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娅和管家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管家担忧的问道：“先生，您怎么了？”
维莱德这才清醒过来，缓了一会儿，才称刚刚是自己失态了。
莉莉娅歪着头看她，那只黑色的眼睛显得极为无辜。
维莱德叹了口气，把莉莉娅打横抱了起来，打发走了管家，转身上了二楼。
“怎么不好好在床上待着，非要爬下来？”维莱德虽是责备，但语气极轻，生怕吓到莉莉娅。
刚刚的回忆在维莱德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他死死的盯着莉莉娅的双腿，似是要将它盯穿。
“我好久没出去了，我能出去看看么？”莉莉娅小心翼翼的询问，“我不逃跑，你可以锁着我。”
莉莉娅小心讨好的口吻更加刺激到了维莱德神经，他的莉莉娅不该是这样的，他再也控制不住了，又一次开始重复的解释。
“莉莉娅，我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维莱德说，“我没有囚禁你，是你自己将自己困在了这里。”
“猎巫运动早就结束了，三年前就结束了，你失忆了，每天睡醒都会忘记前一天的事情，你的记忆只停留在我最后一次杀你的时候。莉莉娅，你什么都忘了。”
“甚至……”维莱德偏过头，有些哽咽，“甚至忘了我们之间，还有爱。”
莉莉娅皱着眉看着维莱德，她接受不了维莱德所说的一切，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古怪。
“这又是你的新套路么？”莉莉娅问，“你这次又想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杀我呢？”
维莱德自知无法和莉莉娅解释，既然安吉想见自己，索性就让她来见莉莉娅吧，至少她说的话，莉莉娅会信几分。
莉莉娅一直处于警惕的状态下，直到安吉被管家引着走进来，莉莉娅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会长！”莉莉娅惊喜道。
安吉扑到莉莉娅的床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莉莉娅的身子，没见到任何伤疤，她才放心了下来。
“我不会伤害她。”维莱德站在窗边说道。
“谁知道呢，毕竟你这种人心太狠，万一有一天你发了疯，连莉莉娅都不在乎了。”安吉把莉莉娅抱在怀里，轻轻的安抚着。
维莱德不屑解释，也懒得去看她们和谐的画面，直接背过身去看玻璃彩绘。
“安吉，我失忆了么？”莉莉娅靠在安吉的胸膛上，小声问道。
安吉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个事实。
“那维莱德说的都是真的么？”莉莉娅又问。
安吉探究的目光追寻到维莱德的身上，见他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看来他没说什么自己虚构捏造的东西。
“是真的。”安吉回答。
就算记忆消失了，但感情不会骗人，这三年里莉莉娅无数次想靠近维莱德，这种**甚至让莉莉娅觉得自己是被驯化了。但她从未想过，这一切欲念的背后，竟全都是爱。
莉莉娅沉默的坐直了身子，这对自己这一天异常的行为都有了解释，她爱维莱德，所以想和他说话，想触碰他，记忆会骗人，但躯体不会。
莉莉娅平静了一阵，调整好状态，开口问安吉：“女巫保护协会的其他人，还好吗？”
“大家……都还好。”安吉说道。
莉莉娅和安吉相识这么多年，她不可能察觉不出安吉的迟疑，她握住安吉的手，重复道：“女巫保护协会的其他人，真的还好吗？”
安吉脸上的疤痕此刻变得更加狰狞扭曲，她似乎在抑制极大的悲伤，却无法阻挡它们喷涌而出。
“大家……都不在了。”安吉哽咽道。
莉莉娅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周边的一切似乎都静止了，她无法理解安吉所说的话，她继续问道：“什么叫都不在了？”
安吉流着眼泪，崩溃道：“除了我和因蒂诺，大家都死了！”
莉莉娅愣在原地，茫然的看向安吉，又将目光偏移到维莱德和其他仆人的身上，他们没有人站出来否定安吉的话。
莉莉娅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无法想象曾经的战友已经逝去，这对她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
“莉莉娅，等这场战役结束，我可要回家结婚了，我还想要个孩子呢。”
“莉莉娅，教会这帮人真歹毒，我给你挡住他们的进攻，你快去偷地图。”
“莉莉娅，你怎么又受伤了！”
“莉莉娅，活着回来。”
“莉莉娅……”
每一声叮嘱，每一句呢喃，都化作点点星光，闪烁在每一个莉莉娅熟睡的夜晚。
“莉莉娅，你怎么流血了！”安吉喊叫道。
“快，带医生过来。”维莱德从窗边冲了过来，挡在了安吉的前面，他单膝跪在地上，去擦莉莉娅白色眼睛流下的血泪。
医生火急火燎的从外面赶了进来，翻开自己的医疗箱，就开始熟练的给莉莉娅的眼睛包扎。
医生一边包扎，一边叮嘱道：“维莱德先生，我之前已经说过了，莉莉娅小姐受不得刺激，您以后不要和她说能刺激到她的事情了。”
“抱歉。”维莱德自责道，“我的问题，我一时走神，没拦住别人，提起了让莉莉娅难过的事。”
医生把维莱德他们都请了出去，自己一个人为莉莉娅的创伤口治疗。
教堂外阴风阵阵，维莱德站在门前，懊悔自己刚刚没能拦住安吉，这才刺激了莉莉娅。
“对不起，我不知道她是这么个情况。”安吉也很慌张，她向维莱德郑重的道了个歉。
维莱德没闲心追究安吉，他一心都在莉莉娅的眼睛上。
直到医生拎着重重的医疗箱走了出来，维莱德的情绪才有了点明显的变化。
“维莱德先生，莉莉娅小姐的血已经止住了，以后不要再刺激到她了。”医生说。
维莱德刚听完医生说的话，推开门就要往教堂里冲，却被医生拦了下来。
“莉莉娅小姐说，她现在不想见到任何人。”
维莱德明白了莉莉娅的意思，转身上了轿车。
因为莉莉娅忽然受伤，所以从别墅赶过来的亲兵有些多，围着轿车站了两排，个个黑色武装，严肃的让安吉觉得像是闯入了正在密谋的组织。
安吉戴着帽子，站在两排亲兵的尾端，直直的盯着维莱德。
他们两个人用眼神无声的交流了一阵，维莱德将安吉请上了车，并且将人带回了自己的别墅，好茶相待着。
维莱德怕留下的人太多，安吉不方便说话，还特地遣散了大部分人员，只留下管家一个人。
“安吉会长，您想说什么便说吧。”
维莱德冲管家招了招手，管家立刻俯身为安吉倒了杯红茶。
“这红茶不错，您尝尝。”
安吉也不怕维莱德算计她，端起红茶就尝了一口，赞叹道：“的确是好茶。”
安吉放下茶杯，切入主题：“我知道你最近在调察吸血鬼。”
“哦？”维莱德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安吉会长派人调查我？”
“也不是特意调查你，是我们的人在跟踪吸血鬼时碰见了你派来的人。”
“看来我们采取的措施都是一样的。”维莱德不紧不慢的回应。
安吉扯掉了自己的帽子，瘫在沙发上，坦白道：“我们的人能力有限，所以是真的没办法了。”
维莱德见她难得示弱一次，语气也带了几分真诚：“你们新建的女巫保护协会的确能力太弱，但吸血鬼要是想对你们下手也很难吧，你们的女巫不缺会炼制毒药的，你们不是吸血鬼的最佳选择。”
“这叫什么话，吸血鬼杀人，我们女巫就是要保护人类的！”安吉拍了拍胸脯，义愤填膺道。
这番说辞不由得让维莱德觉得好笑，他反问道：“那你们女巫被猎杀的时候，不正是这些无辜的人类举报的么？”
安吉一时哑语。
“安吉会长，您是和猎人那边达成了某种协议吧？”
安吉警惕的看向维莱德，此人太过精明，任何计谋在他面前不过是无趣的小把戏罢了。安吉深知维莱德敏感多疑这一点，但没成想他竟然能这么快就摸清自己的底牌。
“安吉会长，合作讲究诚信。”维莱德发出邀请。
事到如今，安吉也无法继续隐瞒，要想求得维莱德的帮助，必然需要全盘托出。
“我们的确和猎人合作了，我们帮他们提供吸血鬼的位置，保护无辜人群，他们会给我们女巫保护协会一个安全的营地。”
“猎巫运动时期的女巫都不是自愿加入的，是被迫害的，如今猎巫运动结束了，女巫成为了正义的那一方，可依旧没有什么人愿意加入女巫，他们依旧觉得女巫是耻辱的象征，与魔鬼有染。教会的确被你颠覆了，可偏见永远刻在人们的心中，我们无法改变，但可以尽可能的去改善这些看法。”
维莱德抿了口茶，缓缓而道：“所以你们同意和猎人合作，无非是想得到一个安稳的营地和改善人类对你们的偏见。”
安吉点了点头，沉重道：“我们总得活下去。”
维莱德听懂了安吉的诉求，并对自己当初的误解而感到抱歉。
但维莱德不得不说实话：“我虽然在调查吸血鬼，但并不代表我站在吸血鬼的对立面，我依旧是中立者。”
安吉点了点头，不免有些失落
“但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维莱德又说。
安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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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们总得活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