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几人跟着李老师往教学楼走的路上，余灿左想右想，还是觉得应该让“病了”的沈晧冬早发现早治疗，“如果你当一个老大的代价，是牺牲自己，这样是不对的，你的想法是病的……”

幸亏他们几个人在寒假每天跟余灿玩再一起，已经习惯了小老外的中文表达方式，沈晧冬明白余灿想要表达什么，无非就是不认同自己和小弟们相处的方式。

“如果你想当英雄一样的老大，可以像水兵月那样，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余灿真挚地看着沈晧冬说，她的眼神赤诚而热烈，是真心地把沈晧冬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

“我才不要当美少女战士，我是要做武林盟主那样的老大的——”沈晧冬避开了余灿亮晶晶的大眼睛，他小声嘟囔着，想说他并不是逞能地做一个众人敬仰的英雄，而是在承担一个老大的责任，他把所有小弟都划到了自己的‘责任田’，但他岁数还太小，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老大’之间的不同之处，但是这不妨碍他理解小弟关心自己的心情。

他就知道，余灿是一个有良心的好小弟！

“你是在担心老大吗？”沈晧冬有点被感动了。

余灿有点懵，不明白自己在规劝沈晧冬，他为什么突然很感动？哦，一定是她理解了作为朋友的苦心！

于是她瞬间开心地双手张开举高高，示意沈晧冬和自己击掌，她重重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只要他早点改正自己的问题，就不需要去医生那里治病啦！

沈晧冬也很上道，立即就满足小弟的需求，太好了，他觉得余灿这个小弟很不错，就觉得他是今年进步最快的小弟候选人好啦！

两个小□□同鸭讲一通，最后竟然神奇地达成了一致！

只有走在一旁的易江南，挠了挠后脑勺，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的样子，心思敏锐的他，觉得余灿刚开始说老大“有病”的语态，不是褒义词的样子，但看两个人都很开心的样子，还是不要说出来好了。

他和王翰对看了一样，也加入了沈晧冬和余灿互相击掌的行列，几个小学生还互相称赞了刚刚对战中，自家朋友矫健的身手——

李老师虽然背对着他们走在前面，但一直暗中观察这几个学生，结果她看到了什么——犯了错不知道悔改，竟然还高兴上了！

“干什么呢，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吗？沈晧冬、易江南！给我去走廊站着反省！剩下的，回教室坐好！”李老师气得头痛，咬着牙命令道。

4个小学生立刻心虚地收回了庆祝的小手，被罚站的，乖乖去墙边反省，回教室的，灰溜溜地跟着老师走进教师。

“都回座位上坐好，”李老师严厉地站在讲台上，“太不像话了，开学第一天，班干部带着新同学打群架！”

她“啪啪”地拍着讲台，边拍桌子边批评，“你们一个个都是大孩子了，还像幼儿园小孩似的扰乱纪律！这么多届学生，你们是我带的最差一届！”

讲台下的50多个小学生，这会儿像被猛禽盯住的鸡仔一样，一动不敢动。

“来！都把寒假数学作业拿出来，刚才吵得房顶都快掀了，现在给我一个个回答应用问题！”她说着哗哗翻开寒假作业本。

“第二章第一题，从你开始。”她指向第一排蘑菇头女生，“现在有鸡蛋7只，鸭蛋的数量是鸡蛋的4倍，鸭蛋比鹅蛋少5只，问鹅蛋多少只？”

刚才老师没来的时候还在叽叽喳喳跟同桌八卦的小女生，没想到问题来得这么快，虽然是作业上的应用题，但李老师不讲武德的改了问题数字，于是蘑菇头女生顿时傻了眼，支支吾吾地嘟囔“是、是……”。

“站着，下一个”给了学生30秒还答不上来，李老师干脆利落指向蘑菇头身后的另一个学生，“下一题，小红、小明、小强三人踢毽子，小红一次踢18个，小明一次踢2个，小强一次踢6个，小红一次踢的是小强的多少倍？”

坐在蘑菇头身后的同学还沉浸在“数学三位名人”的名字中没反应过来，“小红……小明……小强……”

“寒假作业都白做了，下一个。”

在李老师仿若狂风暴雨般的提问中，余灿前面这一列学生全都站了起来，只有前桌扎着马尾辫的学习委员王子涵幸免于难，但余灿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因为她刚才连题都听不明白，更别说这么复杂的数□□算，她、她根本没学过啊Q^Q——

“美国跟国内教学进度不一样，让老师看看你的数□□算学到什么程度了。”李老师针对新学生，有新办法，正好给外国转学生摸摸底，她面无变情地放慢语速说，“小明7岁，他爸爸年龄是他的5倍，小明爸爸几岁？”

余灿瞪着明亮的大眼睛站了起来，如果仔细看的话，还能看到她眼睛里充满迷茫，“他的爸爸……几岁……呜、嗯、祝他爸爸、生日快乐？”

她感觉李老师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她已经无了，确实如此，她话音刚落，全班“鸡仔”同学被她妙极了的“生日祝福”逗得“咯咯咯”笑了起来。

余灿沮丧地发现，S城数学教得太难了！于是她只好承认：“Sorry，I don’t know Chinese language……呜呜……”

看来这外国转学生的数学，是个大难题。

李老师叹了一口气，指向余灿斜后方的学生，“笑什么，该你了！”

“……”王翰睁着他清澈愚蠢的眼睛看着李老师。

这位是班里另一个数学难题。

“小红8岁，他妈妈年龄是他的5倍，小红妈妈几岁？”李老师给“数学难题”王翰也降低了问题难度限制，这在数学寒假作业中，属于送分题。

但在王翰的脑子里，数学难度只有下限，没有上限。

再简单的题，他还是算不过来，但他看了眼站在自己前面的余灿，随即灵机一动，学着余灿的口音，一字一顿、怪腔怪调地说“窝、不道、中国、话——”

在同一教室共同学习了两年的同学们，瞠目结舌地看着突变外国人的王翰，李老师都快被这臭小子气笑了，她盯着王翰看了足足30秒，随后语气平淡但眼神不善地说：“坐下吧！”

王翰“咣当”就坐下了，还暗自庆幸自己的英明举措，装外国人什么的，太容易啦！

但他刚坐下，就听头上传来李老师阴狠狠地声音，“你不是听不懂中国话吗？‘坐下’怎么就听懂了？嗯？”

王翰寒毛都快竖起来了，但他脸皮十分厚，谄媚地朝李老师笑着：“嘿嘿、嘿嘿……”

“答不出来的，都给我去走廊站到午休！”李老师气得大吼。

十几个学生，拖拖拉拉，不情不愿地在走廊排排站好。

王翰拉着余灿挤到沈晧冬身边站好，兴致冲冲地对他说：“老大，我们来陪你啦！”

沈晧冬站在走廊，从窗户看到了“数学大考验”全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么简单的数学题都答不出来，竟然还挺开心的……

唉，算了，自家小弟，还能扔咋滴，沈晧冬无语地想。

“老大，这样也不错，我们可以第一时间冲向食堂！”易江南在2班走廊站着，但尽量控制自己的音量，隔着1班的十几个同学，跟沈晧冬传小话。

“嗯，没错，”沈晧冬双手抱胸分析道，“开学第一天的午饭，食堂肯定会做熘肉段，现在这样，我们肯定能比教室里的人抢先一步！”

子弟小学由食堂统一供应学生午餐，每份3元钱，因为有教育局补贴，所以荤素搭配，营养加倍。但食堂大师傅做大锅饭的水平十分有限，不是太咸了就是太淡了，唯有熘肉段，是食堂大师傅做的最好的拿手菜，工艺复杂，仅每个学期初、末限量供应，肉段炸得外酥里嫩，裹上咸香的料汁，连配菜青椒也能变得可以下咽，隔壁子弟中学学生都馋哭了！

于是午休铃声一响，还没等李老师喊下课，在走廊罚站的学生像一颗颗炮弹一样冲向食堂。

沈晧冬拉着余灿的手腕，身后是“左右护法”王翰和易江南，4人跑在第一梯队，用易江南的话来说，别人是追风少年，他们就是追“肉段”少年！

余灿好奇地看着沈晧冬难得兴奋的脸，她回S城的时间还太短，没吃过“熘肉段”，但沈晧冬他们的兴奋感染了她，于是她也开心地加快奔跑的速度，结果本来被沈晧冬带着跑的余灿，竟然跑步速度相当快，加速后，反而是她拽着沈晧冬，跑到了第一梯队第一名。

沈晧冬不可置信地在心里嘀咕：哭包竟然比所有男生跑得都快！

理所当然的，他们4人买到了开学第一天的头4份熘肉段，他们4人找了张桌子，余灿从沈晧冬那里领了看守餐盘的任务，而他们3个男生则负责打免费的蛋花汤以及买饮料。

余灿看着餐盘里金黄、油亮、香气四溢的肉段，感觉东北菜真是既美味又漂亮！

真是美得让人陶醉啊！余灿美滋滋地盯着餐盘里的肉段，期待地等着朋友们一起回来吃。

“学妹啊——你为什么不跟我交朋友，对我有意见吗？”

全神贯注盯着肉段的余灿，冷不丁被背后传来阴森森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

她猛然回头，看到留着狼尾发的瘦高个，嘴角还是挂着痞笑，但笑意里藏着黑色的怒火，徐郅正满脸不善地看着她。

余灿眨巴眨巴眼，瞬间领悟数学课上王翰的独门秘诀，于是无辜地说：“Sorry，I don’t know Chinese langu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