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碎的神识及半片残识

“给你什么?你同我说。”来人还是那身苍莨色白鹤羽软烟罗紫绣袍子,肩头落了少许粉红的花瓣,右耳上的南红玛瑙光芒朋明暗暗。他不慌不忙地踏入苑中,眸底一片清冷。

裘有并畏惧直逼他命脉的剑,讨笑地冲赢书澈笑笑:“仙君,您听错了吧,什么也没有啊。”边说还边用眼神示意他的狗腿子。

几个狗腿子慌忙跪下认错。

先前赢书澈由于闭关管不到他们,他们才敢与裘有并同流合污,现在赢书澈不仅不在闭关还来了春晖苑,他们哪敢公然欺压弱小。

忌戒堂的手段可不是开玩笑的。

“裘有并,现在我掌苍灵峰一切事务,罚你不算逾规。”赢书澈的目光从那些狗腿子身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在裘有并身上。

裘有并看着那些诉说他的罪行,把自己从中摘个干净的狗腿子,顿感众叛亲离。

赢书澈立在裘有并面前,他抬手拍掉身上落的桃花,笑着道:“裘师兄这是怎么了?你以前可都是同我说的。”

裘有并面如死灰,当初赢书澈初入门时就入了初昕殿,五日后方因未行拜师礼先被安置在春晖苑,可想而知春晖苑个别人对于赢书澈是持不欢迎态度的。裘有并就是其中的领头人,他们观察了三日,不见初昕殿来人寻赢书澈,就趁夜色合伙把正出门的赢书澈堵了。

结果就是赢书澈本就重伤未愈,被他们合伙欺压,自是打不过,导致扯裂旧伤。他们害怕弄出人命,见赢书澈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都跑了。

那之后裘有并一直都怕落入赢书澈手里,但他出身修仙世家,时间一长就忘了之前受的教训,故态复萌。

赢书澈也不等裘有并对他做出回应,他冷声道:“裘有并,多番欺压门内子弟,屡教不改,关入碎琼崖。”

碎琼崖常年飞雪漫天,秃鹫定居,受罚之人被锁链束缚,灵力皆被封住,罚在那儿不冻死也会被秃鹫吃得只剩骨头!

没有说时限,那便是无时限。

裘有并满脸狰狞,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碎琼崖,他不去!

直至灵力扬向赢书澈,在灵光间隙间对上赢书澈那双无波无澜的眸,裘有并浑身都冷了下来。

他眼看着他挥出的灵力打中赢书澈,一股寒意涌上心头,赢书澈,根本就没想躲!

赢书澈用手背擦掉唇角那丝血,殷红的色彩落在他白皙的手上尤为刺眼。赢书澈低眸看那抹红,眸底总算多了种情绪,他心想:‘好在师兄尚在闭关,不然又要生气了。’

“谋杀仙君,按梵云宗宗规,当诛。”刹时间一道苍莨色光弧划过,血溅到那些跪地的狗腿子那身青衣上。赢书澈这话不单单是说给裘有并听,更是说给整个苍灵峰听,苍灵峰百年未有人主事,什么规矩都忘了,今日有一个裘有并,怎知明日无“裘有并”?

临走前,赢书澈没由来地抬首看去,一眼便瞧见了那名长相酷似他师兄的弟子。那人此时一袭洛神珠红色长袍,立于护拦之后,抓着护拦的手骨节分明,似乎过于用力,赢书澈瞧见了那手上有突起的青筋,看他的眼里似乎还有一丝怒意。

赢书澈愣了愣方抬步离开,留下一串清泠泠的银铃声。

直至看见那抹苍莨色身影消失在视野尽头,孟怀倦才收回目光,他拿开手,垂眸看有些支离破碎的木制护栏。

[幺幺,我今晚要见他。]

幺幺这次倒没阻止了,反正也阻止不了,他直接应声好就又去扎代表某位的小人了。

不同于苍灵峰的生活穷困,素秋峰富得流油,满峰灵丹妙草,仿佛到处都在散发灵石的味,俗称铜臭味。

纤凝殿内,二师姐——江轻竹吹散手里茶盏飘起的热气,抿了一口润嗓才开口问殿中央的苏幕遮:“你是蓬莱间那老头亲口说要收做亲传弟子的,为何来我这小小梵云宗?”

苏幕遮供手一礼道:“绿卿长老乃修仙界医修第一人,弟子仰慕已久。”

江轻竹搁下茶,垂眸看苏幕遮,然后道:“说来梵云宗同蓬莱间还有个仇怨,你来梵云宗可就和蓬莱间敌对了。你可想好了?”

苏幕遮沉默了,这层关系他也考虑过,也正是因为这个才坚定他来梵云宗的决心,可此时他有些迟疑了。

一旦同蓬莱间敌对了,那他和褚觉就是真的恩断义绝了。

“兄长,我于你从来都是男女之情。”褚觉那日的告白犹在耳畔,令他生厌。

“蓬莱间有你不舍的东西又或者……”江轻竹凝视苏幕遮,眼里是看破一切的冷静,她补充道:“不舍的人?”

“没有!”苏幕遮几乎立刻回过神来,厉声反驳江轻竹。

江轻竹轻飘飘地收回目光,语气轻缓:“没便没吧,你只需记住今日起你就是梵云宗的弟子。”江轻竹说完这话便端起茶盏喝了起来,身旁的一名紫衣女弟子会意,走上前领着苏幕遮出了大殿。

江知晏从苍灵峰一出来就往玄序峰赶去,峰上熙熙攘攘,宵烛殿内却空无一人。

“师尊呢?”江知晏随机抓了个小弟子问道。

小弟子抬头就看见江知晏俊美的容颜,“唰——”地一声,一颗心被击中。

“江……江师兄,长老下山了。”挂名弟子是不可以叫峰主师尊的,于是便都让叫长老。

江知晏闻言皱眉,眸子里泛着冷光,他丢下两个字:“多谢。”两指结印施法下山去了。

苍灵峰入夜的春风携着桃花香吹到角角落落,路过初景殿时卷起一抹红色。

殿内烛火依旧,窗纸上映出一抹身影。

孟怀倦轻车熟路地走进内殿,目光落在床榻上那个安然入睡的人身上时充满了温柔。对方睡觉还是喜欢只睡半张床,空出大半位置,然后再将头埋进被褥里,孟怀倦轻叹气,松手拉下被褥露出对方的脸。

“师兄……”

是无意识地呢喃。

“我在。”孟怀倦轻声开口,他给人拉下被褥的手上移抚上赢书澈的眉骨,他抚平对方皱起的眉,最后又落在那人右耳上的南红玛瑙上。

孟怀倦俯下身,满头青丝散落,在通明烛火里身影明明暗暗。

身下的人是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桃花香。

桃花香清浅,是腌入味了的那种,勾起孟怀倦从久别重逢以来就压抑着的情绪。

“阿赢……”

他唤人时,语气缠眷又暧昧,漂亮的狐狸眼里一片**。

他对他的阿赢,他的小师弟,心思早就不纯了。

阿赢先是不可宣之于口的心上人,再是世人皆知的小师弟。

孟怀倦和昏睡的人额头相抵,神识试探性地往赢书澈的识海探去,出乎意料的,对方只有一瞬的抗拒,马上又任由孟怀倦为所欲为了。

赢书澈的识海很大,有一片大海,半步飞升的灵力浓郁至极,大海上仅有的一块地上有桃树盛烂。

孟怀倦其实不是第一次见赢书澈的识海,可此时赢书澈的识海里却有一些令孟怀倦陌生的地方。

一个人的识海竟有一个半神识!

要知道修士的识海极为重要,因为里面藏着神识,识海同时也是最薄弱的地方,没有足够的信任是不可能任由旁人踏足。

孟怀倦轻易便认出那一个泛着苍莨色光的满是裂痕的神识是赢书澈的,然而另外半片残缺的神识泛着白光,却带给他和赢书澈一样的感觉。

‘看来,有必要去找一下掌门师兄了。’孟怀倦不敢轻举妄动,无奈地想。

孟怀倦的目光落在那颗桃树上,却被树下的一只黑木匣吸引去了目光,理智告诉他不应该窥探旁人的秘密,可他却忍不住向木匣靠近。

冲动战胜了理智。

孟怀倦的手搭上了木匣,匣上挂了把铜锁,打不开。

“我的小师弟有秘密瞒着师兄了。”温柔的嗓音在极清的夜里有着暧昧不清的调调。

山上的夜是满满桃花香,是清闲雅致的夜;山下的夜是长街灯未灭,是热闹自在的夜。

南风阁灯火万丈,空气中充刺着浓郁的脂粉气。

“啊啾……”江知晏一进门就丢了面子,空气中的脂粉气薰得他鼻尖都红了,双眸溢上雾气,烛光一照,那只蒙了水雾的紫蒲色眸子更漂亮了。

“小仙君~来找谁啊~”一个衣着单薄的紫衣男人柔弱无骨地向江知晏那儿靠去。

‘男夹子?!’江知晏脸色巨变,连忙躲开紫衣男人的“攻击”。

男夹子腰力还不错,发觉江知晏躲开了自己板正了身体。

江知晏看着他道:“我找一个穿月白色勾花长袍,青玉簪子束发,比我要矮半个头的……男客。”

男夹子一听是来找恩客的,眼里少了一份妩媚,他听不懂这位恩客嘴里的“比我要矮半个头”,但那个青玉簪子束发的恩客他认得,是阁里的熟客了。

那位恩客每回来都爱点新来的人,无非是觉得他们这些老人不干净。

男夹子向二楼一个房间抬了抬下巴:“那间门口已经亮灯的就是。”男夹子上下打量着江知晏,又笑道:“不过你现在最好别去,免得坏了恩客好事。”说完,他扭着腰肢向下一位客人去了。

江知晏心底无端生起怒火,紫蒲色的眸子里一片寒凉,他几步往二楼去。江知晏深吸一口气,抬手正欲敲门,就听见里面传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嗯呃……公子,您……您轻点……嗯呃……”

江知晏只觉得脑子里那根弦断了,他哪还顾得上敲门,“呯——”一声,梨花木门被他踢倒,露出室内的桌椅,里面的声音却依旧未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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