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泪痣会发光》

2020.04.06

文/苏薄九

第一章

十月份的南方，

天气依旧炎热，地面被太阳烤的滚烫，远处看还泛着波浪，运动过后，身上黏糊糊的感觉，让人很烦躁。

榕市第六中学。

不算很好的高中，排名在整个市所有高中的尾巴，为数不多的没有校服的学校。

绿油油的操场，红白相间的跑道上，各色各异的服装，口哨的声音，篮球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扑面而来是青春的活力。

远处大榕树底下的阴凉处，有许多女生围在花圃聊着娱乐圈的八卦，一手拿着扇子，一手拿着冰淇淋，听着蝉鸣，听着鸟叫，好生惬意。

林舒染盘着腿坐在花圃旁的水泥地上，手上握着从刚冰箱里拿出的矿泉水，贴在脸上降温。

“染染，周日回来要吃什么呀？”梁妤清脆的声音传入耳畔。

林舒染嘴角一抽抬起头看着她：“姐姐，今天才周五。”

她穿着白色T恤，灰色运动裤，白皙的皮肤，圆圆的脸，体弱娇小。苍白的脸颊上有点红润，一看就是体育课刚跑完步的样子。

高高的马尾搭在她的肩膀，汗液混着小碎发黏在她的脸颊上，眼神淡漠又带着厌世，压制着青春期的叛逆。

梁妤抱着林舒染的手臂撒娇：“哎呀，俗话说得好，千难万难生活最难，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周日有了新的生活费当然得吃好喝好。”

林舒染知道梁妤是纯粹的吃货，每次一提到吃的这都会侃侃而谈，她把手当做扇子挥挥：“啊，不知道，都可以吧，最近太热了，没什么胃口。”

“你都这么瘦了，要多吃点，你看，你看你的腿，跟我胳膊一样细。”梁妤激动的说着，用手臂贴着林舒染的小腿对比，还真的差不多细。

林舒染轻笑，指了指阳光透过树叶洒地上的两个人影：“看看你的影子多粗壮。”

“……”

中考的时候林舒染估分估高了，志愿报错，就掉到六中这里读书。

但是家里老爷子不满意，林舒染的亲叔叔是北大研究生毕业，表姑现在也在北大硕博连读，一家的亲戚都是学霸。

而林舒染是这一辈中是长孙女，林老爷子从小对她的学习特别严格，奈何她不管再怎么努力，成绩依旧平平。

录取结果出来的时候。

林老爷子满面严肃，第一句话就是有个远方亲戚在岳弘中学，他现在正好是这一届高一年的年段长，手底下有一个寄读生的名额，想让她去。

岳弘中学虽然也是一般，好歹在市里排第六，教育资源也比六中好的太多，有很多六中的学生寄读到那里。

即便林舒染嫌麻烦不想去，担心忍不住要跟家里吵一架，妈妈左右，还是同意了。

快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吹一声口哨，打断林舒染的思绪，惊了榕树上的鸟儿，各飞东西。

女孩们也从花圃上起来，拍拍裤子回操场集合，老师点了个名，没有少人，就解散了。

梁妤一听可以提早下课特别兴奋，解散完拉着林舒染跑去食堂：“快快快，趁其他班级还没下课，快去抢饭。”

林舒染被梁妤拽着挤进食堂

“阿姨，我要土豆丝”

“阿姨，阿姨，我要荔枝肉”

“阿姨，这边，这边”

“阿姨，饭帮忙装多一点”

学生都围着窗口抢饭。六中管的不严，吃饭没有排队的要求，纯靠自己抢。

林舒染叹了口气，看着梁妤跟打怪兽一样，往前冲，忍俊不禁，于是她弯着腰，捂着鼻子，从他们胳肢窝底下钻过去。

她不喜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跟别人抢饭，每次轮到她吃饭时，食堂只剩下一点的青菜和肉渣，还好她不爱吃肉，对这也无所谓。

今天破天荒陪梁妤一起抢饭，梁妤就看到林舒染像小泥鳅一样从人群中钻到窗口前。

一个男生刚想伸出餐盘，就被一个脑袋顶了一下。

他惊愕地看着前面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生，她手里端着餐盘，淡定的整理了一下衣服，眉头紧皱，带着隐隐的烦躁：“阿姨，豆腐，土豆不要肉。”

梁妤见状表示个子小还是有优点，抢饭都方便。

“拉拉，阔以啊你。”梁妤吃着饭含糊不清，对着林舒染竖起了大拇指。

林舒染虽然没听懂她讲什么，不过大概能猜得到，梁妤说刚才抢饭的事笑笑，露出两颗虎牙。

梁妤吞下饭，打量了一下她的身材：“瘦就是好啊，虽然平胸但是灵活性好。”

“……”

“没办法，优秀的女生连胸都是A 的。”

梁妤吃的快结束，喝了一口水，想起早上体育委员一直缠着她，叫她帮忙叫几个女生报名运动会。

突然想到了什么，梁妤握着林舒染的手眨巴眼：“喔，染染，你真的太甜了，像彩虹糖一样，我的世界都被染成五颜六色”

林舒染抬眸，淡漠的眼里写着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那这糖违规了，厂家应该被抓起来，打了太多色素。”

梁妤：“……”

她没法聊了。

梁妤咬咬牙放弃了，林舒染这个直女她实在没法治，每次有事求她拍个彩虹屁都会被她怼回来：“染，这次运动会你参加800米吗，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成绩还挺好。”

林舒染虽然身体不好，但是意外的，长跑特别在行，她想了一会，嚼两口菜：“累，热，懒。”

好一个简单粗暴的回答，让她无法反驳。

“嗡嗡嗡…”

手机的震动抖的整个桌子都在颤。

林舒染用纸巾擦了手，接起了电话：“喂，妈妈，怎么了？”

林母温柔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染染啊，你姑丈说下周一就可以去学校了，下午收拾好东西宿舍的东西，妈妈去接你”

林舒染沉默了一会，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包括林老爷子态度坚决的让她寄读，最后还是说了一句 ：“好。”

梁妤看到林舒染挂断电话，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她咬着筷子紧张的问：“怎么了？”

林舒染低着头，筷子在面前的饭里乱戳，瞬间没食欲：“我下周就去岳弘中学了，我妈妈叫我下午收拾好东西，回去，可能，不会回来了吧。”

“啊？这么快？”梁妤一愣，她是知道林舒染家庭原因要寄读到岳弘中学，只是都开学一个月了，本来以为这学期就算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走。

林舒染“嗯”了一声点点头，端着盘子起身：“你慢慢吃，我先回宿舍了整理一下。”

“唉，可是你只吃了两口啊…”

＊

下午上完课。

林舒染整理完行李，出宿舍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

教学楼后面有个橘黄色的小猫咪，毛发干净，除了背上有一小点黑色的毛，不知道是弄脏了还是胎记。不像是流浪的样子，倒像是走丢了。

林舒染提着行李箱，在隔着它两米远的距离停下，从包里拿出一根火腿肠，丢给它。

小猫咪一开始会害怕，看着林舒染犹豫不决，似乎是没感觉她身上有坏心思，就上前很开心地把火腿肠吃了。

林舒染没有上前摸它，家里没养动物，对小动物的脾气不了解，也不知道有没有打过疫苗，也怕被抓伤。

看它吃完就走了，其实也才刚开学一个多月，她除了梁妤，也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林舒染走后，一个身穿白色校服的男生从角落出来抱起小猫咪，挠挠它的下巴。

眼神望着前方瘦小的女生提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冷清的嗓音带着困倦：“小胖球，怎么又跑丢了。”

周五下午的公交车，人满为患，因为所有住宿高中学生都要回家。

车厢里有很多老人在用方言聊天，有学生在谈笑风生，还有小孩子在哭闹，身边嘈杂，让林舒染莫名烦躁。

又想起刚才走的时候梁妤抱着她，红着眼眶的，委屈巴巴的说：“要回来看我啊~”

林舒染叹了口气，掐着自己的手臂，很难过，不知道是难过梁妤的不舍，还是难过她自己的命运。

“呲~”

公交车急刹车。

一整车的人因为惯性往前冲，车上此起彼伏的哎呦声，还有人骂司机怎么开车的，小孩哭的更厉害了。

林舒染坐在位置上，也随着惯性，撞了一下前面的座椅，皱了眉头，突然头皮一痛

“嘶~”她不由得叫出声。

身后一个人为了站稳，抓住了她的座椅背，顺带着她的丝发也一起被抓住。

“不好意思。”清润雅致的声音

在乱糟糟的车里不清晰，但是林舒染却听的很清楚，四个字敲在她的鼓膜。

林舒染抬头时，那个人已经放开她的头发。

是一个很清瘦的男孩子，桃花眼，眼角下隐隐约约有个泪痣，穿着黑色运动裤，白色的polo衫校服，袖子橘蓝色相间，左胸口橘色的校标，以及明晃晃的“岳弘中学”四个字的校徽，映入眼帘。

喻礼低头看到林舒染散着的头发因为被他扯到，有点乱。

头顶炸起几根呆毛，红彤彤的眼眶，跟兔子一样，有点愣住了，以为是他刚才不小心抓到她的头发把她弄疼了，怕她听不见，又低头对着林舒染说了一句：“不好意思，你…没事吧。”

喻礼闻到了她头发的闻到，淡淡的奶香，倒是小女生喜欢的味道。

一阵清新的洗衣粉味，窜入林舒染的鼻尖，回过神，发现那个男生离得很近，如果司机再刹车一次，可能就要亲上他的脸了。

林舒染看到他的嘴唇，也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干巴巴的嘴唇，果然，秀色可餐。

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在想什么的林舒染，顿时感觉脸很烫，挪开眼睛，远离了他的气息，十分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长得这么好看真是有病！”

“……”

“……”

完了，她好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了。

喻礼在拥挤的公交车中有点凌乱，人生中第一次因为长得好看被骂，重点是人小姑娘红着眼也不好意思说她，看着林舒染十分愧疚地埋着头不敢抬起来，没说什么，忍俊不禁，假装没听见。

林舒染回到家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件事，感觉尴尬症都要犯了，表示以后见人就怼的毛病得改了。

他好像，也在岳弘中学？

一想到下周就要去新学校。整个周末都心不在焉，林舒染想了很多，有点害怕，焦虑的情绪油然而生。

自己就相当于插班生，本来脸盲的她，在班里一个月，所有人都认识了之后，又让她换了一个新的地方，很焦躁。

开新坑啦~

一本小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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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