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修文

从柜子里拿出毯子盖在方祁身上,他猛然睁开眼睛,深邃地望向我。

很容易入睡,也很容易清醒,所以我才觉得这个人野兽一样的机敏。

“就在这里睡吧,方祁哥,这么晚了。”

他没说话,目光下移,盯住了我遍布伤口的唇,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唇,方祁的手指温热,避开了所有的伤口,我一点都不觉得疼。

他的眼睛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暗下来,沙漏一般渐渐空洞。

预判了他要做什么,我连忙抓住他想要缩回的手,手指离开的动作停止了,我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指尖,轻轻笑起来。

只有一圈小夜灯亮着,静谧平和,毛绒绒的毯子触感格外舒服。我跪坐于地上看着方祁的眼睛,透过黑色宝石般的瞳孔看见了他胸口禁锢的那头野兽,安安静静,悄无声息,蛰伏在表象之下。

“留在这里睡吧,很晚了。”

他轻笑了一下:“秦遥,你是想让我和你滚上一张床吗?”

我的脸涨得很红:“没这个意思,就是单纯的睡觉,你想睡沙发还是床都可以,我不打扰你。”

方祁支起身体:“不,我该回去了。”

为什么总是这样,他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总要拒绝我。

今天心情本来就差,看着他坚定的面容,我渐渐收起乖巧模样,神情冷漠地看着他:“好吧,随你,你想做什么都随你。我明天可能需要请一下假,今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可以吗?”

听出我的不高兴,他仍旧没有多说什么,点了下头:“我理解。”

然后从沙发上站起,走出去,关上门,毫不犹豫。

我咬着牙把一个靠枕扔了过去,靠枕砸在了门上,软绵绵的,没有杀伤力。

软硬不吃,这个脾气和现在的宋恪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能成朋友。

我恨得牙痒。

*

不只请了一天的假,而是几乎一周都没去,我和庄子周打了电话,让他这段时间都不用来接我了。

周末的时候接到了梁子仁的消息,他约我出去玩,我问庄子周他们去不去。

梁子仁的声音听起来很闷:“哎呀,他们说有事,就咱两个去。这不枫叶红了吗,去山里看看枫叶多陶冶情操啊,咱不和他们两个大老粗玩。”

最近的生活确实沉闷,我想了想说:“行。”

梁子仁说:“我一小时后来接你。”

“这么急?”

“简单收拾两件衣服就得了,反正就去周末两天。”

说的也有道理,我就带了两天的换洗衣物。

一个小时后我上了梁子仁的车,他带着个墨镜在那儿装深沉,见我上来挤出一个笑。

“梁子,怎么出游笑得这么勉强?你要是不想和我去就直说。”我揶揄着。

他干笑了一下:“公司里有点事,刚才想事情来着。”

拍拍他的肩,我宽慰他:“钱是赚不完的,既然出来玩了,就别想了。”

“嗯。”

梁子仁平时是个话唠,但这一路上他确实没说什么话,只顾着开车,看起来心事很重。我想他还在担心公司,也就自觉的没多话。说白了,我天天和他们混在一起,但其实和他们也不太一样,他们个个都是有家产要继承的人,我白丁一个,身上没什么重担,但也不能在这些方面给他们什么帮助。

如果庄子周在就好了,也许还能开导他几句。

梁子仁开车进了五慈山,沿着盘山公路一直往上开,空气越来越清新,枫叶林步入视野之中,漫山遍野层次分明的红。我指了几处枫叶给梁子仁看,可惜他兴致缺缺。

在心里叹了口气,我有点后悔跟他来郊游了,如果他一直是这样,大概这两天也没有办法玩得尽兴,还不如不来。

一直开到半山腰的位置,他开进了一处古堡建筑,古堡光外墙就几米高,长得跟欧洲中世纪童话里的建筑似的,我好像在哪个图画册里看过,但没看到什么指示牌和名字。

“这是酒店?”

梁子仁摇头:“不是,是一处私人住宅,朋友家的,借过来住两天。”

“哦。”

我没怀疑什么,这些人家里这边一套度假别墅那边一套风景房,互相借来借去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今天能借来个城堡也不稀奇。

走进大厅,梁子仁还戴着墨镜。

我拿胳膊肘捅了捅他:“梁子,今天偶像包袱怎么这么重啊?平常也不这样啊?”

他顿了顿,才把眼镜摘下来,眼尾是一块重重的淤青。

“怎么回事?”我意识到他发生了什么事,皱了皱眉头:“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哥几个说,不能自己吃哑巴亏。”

梁子仁顿了下,看着我,忽然抓住我的手腕,张了张嘴,好像想说点什么。可是从旋转楼梯上走下来一个穿着西装的女人。

“是之前说过的梁先生和秦先生吧,你们跟我来,已经准备好午饭了。”

被这一打岔,梁子仁忽然就没了话。

我和女人道了谢,又问怎么称呼,女人说自己叫徐冰,是负责看管这个房子的管家,除了她之外,房子里还有一个园丁,两个家政人员,两名厨师。但因为今天是周末,除了一名厨师之外,其他人都放假了,所以才会这么冷清。

和徐冰聊了一会儿,了解到五慈山上哪边观赏枫叶最好之后,我想起来刚才梁子仁好像还有没说的话,问他:“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徐冰和我同时看向梁子仁。

梁子仁看了一眼徐冰,又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没什么,就公司里的一些事。”

见他不想说,我也就不再多问。

午饭的桌子是能坐下50几个人的长桌,跟玫瑰庄园一样夸张。但明明只有我们三个人吃饭,连那个唯一留在古堡里的厨师我都没见到。

“这个古堡有名字吗?”在饭桌上我问徐冰。

“有,叫锁心堡。”

我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可能这个建筑比较有名气,也许在网上哪里看见过。

冲着徐冰笑了下,徐冰拎起一壶茶水给我倒上:“秦先生试一试这个,是用山里面的天然泉水泡的,很清甜。”

茶水是淡黄色,里面飘着几片嫩叶,我喝了一口。

“挺不错的。”

徐冰笑了笑。

梁子仁一整个就是坐立不安的态度,从刚开始吃饭就这样,此刻他忽然站起身,紧紧抓住我的手腕:“阿遥,我们出去。”

他莫名其妙,我看徐冰皱了眉头,赶紧说:“诶梁子,干什么呢,太不礼貌了,姑娘还在呢……”

“阿遥。”他忽然恶狠狠瞪了眼徐冰,拉着我脚步不停。

“我不应该骗你来的,你别怪我,都是赵珂樊,他绑了知妍威胁我,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如果说一开始我还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当听到“赵珂樊”这个名字后,脑袋瞬间就清醒了,庄子周和我说过这个人,手段不入流,什么事都能做的出来,他之前放话说要教训我,现在我到他了他的手中肯定没好果子吃。

梁子仁的手忽然卸了力,松开,整个人摔倒在地,看着站在不远处此时依旧微笑看着我的徐冰,浑身毛毛的。

“秦先生不用担心,只是一些麻醉药品。赵先生也不在这里,少爷不会让他伤害你。”

少爷,第一次听到这种上个世纪的词汇还是在玫瑰庄园。

我想问她,她口中的那个“少爷”到底是谁,可是我忽然觉得疲倦不堪,不到几秒钟,眼前一黑,什么想法也没了。

*

有点冷,还很黑……眼睛被蒙着,但我能感觉到上身什么都没有穿,光/裸着在空气中,手脚冰凉。

身下是柔软的天鹅绒,想揭开眼睛上蒙着的黑布,才发现我的四肢根本动不了——它们被用什么东西绑住了,可能是绳子。

此刻的我,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应该是被摆成了一个大字型。

有气声在我耳边,像是在笑,他的手指划过我胸前一道道伤口,像块游走的冰,激起我身体上的一阵颤/栗。

“这些伤口变浅了,以前是肉粉色的。”

我浑身发麻,听出安程的声音。

“……安程?”

他轻声道:“你终于发现是我了。我还以为你会早点想出我,阿遥,如果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你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他说得很平静,但安程从来不是什么理智的人,他血液里带着艺术家的疯病,可以毁灭一切同归于尽。上次像条疯狗一样狂咬我的嘴,对他而言只是初级水平。

曾经他拿着一支针管向我身体里注射透明液体的时候也是这么平静。

在我吓得去医院检查却什么也查不出来之后,他才用一种无辜的语气告诉我:“只是葡萄糖。”

然后爱怜地摸了摸我的脸:“阿遥,我不喜欢你对我撒谎,如果以后再撒谎的话,可能就不是葡萄糖了。”

往事不可追忆,想到在他手里吃过的苦头我就头皮发麻,一时不知道是落在赵珂樊手上好点,还是落在安程手上好点。

床榻陷下去一块,他坐在了我的身边,继续说话。

“嘴上的伤也都好了,”他轻笑一声:“你的身体是不是什么痕迹不会留下?这里也是吗?”

他把手放在了我的心口,剧烈跳动的心脏让他获得了某种愉悦,我能感受到他心情好了很多。

“徐冰明明都告诉你是锁心堡了,你却一点反应都没有,阿遥,我真是有点生气了。”

我最怕他这种平静语气,宁愿他像上次一样发疯。

“你不记得了吗,锁心堡……”

锁心堡……好像……他确实和我说过,在我们感情不错的时候。

安程从小和祖父母住在这里,锁心堡是他祖父母定情的地方,老人家相互扶持了一辈子,感情特别好,他对这里也有着特殊的情感。

我看过他画的锁心堡,他抱我在怀中,下巴枕在我的肩上,一手拿着画笔上色。

“好漂亮,这是哪里的建筑?”

听到我由衷地夸赞,他很高兴。

“锁心堡,我以后要带你去的地方。有很多地方我都想带你去,但这个地方是最想的。”他笑着说:“可惜现在在翻修,要不然今天就可以带你走,等几个月吧,下雪的时候去,风景特别好。”

圈住我的手臂越收越紧,像是缺乏安全感,他几乎将头埋在我的颈窝处。

“阿遥,我要把你介绍给我的祖父母,他们一定会很喜欢你,就像我一样。”

“我要把你锁在城堡里。”

曾经我以为他说的这句“锁在城堡里”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仅仅只是表达出一种对我的喜爱之情,万万没想到,他做到了。

“阿遥,你又分心了。你是不是又在想别人?”

他短暂的离开,然后又坐回来。

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抚过了我的伤疤,有疤痕的位置本来就特别敏/感怕痒,我想缩一缩身体,又做不到,我猜那是安程的画笔,我对他的画笔很熟悉。

画笔浅尝辄止地点了几下,我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安程,梁子仁呢?”

安程的动作一顿,轻蔑的语气:“他得在这里住几天。”

“他女朋友呢?”

“他女朋友是赵珂樊绑的,关我什么事。”

“你和赵珂樊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也没有。”他用古怪的腔调说:“如果你的嘴巴里再出现别人的名字,我就要拿东西把它堵上了。”

我闭上眼睛,反正眼睛也是蒙着的,什么都看不到,干脆阖起。

“你呢,把我绑在这里,你想要做什么?”

他的画笔扫过我的脸畔,在视线无法抵达的时候,每根绒毛的触感都被放大,混合着我的想象力,成为一种酷刑一般的东西。它们顺着脖子滑下去,格外轻柔,一如轻柔的语气。

“当然是继续两年前我们没有做完的事情。”

我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修文!

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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