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静默半晌，屏风后的人影应声走出。
“喏，你要的豆皮，明月茶楼的。你回来的也太慢了，都凉了。”叶净月提着纸袋朝茶几上一丢，抱怨道。
“在局里耽搁了会儿。”叶展道，慢条斯理地拆包装盒。“你也不知道要个保温箱。”
“拜托，你要不要看看你几点给我发的消息？”叶净月翻了个白眼。“现在几点了？”
“看来你还是不够深思熟虑，做事要未雨绸缪，做好万全的准备。”叶展说。意味深重地看了他一眼。
“任何细节一开始没被考虑到，都可能成为导致雪崩的最后一片雪花。”
“那也未必。”叶净月想了想，伸手想拿起桌上的纸盒，“你家又不是没微波炉，我帮你热一下吧。”
“不必了。”叶展挡住他的手，沉声道：“况且你要知道，不是哪种情况都有补救的机会的。”
“可能费尽所有心机，呕心沥血，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视频你看了吧。”叶净月沉默片刻，移开视线：“搞清楚咋回事儿了？”
叶展“嗯”了声。拍了拍他的背，微微笑语气放轻松了些，“好啦。交给我吧。你别胡思乱想。就是突然想吃明月茶楼的豆皮了。”
——方才给宁远看到的，他和叶净月的对话框中，上一条被叶展删掉的消息，是他发出的：你从明月茶楼带份豆皮给我。
“啊？你真……不是，你少加点儿吧，”叶净月吃惊地看着他把一袋辣椒油都倒了进去，“你没必要吧？我还以为宁……”
“没有。”叶展仔细地将空塑料袋扎了起来，头也不抬地吃了一口，眉梢舒展了些，“其实还挺好吃的。好久没吃到明月茶楼的豆皮了。”
沉默半晌，叶展道：“你知道我想到谁了么。”
忽而叶净月也突然不说话了——豆皮加虾仁和辣椒油，这奇葩吃法是高亚宁的专属。
罗夏的姐姐，市局前主任法医高亚宁，已经去世两年有余了。
叶展：“你真的查不到那视频是什么人发的？”
叶净月叹息一声，摇头。
“那什么，你准备怎么……”
“看情况吧。随机应变。”
叶展到底只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接过叶净月递来的纸巾仔细擦净嘴角，随后起身，把打包盒丢进卧室垃圾桶里关上门。
“没时间了。”叶展回到客厅，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打开了空气循环系统的通风，又把窗户全部打开。随后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冷风扑面而来。扬起神色凝重的二人额前的碎发。
电话没响几声就被接通了。宁远那头有点吵闹，听上去像在菜市场。他说：“怎么了叶展？打电话啥事？”
“宁远，”叶展犹豫片刻，出口，“我……我现在有点不舒服，你能先回来么？”
对面的宁远明显愣了愣，“怎么？你别吃止痛药。我马上回来。”
叶展垂眼，熄灭了屏幕，躺倒在沙发上，背朝着叶净月招手示意他。
没等太久，门铃就响了。
叶展定了定神，一手按住腹部，装作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进”，随后看到宁远打开了门：“我忘了我带了钥匙……你怎么了？怎么回事？？”
看到躺在沙发上，脸色泛白的叶展，他顿时吓了一跳，快步走过去。
叶展支着胳膊，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宁远一脸紧张地扶住他，盯着他的脸色细细打量，“怎么？痛得厉害？”说着伸手，碰叶展的上腹部。“你乱吃什么东西了？”
“没，其实还好。”叶展摇摇头，尴尬地笑笑。干脆躺下来，头枕在宁远腿上，望着他，“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肚子疼，一开始还可以忍，就是……越疼越厉害。”
而宁远只盯紧他不见血色的嘴唇，皱眉伸手按住他的胃，“你放松点儿。”
“嘶。”突然叶展睁开眼，蹙了蹙眉，“疼！”
宁远赶忙松手，这是他第一次从这人口中听他说自己疼。
他环顾四周，想找个热水袋之际，他怀里叶展突然说：“送我去医院吧。”
宁远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去医院？你居然说去医院？？”
宁远怎么也想不到主动要求去医院这话能从先知嘴里说出来。
觉出叶展的反常，他瞬间警惕起来，低头看着叶展细看，仿佛想从他脸上挖出什么秘密来。
忽而宁远感到一阵冷空气迎面扑来，他回过头，看到大敞着的窗，“不是，你窗户开那么大干嘛？”
“……真的很疼，”叶展掐着肚子的手，手背上青筋都起来了，指骨泛白，声音虚弱。他抽出带血的手帕：“我，我刚才吐血了……怀疑我……”
听着他发抖的声音宁远一吓，把方才奇怪的想法瞬间抛在脑后，“你等着，我先下去开车。你别动！等一下我抱你下去。”
话毕起身关牢了窗，就拿了钥匙闪身出门了。
听着宁远的脚步渐行渐远，叶展慢慢坐直了身子，转头望向屏风。
“你这演技也太浮夸了。”
屏风后传来一声嗤笑，“蛮恶心，也就宁法医能给你骗着。”
“我也不算演，”叶展揉了揉上腹部，感觉胃里灼痛得厉害。眉心微蹙，“还真挺疼的。人上了年纪，一点辣也吃不了。有带药么？”
宁远把家里的止痛药全收起来了。
“难得听你说疼，”叶净月哈哈大笑。“还：抱~你~下~去~”
他从屏风后走出来，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便携药盒丢给叶展，一脸坏笑地看着他：“你俩现在啥关系啊叶展，咋他还住你家，你俩不会……”
“行了行了，胡说八道什么呢小兔崽子。”叶展皱眉打断他，喝了一大口水把药咽下去。
“你咋越来越脆了，真没事？”叶净月看他脸色的确不大好，“是不是本来就疼？多长时间了？要不就顺便去医院看看。反正也是要去的。”
叶展摆摆手，“不打紧。”
叶净月慢慢的不笑了。犹豫片刻，他道：“你确定，真打算这么搞？你有把握么？而且万一宁法医他到时候……你咋跟他解释？”
忽而叶展听见门外的电梯声，立刻转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叶净月立刻止住话头，后退两步躲在屏风后。
门锁转动，宁远回来了。门都没关，他立刻走出玄关，看向躺在沙发上面色苍白的人，快步朝他走去：“感觉怎么样了？”
不等叶展回答，宁远直接二话不说将人打横抱了起来，就要往门边走。
“哎等……”叶展挣动了一下想推开他，“我手机没拿！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宁远充耳不闻已经走到门边。
“这种时候了用不着手机”宁远说着快步走到电梯口，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叶展只好无奈道：“……轻点儿，你弄疼我了。”
宁远一怔，尽可能放轻举止，低头：“那你把手搭我肩膀上。”
“你放我下来。”叶展被抱得头贴在宁远胸口，听得见他心跳得很快。
再抬头看到他太阳穴上的青筋和抿成直线的嘴唇，一时好笑——没想到宁远会紧张成这样。
“我不。”宁远又将人抱紧了些，盯着电梯上跳跃的数字，焦急等待着。
没什么力气的叶展挣不开他，只好作罢。“咱们俩男人……这教人看见了，多不好。”
叶展语气踟蹰，不知怎的脸颊染上一丝微红。
叶展被抱得有些不舒服，他感到一阵恶心，推了推宁远，“轻点儿，你这个姿势压着我肚子了，想吐。”
宁远一怔，此刻他已经大步走进了地下停车场，手上的劲刚一松，叶展立刻挣开他，快步走向一旁的公共洗手间。
他也没想到只是吃了点辣的，后劲居然会这么大。叶展抹了一把嘴角，看到掌心里洇着的血迹，哑然失笑。
叶展定了定神，快速擦干净了脸和手掌，按下马桶的冲水键推门出去。
宁远一脸惊疑地看他，“不是，你这到底咋了？”
叶展拂开他，到洗手池快速洗净了手。语气不快道：“都说了你压着我了。还不信。”
……
叶展家里，走廊里的说话声彻底消失后又过了五分钟，叶净月才从屏风后走出，来到沙发前。
方才的笑容一点点消失。叶净月沉着脸拉开茶几下的柜子，从里拿出一个资料袋来。
随后看到叶展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叶净月一并拿了，快速走向玄关。
下了楼来到马路边，他在路边拦了辆车，对师傅道：“市医院。”
核能即将开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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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病情（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