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在云染印象中,这位公子平素一直温柔贴心,连与她开玩笑都是极少的。虽然知晓喻景淮也是擅长作秀的。外界的传言她并非从未听过,这位门主的手段狠戾她也常有耳闻。

亦如她一般,在自己面前喻景淮是刻意收敛藏着的,而今闹到这步田地倒有几分破罐儿破摔的架势。

云染掀起眼皮哂笑:“问与不问有什么区别吗?你想占我便宜占了便是,何故要为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喻门主不觉得可笑吗?”

喻景淮一怔,片刻失神后竟生出几分笑意,指腹在她侧脸轻抚着。

“是啊,差点忘了,你我二人本就是夫妻。夫人,多谢提醒了。”

修长手指从脸颊一路划过下颌来到颈项,在锁骨沟壑稍作停留,不知不觉来到她腰际。察觉到这近在咫尺的男人正在解她腰间衣带,云染拧眉,急忙挣开按住他不安分的手。

来真的?

本以为男人都好面子,自己这番话一出想来能让他收敛一番,却不想起了反效果。

这男人显然没觉得失了面子,见她阻拦故意臆测道:“你这是在害羞?”

“我知道你想让我跟你回去,不如我们做个交易?”看出他的揶揄,云染也清楚他心中真正所想。

他一挑眉果然问道:“夫人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云染拨开他手:“帮我找到越曦,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还是觉得她的失踪跟皇上有关?”喻景淮沉吟,“阿染,我希望你清楚,不论她人是否在宫中,皇上和你家的案子都没有关系。你可以有疑虑,但莫要失了分寸。”

话中告诫意味明显,云染也清楚自己的猜测大逆不道。堂堂一国之君为个女人残害商贾一家,任谁都是不敢妄言的。

不过她心中另有打量,于是笃定语气道:“你只管找便是,找到了,不论是死是活我都跟你回去。”

云染没打算真的跟他回去,只是见他三番五次的威逼利诱想个缓兵之计罢了。

得到了首肯,喻景淮翻身卸了对她的钳制,云染忙支起身子,胸前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夜色几乎过半,云染翘着腿倚在红漆木栏边,手中捻着帷幔的坠子花穗,仅剩的一只烛火也渐渐暗了,眼瞅着有要熄灭的势头。

房里这人终于考虑清楚,饶是一点头:“我答应你。”

翻身跃出窗户的动作比第一次来时更加熟练,呼吸之间,月白色身影消失在昏暗的房间,给人一种他从未来过的错觉。

云染扯紧帷幔,解了衣服仰面躺在床上,身上的锦被还有些残存温度,方寸之间的沉香气息萦绕,似乎在提醒她方才发生过什么。

*

自打她来了醉方斋,难以入眠已成了稀松平常的事,日上三竿才起也变得顺理成章。

将近日中,前堂中陈二的揽客声不知疲惫的喊着,干劲十足清晰可闻。云染看着铜镜中人眼下明显的乌青,叹着气又掩上一层薄粉。

叩叩叩——

“姑娘,青萝坊的人送衣裳来了,我给您放这外头吧?”

话音刚落,房门从里头打开,云染顶着难掩的倦色露了面,引得齐六一阵诧异。

“姑娘您这是......昨儿晚上没休息好吗?”

忙着应付那位难缠的喻大门主到半夜,好不容易把他送走,睡意又突然全无,她就这么瞪着眼睛天快亮了才睡下。可不就是没休息好么!

云染没答他话,一瞥他手中的包裹:“青萝坊的人动作还挺快,昨天刚定的衣裳今日就送到了。”

齐六笑着解释:“青萝坊是大作坊,很多衣料都是现成的!再说了,您留的又是咱们醉方斋的地址,不是什么小门小户,人家想多做咱们的生意,可不就快马加鞭的给您赶出来了!”

这青萝坊还挺会看人下菜碟。云染接过包裹,招呼他去忙自己的,转身进了房里。

半柱香的时间,身形窈窕的女子着一身粉裳出了房门,那衣料比之前几日佟三那没眼光的随意选的素衣不知好了多少倍,再看那剪裁和款式,一眼便知做工精湛手艺不凡,是花了大价钱的。

罗裙粉黛,虽比不得在重云门时骄奢,却也让她一脸倦色浅了不少。

第三日比之前两日的客流更显正常,不至于让人忙的脚不沾地,酒客一波一波的进,也让人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春日暖意更甚,越昭窝在柜台后面眯眼翻着新买的话本,懒散的打着瞌睡,但见熟悉的粉色身影正若无其事往外走。

“姐姐这是去哪儿啊?”

云染回头,这才看到他手中还扬着书册正冲她打招呼。调了个方向,她两步上前。

“我去医馆,陈大人要是来了,你找人通知我一声。”交待了两句,她转身就要走。

“医馆?你病了?”越昭闻言立刻直起了身子,对着她的脸又凝神看着,“脸色是有点差......我陪你一起去吧。”

略一沉吟,她道:“不麻烦,我自己去就行了。”

“这么抛头露面,不怕你那故人找你麻烦?”

差点忘了越昭还不清楚真相,她想了想实在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只得点点头应了他。

“那就走吧!”

越昭一抬下巴,扬起好看灿烂的笑,随手将手中的书本丢在一旁,眼前的茶水被一饮而尽,他侧身一闪,人已到了跟前。

*

越往东走喧哗声更甚。眼见着拐进了东街,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络绎不绝,医馆就在街口右手边。

一进大门便是浓郁的药香,但对嗅觉敏感的云染来说却觉得呛人,苦味在鼻尖反复盘旋挥之不去。药柜前的小童正给抓药的病人称着斤两,口中还念叨着“桂枝、陈皮、白芷......”

云染忍不住抬起手腕轻掩着口鼻,小脸皱成了一团,觉得自己好像泡在了药罐子里面。

越昭侧目看她,四下张望一圈儿停在店里打杂的年轻男子身上,问道:“刘大夫人呢?”

年轻人正低着头记录问诊病人信息,听见问话便抬眼看向声音来源。

“这不是越老弟吗!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

越昭一瞟身边人道:“文哥,刘大夫在店里吗?”

那人闻言眼珠儿一转,目光又在云染身上停了片刻,突然换了一副神态,对着两人悄声,“噢我懂了!莫不是这位姑娘......有喜了?”

瞧见他这副龌龊神态,云染眉头一竖顿感不悦。

越昭摇头:“我说文哥,你再这么满口胡邹,小心我告诉你师傅!”

“哎哎哎——可别,我知道错了!”连忙求饶,“师傅去后院拿药了,你等着,我给你叫去!”

见人小跑走远,一掀帘子进了后院,云染这才问道:“你们很熟?”

越昭解释道:“倒也没那么熟,不过是替阿姐来买过几次杀虫灭鼠的药,离得近嘛!”

说话间,蓄着长髯的老者捧着一筐药材进了大堂,一边对徒弟交待着什么,把手中药材也一同递过去,接着向二人走来。

“你们谁看病?”

云染上前:“我有些不舒服,想请您帮我瞧瞧。”

刘大夫点头:“那两位这边请吧。”

引到一旁坐下,刘大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便道:“姑娘若是休息不好,我这有几个安神的方子都可以试试。”

“大夫,我不是问这个。”她垂眸想了想,“我想请问您,失忆可有得治?”

“失忆?”

两人异口同声,不过越昭语中诧异更甚。

云染侧过头看他,越昭脸上惊色还未褪去。意识到自己失态,他又降了声调,只不过语气还是颇为不满:“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是我不跟你过来,你是不是打算永远不告诉我了!”

云染暗自思索,她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告诉你了有什么用?你会看病?”她挑眉。

这话倒也没错。越昭一愣,一时间哑口无言。

刘大夫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他看着云染:“姑娘的意思是,你失忆了?”

云染点头:“几个月前我曾发过三天两夜的高烧,醒来之后便失去了记忆。”她回忆着之前的事,“先前我也看过大夫,他们说我是因为高烧不退烧坏了神经才导致失忆。”

“那你除了失忆以外,可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别的症状......

脑海中陡然浮现那日雪夜她在床榻上瑟缩成一团的样子,那是喻景淮在夜里突然回来,解了衣裳揽着她相拥而眠。

云染犹豫道:“我腹部有一处旧伤,一到雪夜就会疼痛难忍......不过大夫说这伤早就好了,疼痛乃是心结所致,不知跟我的失忆症可有关系?”

大夫想了想,捋着胡子的手不断重复着动作,一时间不敢轻下结论。

末了,他开口道:“如果是心结所致......或许有关。姑娘,我先给你把把脉。”

云染伸手,余光见到身边的越昭眉头紧紧皱着。

这小子平日里聒噪的很,方才还一脸埋怨,这会儿子怎么又一言不发了?

刚想到这里,刘大夫已然收了手。又应着他抬起眼皮瞧了一眼,一番检查下来,刘大夫摇头。

“并无异常。听姑娘你说,平日也从未出现过头痛或头晕的症状,那么便如其他医者所言,应是发烧所致......”

云染急道:“那可还有的治?”

“若是烧坏了脑子,没得治。”还没来得及失落,又听他话锋一转,“可姑娘方才还说过身上有旧伤乃是心结所致?如此一来......”他一抬眼看着云染,“或许失忆也与心结有关,那便有的治!”

“真的!”云染眉梢一喜。

真的能恢复记忆?

可他又捋着胡子犹豫:“就算有得治,恐怕这城里的大夫也都没那个本事。”手上动作一顿,刘大夫突然想起了什么。

“姑娘,你可听说过鬼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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