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平衡

自我懂事开始,我就一直被困扰着,我一直感受不到“舒适”。

我有些无法描述这种感觉,只能举例来说:比如一个夜晚,我感到炎热,但我打开空调便是寒冷,关上又是酷热,不论空调是多少度,外界温度又是多少。

又比如我吃饭,不添加盐等调味料的食物我就感到没味,但一旦放了,哪怕一点我也会觉得调味过头的难吃。

我没办法体会过“舒适”,我找不到那个“平衡”。

当然,如果我没体会过“舒适”,没找寻到那个“平衡”,那我自然不会觉得难熬,因为我会以为大家都是这样,但很可惜,我体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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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有点阴森的夜晚,哪怕是繁华的市区也好像驱散不了那黑暗,天上挂着那么大的月亮也仿佛摆设,路灯的光只能可怜兮兮的照耀着底下一小片的区域。

我因为一些意外要步行回家,本来就烦躁的我变得更加难受。

像命中注定一样,很莫名的,我和那个女人的视线撞到一起。她那双沉沉的紫色眼眸和我对视上时,我便体会到了“平衡”,我第一次感到什么是舒服,暗黑的夜仍然带着夏日的火热,但阵阵的微风带来凉意。一切都是那么正好,那么融洽,那么平衡。

她移开了眼,我的感知骤然失衡,世界又变的难耐。我急切的想抓住她,重新感受那种舒适。

她又看向我了,平衡回归,我也理智回笼。她正皱眉看着我,可能因为我们同为女性,所以没有激烈挣扎,只是带着些怒意的让我放手。

我有些尴尬的放开她,但双眼不敢离开她分毫,我贪婪的汲取那种舒适的感受。

“你有什么事吗?没事我要离开了。”她看我一直不说话,开口问到。

“我,那个,我,就是……”我有些不知怎么开口,毕竟我在这之前都不知道这种感受。

“就是,我发现我看着你很舒服,我想……”我有点说不下去。这种问题我要怎么描述,感觉自己不管怎么说都好像辫太。

果然她眉皱的更紧了,头上的红痕仿佛打了个结。

我们分开了,我又重回那种失衡的感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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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失眠,厌食。这种难受无味的生活我一点也不想再过下去!

为什么要我得到又失去!我不能再忍受这样的生活了!我必须要得到她!那个能让我感受到“平衡”的人!

我无比焦躁,我的家人也被我传染一样变得躁动不安。他们居然才发现,自己心爱的孩子竟然一直没体会过什么是舒适,那他们拼搏出的美好生活又有什么用?

在家人了解到那个女人能安抚我后,我很快便得到了她的消息。

紧接着便是她来到我身边,以秘书的身份安抚我。在这期间,我第一次尝到美味的饭菜,睡了一个没有烦躁的美觉,运动是舒适的,游玩是快乐的,仿佛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的美好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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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相处,我发现只要她视野里有我,那我就会一直处于平衡。正好她作为我的秘书要天天跟着我,也就是说我可以一直这么美好下去。

我是这么以为的,但到底她也是要休息的。

一开始她需要回家,我就让她住在我这里。再然后是她需要休假,但只要报酬够多那加班也是能没问题的。

但慢慢的,她也开始烦躁,全天无休的盯着我,不能干别的,只能看着我吃喝玩乐,这也是种酷刑。她开始抗议,她也需要休假,我没办法,毕竟我也不能真的全天不让她休息。

但她离开的时间实在是难熬,无论如何都无法达到舒适的平衡,什么都无法享受。明明只是回到过去却还是难以接受。

见过光明的人又如何接受回到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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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还是爆发了 ,我们激烈的争吵,但只要她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就是无比平衡的舒适,我实在无法退步。

我给她开出天价的报酬,终于是得到了她全年无休的注视,现在她连睡觉都要等我睡着才行。

我彻底拥有了这个世界,所有的所有都达到了平衡。我感觉这个世界是这么的美好。

天上星空璀璨,月亮静静撒下光辉,地上微风吹拂,偶然的落雨也是清凉愉悦的。

可渐渐的,这也满足不了我了……

她就算全天跟着我,她也是要眨眼的,偶尔也可能会被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吸引目光,晚上更是要休息。

我总要在舒适之间突然重会一下失衡,这实在不算好。

不行,我一定要得到完美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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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终于!终于!我能一直体会到平衡了!哈哈哈哈哈。

我疯狂大笑着,几乎赤诚的举起那对眼球。那在光下紫色的光芒的眼球,现在可以在福尔马林里静静的注视着我,永远不会离开!永远!

我将装有眼球的瓶子封好,揣入怀中,离开了这间小小的手术室。

身后病床上,那个女人再也不会醒来,毕竟拿了我那么多钱还要离开我的,怎么能有好下场呢。

可惜我没发觉,病床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人缓缓动了起来。本来手术室收拾东西的人都没注意到一样,干着自己的事,她坐起,在忙碌的人之间笑了出来,干瘪的眼皮下不停鼓动着,好似有东西在里面翻滚,她眼下那引人注目的两颗小痣旋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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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这永不移开的双眼,我再也不担心什么失衡了。我快乐的享受着这美好的生活,那女人会有家人替我处理,这些对于我来说都算不上麻烦。

我陷入了这梦一般的生活,不断畅想着未来的安排。被这失衡困扰多年,我还没好好体验这世界呢,现在我都要尝试一遍,不,很多很多遍!

这真是太美好了,我仿佛达到了人生的顶端,我根本不敢想我以前都是过的什么日子。那么多那么多的好东西我居然就那么错过了,不过现在也不迟,有了这双眼,我都可以慢慢体会。

但不知怎么的,我最近又开始偶尔感到难受。本来那双眼只要注视着我就什么难受都感受不到,但现在……算了,只是偶尔的小难受,我说不定只是快回归正常了,那样我也能体会更多不一样的感受了。而且那女人的眼还是有点慎人的,还必须要它看着我,真是让人受不了。

总之,我忽略了这些,再次沉醉在这平衡的美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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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就是在消失!那眼睛的作用在消失!不行!不行!不行!怎么可以这样!!我明明终于可以开始感受这个世界!可以真正展开我的人生!为什么要这样,那个死女人真是可恶!明明已经死了还要给我添麻烦!明明只要乖乖看着我就好了啊!

不要啊!不要啊!我错了,我不该这么对你,拜托千万不要带着这双眼睛啊!不要啊!求求你了!

眼球的效果要是消失我怎么再找一个这样治好我的人!早知道就不那么急对那女人下手了,可恶!现在可怎么办!我不想再回到那片黑暗!

我发怒,哭泣,麻木,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挽回眼球的作用。明明它们在福尔马林里还是那么灵动,没有腐烂没有破坏。

家人也天天为我担心,害怕我伤害自己。我不断发泄着怒火,找不到一点方法,难道我真的要回归那种失衡的环境!?我不要!

我一定能找到!我找的到一个她就能找到下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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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不要啊,我知道错了,不该这么对你的……

怎么会这样啊,我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明明我一开始只是希望能体验这“平衡”而已。

为什么会这样啊,对不起,对不起……

可是,可是,失衡的日子真的好难过呜呜呜,我也不想啊,我真的忍受不了那种痛苦了。

拜托你别失效,拜托呜呜呜……

让我们回到过去吧,我什么都可以交出来的,不要让我回去了。

我疯狂找寻补救的方法,给她安排最好的墓地,试图找道士之类的给她超度,给她家里打钱,为她家找人脉……拜托啊,我都付出这么多了,就留给我这一份平衡吧……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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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查找她的血脉亲人,在偶遇她的地方徘徊,眼珠的力量越来越弱了,一点变好的迹象都没,我必须在眼球彻底没用之前找到新的替代品!我绝对不要回去之前!

我感觉我在变化,我变的视力更好了,方便我找她,力气更大了,方便我抓住她,听力更灵敏了,不会放过一点不对的地方。

我的家人也有了变化,他们越来越保护我,他们开始巡逻,开始赶走生物,开始不断分裂。

我的家人不断找寻,我也不断找寻,找寻那味良药。那眼球彻底没用后就被我摔碎踩烂,没用的东西不配呆在我身边!

我的手脚开始变的很长,方便我跑的更快,也方便我一下子抓到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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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了!哈哈!久违的平衡又回到我身上了!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又想跑!又想跑!又想跑!

可恶,我绝对不要留在这片黑暗!!!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不要再离开了,我受不住了,为什么力量又在消失,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到那种情况下!

找!找!找!我真的不会再做这种事了……我会给你很多钱,带你一起看风景……

太好了,太好了,回来了,回来了。太好了,太好了……

跑!又是跑!每次都是这样!总是在辜负我的信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挖掉挖掉……只要我找的够快,我就能一直美好下去……挖掉挖掉。

不要跑啊,不要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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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疼”

“好疼”

“好疼”

“坏坏!故意”

“不是玩!骗人!”

祂随手按压住乱叫的触手,嘴角勾起笑。

“怎么?我怎么不知道你们有痛觉神经了?”

“痛痛!”

“痛痛!”

祂不再例会这些小东西,缓缓爬出皮囊,美丽的女人不再缺少双眼,身边还多了不少。

“无聊的**,还没有供上多少信仰,真是浪费,下次还是不要再参与的这么靠近了。”

祂一边挑选着下次用的皮囊一边胡乱想着。

“啊~”祂打了个哈欠,“要不然先睡一觉吧,醒了就该有新的小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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