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岑特意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平日里她很少化妆,一是因为懒,二来自认为底子不差——当然前者才是主要原因,但今天情况特殊,所以值得特殊对待。
他不仅精心化了妆,还仔细挑选了祝嵩怂恿她带来的那些裙子。米色针织裙长度在膝盖以上,厚度适中,剪裁考究。在精致妆容和优越身材比例的加持下,祝岑难得对自己产生了些许迷恋。
姚哲敏依旧穿着她标志性的大衣,但今天也没保留她的教师皮肤,鼻梁上那颗昨天被祝岑轻吻过的小痣毫无遮掩地暴露在空气中,平添几分禁欲的美感。祝岑望着那颗痣,莫名感到一阵燥热,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姚哲敏的目光在她被针织裙勾勒出的纤细腰肢和饱满曲线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平静无波,语气也听不出任何起伏,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未曾发生。祝岑心头掠过一丝气馁,但很快释然——这才是姚哲敏该有的反应不是吗?
冬日的鸡鸣寺香火鼎盛,古刹的宁静与游客的喧嚣奇妙地交融。两人并肩走在覆着薄霜的石板路上,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缠绵。
祝岑目标明确直奔姻缘殿。姚哲敏对她的举动不置可否,眼神依旧淡然。祝岑请了一对姻缘香,虔诚地跪在蒲团前许愿,比起祝嵩笼统的“求姻缘”,她的愿望直白得多——她只想要姚哲敏。佛祖保佑,若能如愿,她愿意用祝嵩三年单身来换。
她跪地太过关注,起身时膝盖一阵酸麻,姚哲敏伸手扶了她一把,祝岑道谢时捕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心底泛起一丝狡黠的得意。
出了殿门祝岑又买了一块祈愿牌,当着姚哲敏的面一笔一画写下“姻缘美满”。她很少这么认真写字,可以放慢的动作让她能清晰感受到落在侧脸的视线——平静,却带着审视。
“没想到你会信这个。”姚哲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祝岑挂好祈愿牌,转身时险些撞进对方怀里。没有眼镜的遮挡,那双过于精致的眼睛在香火氤氲中显得格外深邃。
“万一真的灵验呢?”祝岑略微仰头看她,嘴角勾起俏皮的弧度。
离开鸡鸣寺两人沿着玄武湖畔的城墙漫步,一位留着胡须的老者突然朝祝岑招手。祝岑有些好奇,便拉着姚哲敏走过去。
老者仔细端详她的面相,又看了看掌纹,缓缓开口:“姑娘红鸾星动,是好事。”
祝岑不解地看向姚哲敏,得到“姻缘将至”的解释后心里暗暗吃惊——这么灵验?她刚求完菩萨就显灵了?
“姑娘应该是2001年生人?”老者捋须问道。
祝岑惊讶点头。
“若遇到之人是1998年出生,寅虎凶猛,与你这巳蛇相刑。若执意在一起,姑娘多半会被彻底拿捏,难以翻身。”
1998年…祝岑心头一紧。在Clara之前的那任女朋友正式98年生,那段感情里她确实处处被动。老者的话竟有几分道理?
“真的假的?”她半开玩笑地问,余光瞥见姚哲敏神色微凝。
“信则有不信则无。”老者悠然捋须。祝岑取出钱包想要付钱,对方却摆手说与她有缘不必如此。
道谢后两人继续沿着城墙漫步。虽然嘴上质疑,但那段与98年姐姐的恋爱经历让她不禁深思,连脚步都透出心不在焉。
“这种话你也信?”姚哲敏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祝岑靠在城墙上,身后是波光粼粼的玄武湖,微风拂过深蓝色的长发被吹得凌乱,一如她此刻纷杂的心绪。
“我当然不信。”她嘴硬道,心里却在打鼓。
姚哲敏显然看穿她的口是心非。她走到祝岑身边并肩靠在墙上,伸手将那缕乱发别到耳后。祝岑怔了怔,轻声道谢。
“那种话,你真的相信?”姚哲敏又问,眼神依旧看不出情绪。
面对姚哲敏今日的冷淡,说不难过是假的。但此刻的失神不全是因为这个,祝岑向来不信“玄学”,可老者的说辞偏偏戳中了她的痛处。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既然想要和姚哲敏开始新的感情,坦诚相待才是正道。
“刚才那个老爷爷说98年出生的人与我不合。”她顿了顿,“我之前有个前任就是98年的,那是我最不愿意回忆的一段感情。仔细想想,在那段关系里我确实很被动,算是触及到我的痛处了。”
说出来反而让她感到释然。她朝姚哲敏笑了笑,语气恢复往日的轻快:“所以老爷爷说得还挺准的,你看98年出生的人就是和我不合,所以我们分手了呀。”
她注意到姚哲敏的脸色骤然转冷,正要询问,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红着脸跑过来,不远处还有几个偷笑的同伴。
“小姐姐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男孩鼓起勇气问道。
“不好意思,不方便。”
男孩还想争取,但看到祝岑身旁面色不善的姚哲敏,顿时明白过来,讪讪地道歉跑开了。
气氛再度陷入微妙的沉默。两人在城墙上靠了一会儿,虽然阳光明媚但冬日的寒风依旧刺骨。姚哲敏建议去秦淮河逛逛,祝岑点头同意。
秦淮河畔的商业街人来人往,几乎到了摩肩接踵的程度。姚哲敏和祝岑贴得很近,后来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腕——或许是因为担心她走丢,又或许是因为她那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但这轻轻一握让祝岑一整天的阴霾都烟消云散。
傍晚时分,她们来到秦淮河畔那家有名的南京菜馆。这家网红店的规矩令人不快,必须人到场才能排队。姚哲敏去取号,祝岑则在隔壁的小店挑选冰箱贴,这是她旅行时最爱收集的纪念品。
付完钱时姚哲敏正好拿着号码回来。虽然来得算早,店门口还是聚集了不少等位的人。祝岑好奇这家店到底有多美味,她们的号虽然靠前但看这架势显然也需要等半个钟头。祝岑转头看见街对面卖冰糖草莓的小摊,她问姚哲敏想不想尝一尝。对方点头把号码牌给她,穿过人群去买。
姚哲敏刚离开,麻烦就找上门来。
两个男人显然听到了她们关于排队的对话,凑过来搭讪:“美女,排队要等很久的,我们的号码在你们前面,要不要拼桌?等会还可以一起去附近的清bar喝一杯。”
如果只是拼桌,祝岑或许就答应了,毕竟她确实讨厌等待。但后的邀约让她立刻警觉。她不是傻子,酒量也不好,正要开口拒绝,那个矮个子男人抢先说道:
“别着急拒绝嘛,你看你们也是两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加个微信一起玩?”
这话已经越界了。祝岑强压着火气,维持着礼貌:“抱歉,我和我朋友都不喝酒。”
另一个戴着劳力士、打扮得像个成功人士的男人加入对话:“美女,看你们单独出来玩,应该也没对象吧?加个微信?你长得这么漂亮,很像我未来的女朋友。”
这类油腻的搭讪祝岑在美国也没少听。她正要发作,那只戴着劳力士的手竟朝她的肩膀神来,祝岑下意识想要躲闪,但有人比她更快。
不知何时回来的姚哲敏一手捏住男人的手腕,另一只手还稳稳拿着两串冰糖草莓。值得注意的是,她戴着百达翡丽的那只手正牢牢钳制着对方。
“她不需要。”
姚哲敏强大的气场让两个男人瞬间怂了,他们讪讪收手,连连作揖道歉后灰溜溜地逃走。
虽然脸色依旧难看,姚哲敏还是第一时间询问祝岑是否安好,并将冰糖草莓递给她。
晚餐在沉默中进行。祝岑完全感受到姚哲敏的低气压,也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种种“刻意”可能闯了祸,连美味的南京烤鸭都食不知味,她不敢贸然开口,生怕显得聒噪不识趣。
回酒店的的士里气氛依旧凝滞。祝岑已经开始盘算着待会要怎么向祝嵩汇报今天的“惨况”。
直到站在酒店房间门口,两个人都没说上几句话。祝岑心不在焉地在手袋里翻找房卡,一个不慎,薄薄的卡片从指间滑落,顺着走廊地毯滚到姚哲敏脚边。
她正要弯腰去捡,姚哲敏已经俯身拾起。祝岑伸手想要接过道谢,但对方并未立即归还,而是用骨节分明的手指夹着房卡在掌心轻敲两下,利落地刷开了房门。
“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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