。

前两回没什么感觉,这一回觉得十分困倦。只是消灭了一个人而已就困成这样,嗯,看来还得练。

总结:她的“异能”消耗的是精神力,如果消灭的是活人加上其黑蛇的话,精神力消耗会特别大。

严旭东很快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战战兢兢的负责人。那人躬着身不住道歉,说已经在四处找那个人了,暂时没找到,他们已经报警了。

江旌觉吵得耳朵疼,挥手把他打发走了。

那人走出包厢时还在不住地擦汗。

严旭东也没多在意那个人,径直走回江旌身旁,见她面色已经恢复如常,心里惊讶她怎么能恢复得这么快,而且是不靠药剂自行就恢复了?

江旌精力恢复了,便有了调侃严旭东的心情,歪斜躺在沙发里,撑着脑袋看他:“你刚才问我我的异能是什么——我倒是不介意说,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的异能是什么。”

没有得到回应,她不意外,唇角勾起些弧度:“或者告诉我你的目的。我那天说过,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真心的,谁是有所图谋的。有目的不是坏事,你如果能坦诚告诉我你真正的目的,我也会当你是真心的、值得结交的。”

严旭东垂下眼睫,让本就隐在昏暗光线里的双眸更加晦暗不明。

良久,他低声道:“不会的。”你不会答应的。

江旌笑眼弯弯:“你不说出来试试,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严旭东依旧垂着眼,不语。

“我会等你的。”江旌把两手抱在脑后靠在沙发里,“等你说出来,我会告诉你我的答案。”

黑蛇咋舌:“她知道你是白蛇的人了?问她她到底选了白蛇还是黑蛇呗。”

严旭东没吭声。

她如果选了黑蛇,白蛇会杀了她。

她如果选了白蛇,白蛇…最终还是会杀了她。

道不明缘由地,严旭东就是不愿意江旌自己说出答案来。他更愿意自己去找到确切的证据,证明她是黑蛇或是白蛇。

此时,孙令风推门进来。她已经换下礼服,卸了妆,穿了身休闲服,也不说话,默默走过来。

江旌仰头看她:“回来了?”

孙令风在江旌旁边坐下,伸手环抱住她,把额头靠在江旌肩膀上,闷声道:“爸爸我入戏太深了,让我抱一会儿……”

“嗯。”江旌便保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孙令风通过紧紧的肢体接触渐渐确信她的存在。

许久许久,包厢门再度被推开,是南宫霄,他也已经换了衣服,卸了妆。江旌侧头看过去,恰好与他四目相对,南宫霄蓦地一怔,旋即拉上门退出去了。

严旭东没看明白,但也没过问。

江旌却是捕捉到了南宫霄眼圈的微红。

孙令风谱的这首曲子,旁人或许能被触动,能被感染,但只有他们三人能真正听懂。

十年过去了,孙令风和南宫霄接受了无数心理治疗,却仍然会毫无征兆地陷入自己也无法控制的状态里。他们无法向任何人倾诉。他们的伤口只有彼此可以舔舐。

孙令风不知道江旌听了这首歌会想到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在写这首曲子时曾无数次崩溃。她反复看见那个浑身是血的女孩伸手挡住她的眼睛,声音温和:“不要看。”

南宫霄快步走去洗手间,拿手捧了冷水泼在脸上,接着两手拄着水池边缘低头看从下巴上滑落下去的水滴。

他不知道江旌和孙令风想到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曾悄悄睁眼偷看,看见了遍地堆积如山的血肢与残肉。他只看了一眼,正好和一只完整的、遍布血丝的眼球对视。

他记得在那事之前,他常常去学校的篮球场,只为看她打篮球,待她休息时,给她递上毛巾。可在那事以后,他再没在学校见过她。

许久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和孙令风在接受心理治疗时,江旌被孙家关起来了。少年心性,竟为此跑去和孙令风打了一架,结果二人实力不相上下,都是全身挂彩瘫倒在地。

他们一起望着蓝天,一起痴痴笑了,笑着笑着,都捂住了脸。

江旌任凭孙令风抱着,一动不动。

她不像孙令风和南宫霄那般产生剧烈的情绪波动。她是唯一一个从地面回来精神依然正常的人,没有留下心理创伤。

江寻一那次把她带回去后也是这般抱着江旌,但她哭得稀里糊涂,眼泪浸湿了江旌半边身子。江旌在江寻一身上闻到了极淡的消毒水味道,是医院病房特有的气息,她便知道江寻一是因为生病住院了才这么久才回来。但其实她并不在意原因,江寻一回来找她,她就很知足了。

严旭东立在较远处观察,这三人不久前还打闹在一起,这会儿却忽然情绪大发,他低垂黑眸,联系到之前孙令风听见江旌说比赛地点是地面时的剧烈反应,莫非……他们去过地面?

但可能吗?这三人如今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在严旭东眼里就是小毛孩——虽然他也不过二十二岁,但已经刀尖舔血十余载,自认心性是常人不能比的。便是全部由异能者组成的灭蛇部队也不能保证去了地面100%能回来,这三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怎么回来的?

思及此,严旭东灵感乍现,蓦地垂下眼睫。原来如此,她原来是在地面得到了那东西……

半小时后,孙令风缓过劲来,松开江旌坐直身子,轻松微笑:“啊呀,今天说好了要好好玩的,都怪我,搞得这么沉闷!”

江旌轻笑:“没有的事,我开车吧,走,先去我家选车。”

孙令风欢呼:“好诶!”左右扭头瞅瞅,“霄呢?”

“去卫生间了吧。”江旌站起身,拉开包厢门,两手抱在脑后往走廊里走去,孙令风跟上来,二人果然在卫生间门口看见了南宫霄。他正抱臂靠墙站着,低垂着头似乎在想事情,蓦然觉有人靠近,抬头见是她们俩,一怔,旋即敛了神色,微笑起来:“怎么说?今天怎么安排?”

他眸底哀色被瞬间收敛,却还是被江旌捕捉到了。她默了半秒,抬眼看看两人,“你们今天都辛苦了,我请客,随便玩。”

孙令风立时抬手掩唇:“喔喔喔!江大小姐请客!那不得去迪某尼包场玩啊!”

江旌含笑点头:“可以。”

“啊呀开玩笑的!我想想…去唱k吗?”

“又唱k吗?遇事不决就唱k?”

“那还能玩什么?欸不对,我得先跟我家里打个报告。”

“嗐,麻烦死了,我们先走乖孙!”

南宫霄勾着江旌肩膀就先往车库去,但留在后面打电话的孙令风很快追上来,把终端投影的荧幕推到江旌面前,低声道:“我妈想跟你说几句。”

江旌接过,往边上走开几米远,孙如许冷冰冰的面容呈现在淡蓝色荧幕上。

“江旌,你知道你现在被人盯上了吧?”

“嗯,我知道。”

“……你如果有点良心,早该自觉地离开学校,甚至离开平都彻底消失在令风的生活里。怎么?你自己作死还不够,要拉上令风和南宫霄给你垫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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