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余鹤

知新堂内各峰弟子都在等着教习长老过来授课,有阳光施施然穿透叶隙洒下斑驳光影,风卷过,竹影轻晃带起一片涟漪。

今日的教习长老是素秋峰的,医修乃是整个梵云宗都要学的,擅与不擅暂且不说,但是要会,否则出门在外是临危自保能力有限,当然也可以不学,只要你有后台且后台够硬且且你自己够硬。

教习长老留着一把山羊胡,他摸着胡子走进学堂:“都在这吧,今日我教你们最初级的辟水丹。”他说着,一双鹰眼扫视一番学堂内,学堂内的弟子匆匆缩脖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孟怀倦换上了苍灵峰梅子青色的弟子服混在一溜梅子青色之间,却能让人一眼便注意到。反观他身侧的少年郎,生着张平平无奇的大众脸,但一双眼睛却极为漂亮,茶色的眼眸如秋池溢满星光,是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眼。

“道友有点眼生,不知道友怎么称呼?”孟怀倦支着下巴盯着少年郎的侧脸,熟悉的面部轮廓让他心生好奇。

“余鹤。”少年郎不曾看孟怀倦,他目视教习长老,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孟怀倦扬唇一笑,狐狸眼染了笑一时更加勾人:“我叫孟归。”

“孟归!”上方传来教习长老带着愤怒的声音,他所处位置高,一眼就看到了讲小话的孟怀倦,这还是第一次有弟子这么无视课堂纪律,教习长老感到很气愤填膺,气得他都忘了百年前还有一位不守规矩的弟子。

教习长老不等孟怀倦应答就开始喋喋不休道:“你们都是新入门的弟子可能不知道修医的重要性,下山历练之时丹药乃不可或缺之物,你们理应重视,而不是在我教授之时在下面讲小话……”

[哟哟哟,好学生上课也会开小差啊。]幺幺冒头即嘲讽。

孟怀倦没太听明白幺幺的话但还是能从幺幺那贱贱的嘲讽语气中听出一些意思,他面无表情地道:[他说的是孟归,与我孟怀倦何干?]

幺幺整个灵体再次无语住:[你好不要脸。]

孟怀倦:[要脸做甚?]他怼完幺幺,目光瞥了一眼身侧的余鹤,对方依旧听得认真,如果忽略余鹤桌上那本从上课到现在都没翻一页的《金石药集》的话。

“余鹤,我怎么好像没见过你?”孟怀倦眼里不觉带了丝调笑,那日入苍灵峰的都被带去了春晖苑,总统也就十来人,孟怀倦向来记性好却对眼前这个少年没有半点印象。

这个余鹤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余鹤目不斜视,回道:“来梵云宗的人甚多,我也不曾记得有孟兄。”说话时,他修长的食指频频叩击桌面,发出沉闷而短暂的声响。

孟怀倦有意无意地瞄余鹤的手,随后他笑了,微垂眼皮狐狸眸里满是狡黠,他顺着余鹤的话说下去:“也是。”

“孟归,你来试一下辟水丹。”教习长老对于这个屡教不改的弟子没有半点好脸色,全然忽略了旁边的余鹤。

教习长老仅一个拂袖便见众人书案上的金石药集变成了一个炼药炉以及一些灵草。

这位教习长老严谨惯了,此时虽见孟怀倦手法娴熟地炼药神情也只是微微一滞,随后是语重心长的喋喋不休:“我知道你们有的人天赋好,这是好事,但我也希望你们可以好好利用天赋,早日出师。”

孟怀倦的医修天赋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很差,他是甲等聚灵之资,可以说是极好的资质,只不过他一直对医修一窍不通,他修医甚至比练剑花费的时间还多,但依旧比旁人学得慢。

既使孟怀倦迈入百步飞升,炼丹依旧是十有六炸,每每都是抱着这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炼丹。

孟怀倦知道这是天道给他设定的缺点。

一个可以束缚他的致命缺点。

辟水丹是极为甚础的丹药,只要不蠢都一次就成功了。学堂内的弟子为自己轻松练成而有些沾沾自喜,趁着教习长老不注意开始交头接耳相互炫耀。

“你的丹药呢,他们都在炫耀,你怎么不说话?”孟怀倦捏着手里的丹药,目光从那些兴奋过头的弟子划过最终落在余鹤身上。

“当——”学堂外巨大的梧桐树下的铜钟被敲响,教习长老看了一眼哄闹的学堂,最终笑着走出学堂。

初生的牛犊在这意气风发的年纪里本就是这样,一点成功便能开怀大笑,这老气横秋的梵云宗也算是有了人味。

余鹤也算是舍得看孟怀倦一眼了,他朝孟怀倦伸出手,摊开的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枚辟水丹。

孟怀倦诧异抬眼,一眼望进了那双茶色的眼,那里平静无波却有一个他。

余鹤久久没等到孟怀倦出声,他微歪头,带着丝不解:“你怎么不说话?”

孟怀倦恍恍惚惚地忆起他私下教导师弟的时候,师弟总是默不作声,只是在学会之后吭哧吭哧地去孟怀倦面前展示一番,然后用他那双好看的眼睛盯着他。这时只要孟怀倦出口夸夸,赢书澈就会红了耳尖,孟怀倦屡次笑话他脸皮薄,对方就会把洗沿丢给他转头就走,躲在桃树林里一躲就是两三天。

“余道友,很厉害。”孟怀倦顺势夸张对方,一句话平平无奇,眼前人的耳朵却爬上了一抹绯红,眼眸里的愉悦之色遮掩不住。

孟怀倦垂眸,眸底失落苦涩转瞬即逝,他的小师弟是该生气,该讨厌他的。他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大义凛然的人,他如同世间千千万万的人一样,有私心。

上完药修课,这些个弟子陆续出了知新堂,他们这个时候要回到各自的峰头接受各自的训练。相比起他们的轻松,苍灵峰的弟子就显得为难了很多。

苍灵峰上桃花漫天,白云被染得一片艳红,演练台修在桃花林之间,演练台并没有荒废很久的痕迹,只是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桃花花瓣。

此时此刻,演练台只有一溜穿着梅子青色弟子服的师兄师姐。

“师兄,我们的师弟师妹们来了。”一个嗑着瓜子的师姐用手肘怼了怼身侧那个一心擦拭剑身的师兄。

这伙师兄师姐还是和赢书澈同辈的那一伙人,一群人少受长怀仙尊的指导,也就只有辰瑜长老闲来时的那些指导,一个个也就学得极为认真,到现在也大部分迈入了金丹期。

那位擦剑的师兄收起擦拭干净的剑,他那双瑞凤眼看人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一点威严:“仙君脱离尘世已久,诸位的剑术课将由我等代劳。”

嗑着瓜子的师姐见众人没反应也不恼,只是笑了,她拍落手里的瓜子碎屑,手肘顺势搭上了那位瑞凤眼的师兄的肩头。她神情张扬的笑:“你们一定觉得我们的等级没有那些长老高吧?那确实是,或许你们会觉得我们没有资格教你们,但在苍灵峰,在你没实力之前,你什么也不是。”

嗑瓜子师姐或许觉得这样的威胁还不够,她又补充道:“你们也知道我们苍灵峰上那位仙君是不管事的吧?学艺不精者,就是师姐失了手也无妨。”

他们这一批人没怎么被教过,经久不灭的意气风发张狂莽撞还在身上。

嗑瓜子的师姐显然比擦剑的师兄要健谈,瑞凤眼显然是感觉嗑瓜子说话有点过激了,他微侧目冷淡地开口,带着些警告的味道:“茯苓。”

苏伏苓瞄了他一眼,把搭在他肩上的手收了回去,她从纳戒里拿出一个小板凳,又坐下嗑起瓜子。

瑞凤眼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看着那群老实下来的师弟师妹,这群人被苏伏苓这话吓得身体都在抖,他生硬地开口安慰:“你们别太在意苏师妹的话……”说到这他十在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就直接开口:“你们拿起木剑,开始吧。”

苏伏苓嗑了会瓜子就跑去那伙在练阵法的师兄师姐那儿和他们一起学习阵法。

“苏师姐,你帮纪师弟吗?”在练阵法的师弟看见苏伏苓过来朝纪月寻那看了一眼才问。

苏伏苓是他们这伙人里最大的,因为生得好看,人又热情张扬,是一伙人追捧的对像,却只喜欢追着纪月寻跑,这是他们这一伙人都有的认知,苏伏苓对纪月寻的喜欢更是他们公认的事实,只是大家都瞧不上纪月寻。

苏伏苓笑道:“我才不和那些个师弟师妹一起呢,让那闷子自己去教。”

有个师弟嘻皮笑脸地迎上去,对苏伏苓各种哄,各种献殷勤。他向来不喜欢纪月寻,他不明白苏伏苓这样张扬热情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一个闷葫芦。

苏伏苓人在阵内心在阵外,她时不时看向纪月寻的方向,对方不善言辞也就懒得开口,只单纯地用行动交那群师弟师妹。

“那……那个,师兄,我还是不会,可以再教一次吗?”一群人中一个长相清甜的师妹凑到纪月寻跟前,她紧张地绞着手指,生怕这位师兄骂她。

纪月寻没说话,只是又示范了一遍剑术。

清甜师妹盯着纪月寻行云流水的动作,一脸懵逼,她十在不擅练剑,只因着家中穷苦才在大户人家院外偷学了一星半点来这梵云宗的招生大比,至少梵云宗每月给的月利她可以寄回家中帮家中渡过这艰苦的日子。

梵云宗的月利不少,一月十两银子、五十枚下品灵石、二十五极中品灵石、十极上品灵石,要知道十两银子够她家过两个月了。

“师……师兄,我还是不太懂……”清甜师妹泫然欲泣,水盈盈的杏眼直勾勾地盯着纪月寻。

“冒犯了。”纪月寻收起自己的佩剑,伸手握住清甜师妹握剑的那只手,也就顺势将人虚抱在怀里。

“纪月寻!”刹时间,火红色的长鞭便裹着灵力抽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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