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湘王的独子落水,不是一件小事,连带着惊动了女帝。
一群人围在池塘边,闹的沸沸扬扬的。
侍从想要扶着男子起身,被一把推开,世子气呼呼的,对着陛下道,“皇姨,我要杀了她!”
杀谁?
叶之秋一脸迷茫,不求他能道谢,但不至于要她命吧,还有没有王法了。
一想叶之秋还来气呢,在现代她是人人敬畏的副主任医师,收到的锦旗无数,在哪儿都是被尊重的。
来到这个朝代,当个万人瞧不起的太监就罢了,命就这样不得不认,受到白眼和背后闲话就当看不见,听不见的。
但时间一长,人心也是肉长的,这些从小在宫里长大的人或许已经习惯了地位的层次。
可接受过平等教育的叶之秋,难以融入这个朝代,能够隐忍到现在属实是不容易。
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
况且最容不得污蔑的救人事业,在她心中一直是崇高的事情,可现在却被救上来的人说,要杀了自己。
叶之秋手都在抖,不知道是做胸外按压做的,还是被气的。
跟着陛下一同到的李芍,一直观察叶之秋的神情,眼看着不对劲了,挡在了徒弟的面前。
弯腰对男子道歉,“是这狗奴才做了什么让世子不高兴的事情了吗?杂家肯定好好罚她。”
世子抿唇说不出什么,身边的侍从想要为主子出头,被男子一个眼神吓的闭了口。
而看见叶之秋嘴对嘴吻世子的下人,一个个头低的快要到胸口了,没一个人敢出面说的。
李芍环顾了一圈,才陪笑的道,“杂家瞧世子浑身湿透了,还是赶紧回去换衣裳为好,免得感染了风寒。”
“皇姨。”世子有苦说不出,焦急的喊了一句。
“秦玄,跟着下人去换衣裳,朕让楚湘王入宫接你。”
女帝神情冷了下来,即便是亲侄儿,但闹出了这么大动静,衣衫不整的在这里和一个奴才对质,丢皇室的脸。
秦玄立马住了口,知道不该再说了,狠狠的白了叶之秋一眼,跟着侍人走了。
闹剧就这么结束了,也没人敢再呆在这里,各司其职去了。
女帝不免多看了站在原地,一声不吭的叶之秋。
“赶紧回去把衣裳换了,这幅样子像什么话。”李芍低声训斥了一句,紧跟着陛下走了。
池塘又恢复了寂静,叶之秋胡乱的擦拭眼睛,眼眶红红的。
抹了抹袖里藏着钱袋,空荡荡的,应该是救人的时候掉下去了。
想到这里,叶之秋更加的委屈,撇着嘴,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想要回家的。
回养心殿宫道上,陛下手背在身后,突然侧头问道,“你说,你那小徒弟干什么惹怒了秦玄?”
“在场的人,就他们两个浑身湿漉漉的,总不至于是小秋子落水,世子搭救吧,陛下您说是吧。”李芍笑道。
“这么说,朕还要奖赏叶之秋?”女帝挑眉,无奈的指着李芍道,“你就是护着你那徒弟。”
“朕能看出是什么,奖赏是不会少的,就是不知道朕的妹妹知道前因后果后,会不会记下一笔。”
李芍只是笑着没说话。
—
“还生气呢?本宫听说,是那公公救了落水的你。”君后替秦玄整理腰带,抬眼发现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呢。
“那公公亲了主子,还是…嘴对嘴的那种。”棋珠说这话的时候,脸跟着红了。
君后极其疼爱这个侄儿,从小秦玄算是在他怀中长大的,两人的情分格外深一些。
所以跟着秦玄身边的贴身侍人棋珠,知道君后不是外人,也憋不住为自家主子打抱不平。
“怎么能亲男子的嘴呢,主子还没出阁,要是传出去,以后可怎么办。”
“他真的亲你了?”君后收敛起笑容,严肃的看着秦玄,这件事情对于男子来说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公公。
“就你多嘴。”本来就心乱如麻,被这么一搅和,更加烦躁了,凶棋珠道。
“这件事情我能解决,皇姨父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娘,不然她能把那小太监杀了。”秦玄负气坐下,透露出无奈。
“虽然那小太监亲我是该死,可要是没了他,我早就沉尸湖底了。”
冷静下来后的秦玄脑海里都是没昏迷时候的情景,池水底下黑漆漆的,被水草缠住了脚,拼命的挣扎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直到他看见朝自己游过来的叶之秋,那时候的秦玄以为是藏在池中的水妖。
周身带着光晕似的,美的他心跟着颤了一下。
怎么上来的事情就记不得了,再后来就是感觉到嘴唇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贴着,捏着鼻子向里头渡气。
不提落水,君后蹙起了眉头,“怎么会好端端的落水?”
秦玄摇头,“我当时只是觉得池里的鲤鱼养的好,多看了几眼,再反应过来就已经落水了。”
君后把视线落在了棋珠身上,“你一直跟着世子,应当是看见了?”
棋珠扑通的跪下,怕的眼泪唰就留下来了,“是主子自己跳下去的。”
“别害怕,慢慢说。”君后扶起棋珠,这孩子从小就跟着秦玄长大的,还是能信任的。
“当时主子还和奴夸赞鲤鱼养的肥,奴还笑着说以后在府内也养一些,然后主子不知道怎么了,就不说话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那池面。”
说道后面棋珠搓了搓胳膊,继续道,“就直接跳了下去,奴才都没反应过来。”
此话一出,诡异感就来了。
君后安抚的握住世子的手,“本宫听说,前阵子也有个太监落水,也是在那个池塘,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哪个太监?”
秦玄迫切的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跳水,唯一的线索就是找到和自己一样情况的人。
“是李公公的徒弟,是叫小秋子吧。”君后道。
—
布匹和珠宝放在桌子上,叶之秋淡定的喝了口茶,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把东西一件一件放李芍的屋子里去了。
想东西心思的人,立马没趣了。
本来还想着跟后面蹭点东西,可叶之秋把赏赐全上交给李公公了,谁还敢打那主意。
“你们这就不懂了,没有师傅,就没有现在的我。”叶之秋极其大气的拍着胸脯,“师傅护着我,我总要孝敬的。”
看她吹起来了,也没人买账,一哄而散。
叶之秋洋装生气,够着头看这些人都走后,慢吞吞挪到桌子前,顺手拿了几样小巧的物件,藏在了袖子里。
若无其事的吹着口哨出去了。
她们这些在陛下身边当差的太监都住在一个院子里,最大的主屋自然是给李芍的,其他人都挤在一起,睡大通铺。
而叶之秋沾了李芍的光,有一间小小的屋子,最多能放下一张床和一把椅,再多一点就没办法落脚了。
而床底下藏着一个带锁的盒子,推到了最里面,不是刻意的翻找绝对是看不见的。
那里头存着祖宗平生的所有积蓄。
也是叶之秋受不了屋子内的灰尘,彻头彻尾打扫时发现的。
没想到祖宗私下里藏了不少好东西,这让叶之秋很欣慰,最起码祖宗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手。
李芍回来后瞧见陛下的赏赐摆在自己屋里,就知道是叶之秋干的了,把那小子叫了过来。
茶是陛下赏的,今年新供的。
叶之秋进来的时候,还贴心的把门给带上了,隔绝了想要看热闹的其他人。
“赏赐都给杂家了?又不是杂家救了世子。”李芍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放下了茶盏。
“多托了师傅的福,要不是师傅挡在我面前,我怕是早就被那小世子吃了。”叶之秋麻溜的给添上热水。
李芍轻哼了一声,“少了几件,你小子藏起来了吧?”
“师傅敏锐。”叶之秋连忙夸赞,却没有要把东西拿出来的意思,到了她口袋里的东西,怎么说也不愿意吐出来。
“这些都是杂家亲自到库房挑的,扫一眼就知道少了什么。”李芍手指指着那些珠宝,“这些杂家不稀罕,但宫里头歪心思的人不少,放在你身边指不定就被偷干净了。”
“你年纪小,却是个聪明人,知道把师傅搬出来,保全你小金库。”
李芍什么都知道,因为他从前在王府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能够明白下面的勾心斗角,不比上头的少。
这世界上哪个那么多好人,特别是在吃肉不吐骨头的宫里,都得给自己留一手。
“暂且在杂家这里存着,以后在外头置办个宅子,手里留点银子,自个养老。”
虽然李芍有时候在人面前训斥叶之秋毫不留情面,但叶之秋知道,那都是为了护着她。
这个朝代可不是一个讲人权,人人平等的。
“咱们阉人在宫里不受待见,在宫外头也受非议,只有手里银子够了,才能直起腰板。”
据日常谈话中,叶之秋就知道李芍在宫外头有两处宅院,其余没说的就不知道有多少资产。
“小世子是楚湘王唯一的儿子,极其的宠爱,如今你得罪了他,往后更要小心谨慎,不可犯错误。”李芍就像是一个长辈一样,“万事能忍则忍,别逞一时之能。”
李芍也不想了解当中的经过,多知道多错,摆手让叶之秋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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