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情要有始有终,不然有人会一直记得,就像现在这样。
我讪讪一笑。
安程的双手掐在我的手臂上,我怀疑他现在正用那双浅淡的眸子注视着我,手臂痛得我想嗷嗷叫,上面肯定要出现一些斑驳淤青。
他没有立刻离开,床上明显多了一个人的份量。
“安……”
“别说话,你再说下去,我可能会忍不住掐/死你。”
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很不巧,他连我的鼻子也紧紧捂住了。他可能是改了主意,由掐/死改成捂/死我。在空气隔绝的这段时间里,我不得不大张开口呼吸,搜寻一些从手指缝隙里漏进来的氧气。我就像条搁浅的鱼,不断翕动双唇,一次次触碰他的手心,好似在吻他。
这么保持了一段时间,安程的手心都湿润了。
缓缓地,他抬起了手,我张开嘴大口呼吸,安程把头颅靠在了我的胸膛上,在剧烈起伏的时候,他紧紧贴住了我的皮肤。
可能是缺氧了,脑子里不断有白光划过,我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在做什么。
“阿遥。”他叫我的名字,却什么都不说。
“阿遥。”
“阿遥。”
脑袋清醒之后我尝试回应他:“嗯……”
“闭嘴。”他呵道:“别说话。”
“……阿遥。”
……狗崽子,又不让我说话,叫个屁啊。
我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装死,跟条咸鱼一样。如果我有错,就让上帝惩罚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cosplay一条不能说也不能动的咸鱼。
安程离开了这张床,但能感觉到他仍旧在房间中。铅笔勾勒的声音细碎又清晰,他开始画画,把我这乱七八糟有辱门楣的样子画下来,就算成不了艺术品,也能当个把柄。
好主意。
我祈祷他快点画,画完可以把我放下来,又希望他慢一点,因为不知道在那之后还能有什么等待着我。他向来骨骼清奇手段新颖,希望把这些手段用在我身上的时候能多多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楼下有动静传来,不止我一个人听见。
我开始挣扎。
“嘘……阿遥,不要吵,不要发出声音,别做多余的事情,没人会来救你的。”
我没听见他起身或是走路的声音,他依然气定神闲,好像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无论来的是什么,都无法闯入这个房间救出我。
有人在阻拦,声音很吵闹,房子里大概率并不像徐冰说的那样只有一个厨师留守。脚步声音越来越近,这个楼层的门被一扇扇打开,徐冰的声音隐隐传入。
“……您这样做不合规矩,这是安家的老宅。”
又是一片毫无章法的脚步声,瞬间所有的声音停滞,空气中古怪的气氛却没有消散,好似双方人马对峙。
管他来的是谁,反正是来救我的,此时不喊更待何时。
“我在这里!”我仰着脖子叫起来,叫得和杀猪一样,呕哑嘲哳难为听。
安程没有阻止我的求救,但室内的温度明显下降。
在听到我的声音之后,外面又是一阵骚动,断断续续的传来摔打的声音,沉闷的几声响,一切都安静了。
如果我没听错,是被消音之后的枪声。
我何德何能,怎么为了救我这么个小人物连枪都用上了?
我在心中揣摩来的人到底是谁,来人的脚步走到了门口,把手被转动,我内心激动不已,甭管是谁,此时此刻把我救了,我就诚心诚意叫他一声恩公。
“又是你。”安程说。
谁啊谁啊?
“和两年前一样,怎么总是你打乱我的好事。”
“你不是不喜欢他吗?”安程接连说着:“像这样打断我的计划,以后可能连陌生人都做不成了。”
“把他放下来。”
我听见了恩公的声音,竟然和宋恪一模一样,更添几分兴奋。
宋恪冷冷说:“要不是有人求我,我才不会管这种闲事。”
“谁求的你?”安程的声音饶有兴致,好像心里在打算着什么。
宋恪没回答。
“这样,我们做个交易好不好。我把东区那片马场送给你,今天的事情你就当什么都没有看到,怎么来的怎么离开。反正,”安程顿了顿:“你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了。”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什么叫我和宋恪没有关系了?我和他明明还存在着我单方面的纠缠关系,单箭头的关系也叫关系好吧。
在床上虚弱地叫了一声,如果不是手被绑着的话,我甚至还想举一下手:“你们在做一些奇奇怪怪交易的时候能不能背着我,当着我的面这么讨论真的好吗?”
没有人回答我的话,他们共同选择了忽视我。
宋恪沉声说:“借个道。”
话音刚落,房间里瞬间就涌进许多人,安程似乎被气笑了,在众多人的呼吸中,我能轻易的分辨出他不悦的嗤笑,就好像是在极力的压抑着自己。
“宋恪,你知不知道你带枪闯进安家老宅会有什么后果。你父亲尚且要给这个地方几分薄面,你胆子可真大。”
宋恪倒是没有被他唬住:“安叔叔要是知道你用老宅做这种事情一定会很失望。”
安、宋两家是世交,宋恪和安程从小一起长大,现在弄成这副剑拔弩张的模样,我确实是有些责任,我觉得我有必要缓和一下现在的气氛。
“你们别吵了……”
“闭嘴。”两人同时对我说。
有人解开了绑住我手脚的绳子,但在我伸手想要摘去眼前黑布的时候,我落入了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怀抱,一只手将我的双手手腕控制住,让我无法摘下眼睛上的东西。
英雄救美,好妙的剧情啊!
“哥,我手脚发软。”
我顺势缩在他的怀中,把下唇咬的出血做虚弱状。正想着要不要挤出两行晶莹的泪水时,一件柔软的衣服盖在了我的上半身。
如果说面对安程的时候我会担心他做出点什么事情来,那么面对宋恪的时候,我比较担心他不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努力在他怀里拱了拱,没能把衣服拱掉,还换来宋恪一句:“别乱动了。”
他在走动,穿过长廊走下楼梯坐进了车里,我连忙急着说:“梁子……”
“他没事,他女朋友也找到了。”
此时离我被带到这个鬼地方也不过就四五个小时,宋恪竟然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想……把这个挡眼睛的东西拿掉。”
“嗯。”
他松开了手。
我刚把布扯掉,一件T恤就蒙头扔了过来:“把这个穿上。”
“其实我不穿也行。”
“穿上。”
宋恪正襟危坐在我的身边,完全没有任何要看我的意思,我把衣服穿好,不安分地向他那边凑过去:“哥,你这型号是不是买小了,还是我最近长胖了?”
他终于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非常快的一眼,然后就又看向窗外。司机从后视镜偷偷朝着我们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竟然默默的升起了挡板。
窗外是飞速划过的枫树林,快速的行驶使他们变成了团团色块,燃起火焰一般。万万没想到我还能有和宋恪一起赏枫叶的时候。
“梁子说这里景色特别好,要不我们去山上转几圈再走。”
宋恪转过头,沉默的盯着我看,片刻之后他冷笑了一声:“秦遥,你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没脑子。”
“我这不是太久没见你了,一时激动。”
他下意识弯了下唇,看起来像是在笑,但很快我意识到了这是嘲笑,他扔了一包纸巾过来,正好砸在我的手里。
“擦一擦,脸上都是颜色。”
一边擦脸,我一边和他没话找话,宋恪真的很难聊,无论我怎么挑起话题都能石沉大海,我说的口干舌燥但还没有打算放弃,车突然来了一个急刹,我一下子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少爷。”司机把挡板降下,回头看宋恪,一脸的为难样子:“是先生。”
我在玫瑰庄园浸/淫多年,已经把他们这些尊称摸得熟透了,叫“少爷”就是在叫宋恪,叫“先生”就是在叫宋宣成。
我笑眯眯:“这不是我二号爸爸吗,我下去跟他打个招呼。”
宋恪按住了躁动的我,一汪如水的眼眸深不见底:“老实呆在车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