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一起出去醒醒酒吗？”姜然看着李睿问道。

苏宁泽抱臂看着姜然，眼里浮现出丝玩味的笑意。

“好。”李睿豁然起身，酒喝多了有些控制不住身体平衡，一个踉跄的往前扑。

姜然忙伸手扶住他。

李睿站直身子朝着姜然道，“谢谢。”完了抽回自己的手，看向桌上众人，“喝多了有些失态，出去醒醒，酒失陪了。”

苏宁泽默不作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包间，周炘偷偷打量了一眼，忙给身边的人打眼色，那人立刻接话道，“李设计师是喝的有点多哈，我们虽然欣赏他，但也不能这么喝是吧，来来吃菜吃菜。”

一出包间姜然几乎是跑着上前扶李睿的，“哥，没事吧？”姜然满脸焦急的看着李睿，问了应侍生卫生间的位置，扶着人往那去。

李睿一进卫生间就趴到了琉璃台上催吐，用手熟练的扣嗓子眼，姜然酒量不行，光是刚才敬苏宁泽的那点就让他晕晕乎乎的难受上了，更别提李睿今晚喝的。

李睿吐完，伸手在太阳穴上揉，姜然手足无措的拿着纸巾守在一旁。

姜然担心的要命：“哥，是不是很难受啊？我们去医院好不好？”

李睿伸手接了水往脸上扑，接过姜然手中的纸巾擦脸，许久才缓过神来冲着姜然摇头，“......我没事。”

他的耳朵红得像要滴血，脸色惨白，那是没事的样子，姜然看着当即就慌了，“不行，还是去医院吧，你脸色太差了。”

姜然说着扶着李睿就打算往外走，李睿却挣脱了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身体向后抵到琉璃台上，卫生间里很安静，冷水激得李睿清醒了几分，看向姜然的额眼神还算清明。

“他就是你喜欢的人？”酒喝多了的缘故，李睿的声音格外沙哑。

他能接受当初姜然离开他，也能接受姜然对自己说有了喜欢的人，只要是姜然想要的，他都可以尽一切努力去满足去放手，可当他口中的人成了今天众人所簇拥着，高高在上的富家公子时，李睿不得不怀着一种不好揣测去探究两人之间的关系。

姜然是他藏在心底的人，即使不是恋人是弟弟他也会护他周全，容不得外界污秽的半点沾染。

“他......”姜然不知怎么去跟李睿解释他和苏宁泽的关系，在苏宁泽订婚消息传来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告诉李睿苏宁泽是他的男朋友、恋人，可现在他有什么资格说这话？

什么关系，金主与玩物？包养与被包养？

姜然突然不敢直视李睿的眼睛了。

“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李睿心中不好的预感更加强烈，他本只是想找姜然把话说清楚，也好让自己放心，可如今姜然支支吾吾的模样实在太过可疑，让他的神经瞬间就高度紧绷起来。

“快三年了。”姜然如实的说道。

“快三年？大二的时候？”

“嗯。”

“然然，你了解他吗？”李睿努力的在脑海里回忆刚才姜然进包房的一幕苏宁泽伸手招他过去，姜然脸上满是不情愿。李睿在职场混了这么多年，陪着老总应酬交际的次数更是随着职位的晋升不断增加，有钱人养小情儿带出来交际的场面他见得不少，愈想就愈觉得不对劲。

李睿不想用恶意来揣测姜然，可喝了酒的缘故，酒精作用下他的神经敏感到了一个高度警觉的地步。

了解吗？以前苏宁泽好像从来没给过他机会，在他决定离开后他似乎又想将自己带入他的世界，苏宁泽的想法变化莫测，姜然仔细的思考了一下，摇头。

“然然，你......”李睿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快三年了，他才察觉到姜然的不对劲，一瞬间愧疚和心疼涌上来让他几乎快要站不住。

李睿用手撑着琉璃台，“你有什么事记得告诉哥，你知道的，不管遇到什么，哥都会护着你的。”

明明不是这样想的，李睿在心里呐喊，他想问姜然是怎样认识的苏宁泽，姜然一个学生怎么可能会和这样一个人有交集，他想问姜然是不是受到威胁，又或者是为了什么东西才......

“嗯，我知道。”姜然以为李睿会暴怒质问他为什么，可他还是如以往一样温柔，伤害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

今天桌上的人看他的眼神，他知道意味着什么，包括他让身边坐着的人帮他到酒然后反咬一口，那人看他的眼神里满是不屑与厌恶，当场就想揭穿他。姜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从一开始那人就是自持身份灌李睿酒最多的。

他知道李睿已经察觉到了，只是顾着他面子没把话说得难听罢了。

“你有想过以后吗？你和他之间——”

“我们分手了。”姜然打断李睿的话，“哥，我和他分手了。”

卫生间外苏宁泽的脚步一顿，整个人像是颗被点燃的炸弹，随时可能彻底爆炸。

“然然，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年你和我说分手，说有了自己喜欢的人，我知道你在刻意的躲我，我才选择了去上海，我本想着给你更多的自由，但没想到......”李睿本就晕乎的脑子更加混沌，说的话毫无逻辑可言，“总之，你先跟我回家，等明天再说。”

酒精上头，李睿眼前开始变得模糊，呼吸急促的朝着姜然伸手。

姜然连忙上前扶住他，两人就打算往外走，姜然比李睿矮半个头，骨架也要小点，虽然李睿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别压倒姜然了，但身体本能的往姜然身上靠。

“好，我们回家。”姜然搀扶着李睿打算往外走。

“回哪的家啊？”极冰冷的声音在从卫生间外传来，两人转身出来就看见了如煞神一样的人。

苏宁泽压抑着滔天的怒火盯着李睿，姜然看见他下意识往后一退。

原本苏宁泽不想把事情闹大，但坏就坏在姜然的这一步，他往李睿怀中缩的这个动作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根稻草。

苏宁泽的理智啪的一声就断了。

姜然和李睿前一秒出了包间，苏宁泽后一秒就起身跟了出来。在听到李睿和姜然曾经在一起过时，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上涌，垂在身侧的手臂上青筋突突的直跳，那一刻他有种不顾一切冲进去弄死李睿的冲动。

见微知著是苏宁泽骨子里自带的天赋，李睿说出分手两字后他自然而然的将姜然对李睿的不同联想起来。

怪不得这两年多来姜然见李睿从来都不跟他说，怪不得如此的依赖，怪不得能为他回到自己的身边。

原来一切早有迹可循，只是他从未深入的去想过罢了。

李睿在看见苏宁泽的一刻酒就醒了不少，姜然往后退的时候，他伸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

李睿盯着苏宁泽，眼里没一丝恐惧：“苏总这话什么意思，我弟弟不跟我回家还能去哪？”

苏宁泽笑笑，开口的语气不屑到了极点：“弟弟？你也配？天底下我倒是还真没见过有谁想把弟弟搞到床上去的！”

“苏宁泽！”姜然出声呵斥。

李睿的状态不太好，但他还是将搭在姜然肩上的手收了回来，努力的站直了身子。

李睿身量和苏宁泽差不多，对峙着的两人身上都萦绕着一股低气压。

卫生间在走廊的角落里，虽然人不多，但还是有几个，应侍生看着阵仗，立刻低声按着耳机向上面汇报，几个路人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苏宁泽伸手就要去抓姜然，姜然看着朝自己伸来的手就要往后退，苏宁泽察觉到姜然的动作，发了狠去拉人的手更加迅速。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李睿脑子里的弦轰然的断了，他上前一步挡在姜然面前，握紧拳头就要往苏宁泽脸上砸。

苏宁泽从小的格斗武术哪是白练的，身体下意识察觉到危险做出反应，苏宁泽没变去抓姜然的动作，连挡都懒得挡，微微偏头躲开李睿的攻击，错开一小步，在李睿随着惯性向前还没站稳时，他抓住了姜然的胳膊，同时抬腿一脚踹到李睿的肚子上。

李睿生理反应弓腰，苏宁泽趁此机会握紧拳头一拳朝着李睿砸去。

李睿被打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背砰的一声撞上墙。

这一系列动作转变的太快了，姜然来不及阻止，等他反应过来想要冲到李睿面前挡下苏宁泽的攻击时，苏宁泽捏着他的手腕一扭，他顿时就没了力，下一秒传来的就是李睿痛苦的闷哼。

李睿背靠着墙佝偻着腰半天没直起身来，但他依旧不服气恶狠狠地盯着苏宁泽，眼神里满是怨恨和憎恶，浑身戒备的样子像是下一秒就要扑过去。

苏宁泽一只手紧抓着姜然，一只手握紧的拳头依旧紧实。

周炘赶来的时候苏宁泽将姜然整个人推了过去：“看好了。”

苏宁泽从小在大院里长大，成天跟些卫兵、军人厮混在一起，等大了点上学后就是胡同小学里的混世魔王，再大些的时候他自持身份倒是很少轻易动手了，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动手。

将姜然推出去后，苏宁泽疾步上前，将佝偻着的人提起来，举起拳头就要落下。

“苏宁泽！不要！”姜然挣脱周炘的手扑到苏宁泽身边一只手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一只手去抓苏宁泽的拳头。

周炘见姜然扑过去了轻轻呼出口气，也顾不得苏宁泽是不是会找自己的麻烦，连忙转身朝着包间里出来的众人而去。

周炘抓过走廊上的应侍生吩咐：“把人都请回去，清场！有拍照录像的全部删除。”

“先生，这......”应侍生一脸为难的看着周炘，他们这本就是预约会员制的，排队订位少则三五个月，多则半年都有可能，能来这消费的客人哪一个不是非富即贵的，他们能上前劝说，但不能保证他们就一定回去啊，更何况还要清场，一时半会的得罪那么多人。

“告诉你们经理，在这的人是苏家苏宁泽！”周炘没时间和应侍生拉扯，说完之后就跑回到苏宁泽身边，想要将人拦下来。

李睿嘴角的血大咧咧的刺进了姜然的眼里，他急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但又不敢放开苏宁泽的胳膊过去查看，他怕他一松手苏宁泽又会出拳。

周炘过来后，他趁着周炘来拉苏宁泽的时候将苏宁泽狠狠往后一推，苏宁泽松手李睿撞在墙上顺着瓷砖滑坐下去。

“姜然，你tm的敢碰他，我今天就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经理很快赶来，见这阵仗吓得一个激灵，在看到苏宁泽后立刻冲到他面前来，用身子挡住苏宁泽的视线。

“谁没长眼冲撞到苏总了？有事好好说，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闭嘴！”苏宁泽残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冲着经理吼道。

姜然蹲在李睿面前抿紧唇一言不发地伸手抹掉他嘴角的血迹。

“我没事，然然。”李睿抓着姜然的手。

姜然忍着泪水冲李睿摇头，扶着李睿踉踉跄跄的站起来。

“哥，我们回家。”

姜然扶着李睿一瘸一拐的往外走，苏宁泽见状哪会轻易放人，挣开周炘和经理的紧紧拽着他的手就要上前，周炘和经理对视一眼，两人都下了死力去拦苏宁泽，可两人那里是苏宁泽的对手，手起手落不过一瞬，两人捂着肚子低低哀嚎起来。

姜然分了心在苏宁泽身上，苏宁泽拳头从身后砸向李睿的时候，他猛地将人推开挡在了李睿身前。

破风而来的拳头停在姜然眼前。

姜然脸上是一种灰败的怨恨，他向着苏宁泽走去，停在了他面前。

按理说苏宁泽此时的愤怒状态姜然应该是怕的，上次他发怒姜然脑子一片空白，惧得想从二楼阳台直接跳下，可今晚不知怎么的姜然却突然不怕了。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姜然看着苏宁泽，看着他眼里疯狂的杀意，然后毫无预兆的举起手狠狠地甩了苏宁泽一巴掌。

这一巴掌让在场所有人凝滞，周炘的心都露了半拍，他跟着苏宁泽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敢这样的打苏宁泽。

姜然这一巴掌用足了力，半空中的手掌都在微微发麻。

苏宁泽的眼睛瞬间变得血红，扭过被打偏的头看着姜然抬起手来。

姜然无所畏惧的瞪着苏宁泽，举起手竟是打算又打一巴掌，只是这一次他的手在半空中被苏宁泽截下攥紧。

姜然的力气没他大，挣扎不开直接一口咬在苏宁泽的胳膊上，李睿反应过来就要上前，周炘和经理见状冲到他身前拦住他。

走廊上的客人早已经被遣散，但还留有好几位保安和应侍生，那是经理怕苏宁泽闹大以防万一拦人用的，可姜然的这一巴掌将所有人的脑子都打懵了，在场不少人看见苏宁泽被打了，经理脑子顿时乱做一锅粥，只低着头屏息同时桎梏住李睿看脚尖。

姜然尝到了腥锈的味道，苏宁泽的胳膊上逐渐有血渗出来，他扭过头看着走廊上的众人吼道：“都给我滚！”

经理眼里闪烁着惊恐的看向周炘，在周炘冲着他微微点头后他马上冲着走廊上的人挥手，两人拽着李睿就溜：“李先生，我们先送你去医院吧。”

李睿哪里肯，挣扎着就要扑向姜然，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架着李睿往外走。

“你是狗吗？咬人这么狠？”见走廊上所有的人都离开了，苏宁泽深吸了两口气问姜然。

转角处的周炘将这句话收进耳朵里，不敢置信的挑了挑眉。

古话都说一物降一物，他今儿个倒是真的信了。

“苏宁泽，你到底要干什么？！”姜然大喊。

“干什么？带你回家。”苏宁泽看着姜然眼眶边汪着的泪水软下态度来，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不是要回家吗？”

“滚！谁tm的要跟你回家！”姜然吼道，“我已经把话跟你说的很明白，我们之间已经玩完了，你大少爷要什么样的玩物找不到，多的是人前仆后继的凑上来，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行吗？”

苏宁泽看着面前抬着下巴望自己的人，彻底失去耐心，太阳穴突突直跳：“最后说一次回家，如果你不想李睿死的话！”

苏宁泽说完这一句径直迈开了步子朝着出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