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蔚莫晏踩着夜色走在放学路上，走到家门口难得的没有听见争吵声。

她拿出钥匙打开了家门，黑暗的客厅连灯也没有留一盏，寂静得窗外的蝉鸣都显得聒噪，他们仿佛忘记了她这个点才刚结束晚自习。

蔚莫晏习以为常地关上门踏进黑暗，她甚至可以摸黑准确地走到自己的房间，她没有去厨房，她明白厨房里不会给她留一粒米，她不是不会做饭，相反，她做的很好，只是熄灯以后发出任何声响都可能吵醒她的爸妈，把他们吵醒的后果就是免不了一顿打，久而久之她就习惯了不在家吃饭。

有时候她在教室做题忘记了去食堂吃晚饭，回家以后也只能忍着胃里的灼烧感过一夜。

托顾浅玥的福，这两天她倒是没有忘记在学校吃晚饭，晚自习结束回家也不算太饿。

蔚莫晏把背包放在椅子上，从夹层里拿出课间操顾浅玥给她的巧克力，盛夏的气温太高，背包里更是闷热，隔着包装袋她能感受到巧克力或许有些融化了。

但蔚莫晏并没有在意，只是默默撕开了包装袋，融化的巧克力粘在银色的包装袋上，只剩下一小块不太完整的巧克力还倔强地粘在中间。

蔚莫晏垂眸，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细致地将交叠的包装袋展开，放到嘴边一点一点将融化的巧克力卷进嘴里。

巧克力酱还带着夏季的温热，又粘又腻，并不是很好吃，但甜味却在她的舌尖绕了一圈又一圈。

蔚莫晏走进洗手间将包装袋清洗干净，确认它不再粘腻，便把它叠好放进背包夹层，珍重地把它和太妃糖的包装纸放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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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蔚莫晏毫不意外地在自己桌上又看见了打包好的早餐。

蔚莫晏捻起糖果

嗯……今天是草莓味的水果糖。

“莫晏！”顾浅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蔚莫晏扭过头，正看见顾浅玥从门口进来。

“早上好啊！”顾浅玥看见蔚莫晏接受了桌上的早餐，心情颇好地坐到座位上。

“嗯，早上好，”蔚莫晏低头打开早餐的袋子“还有……谢谢。”

“别说谢谢啦，谢谢是对陌生人说的，”顾浅玥凑过去趴在蔚莫晏桌上的书堆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没有不高兴，便继续开口“非要谢谢我的话……”顾浅玥难得地卖了个关子，眼神亮晶晶地看向蔚莫晏。

快问我快问我！

不知怎么，向来共情薄弱的蔚莫晏居然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这六个字，她无奈地开口：“你想干什么？”

顾浅玥眨了眨眼：“你知道下周三就是迎新晚会吗？”

蔚莫晏茫然地看着她：“迎新晚会？”她当然知道兰亭高中每年都有这个活动，高二年段每个班都要准备一个节目，但她不明白顾浅玥提到这个要干什么。

“你陪我一起准备个节目吧！”顾浅玥语出惊人。

蔚莫晏瞪大眼睛：“哈？”

“每年的迎新晚会节目都会被拿出来比较，我想让我们班的节目当第一名。”顾浅玥希冀地看向她。

“可是……”

“我可是特长生里特长分最高的……莫晏～你就帮帮我嘛～”顾浅玥晃着蔚莫晏的衣袖，委屈巴巴地央求。

蔚莫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什么才艺，帮不了你……”

顾浅玥眨巴着大眼睛，浅棕色的眼瞳被阳光照得熠熠生辉，她也不说话，只轻轻地揪着蔚莫晏的衣袖。

好像一只猫……

蔚莫晏不合时宜地想。

“……你先说说你准备让我怎么帮你。”蔚莫晏捏了捏眉心，看着顾浅玥的眼睛她居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顾浅玥瞬间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就知道莫晏最好啦～”她点了点下巴思考片刻“要不莫晏你唱歌吧，我来弹琴给你伴奏～”

蔚莫晏愣了一下：“唱歌？”

“对呀，莫晏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更好听！”顾浅玥抱着蔚莫晏的胳膊，脑袋在她肩膀蹭了蹭。

顾浅玥身上淡淡的香气飘进蔚莫晏的鼻腔，她不自觉地扭过头，磕磕绊绊地开口：“那你挑一首简单点的吧……”

蔚莫晏觉得顾浅玥真的很奇怪，又是夸她长的好看又是夸她声音好听，这些句子从前根本不会被放在她身上，但顾浅玥就是不一样，她总是可以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发现她，并把她捡起来，告诉她

“别灰心，你很好！”

看着顾浅玥跑出去找老师报名，蔚莫晏无奈摇摇头，侧头嗅了嗅肩膀上残留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

课间操结束，蔚莫晏余光看着身旁已经坐到座位上的顾浅玥，递过去一件黑色外套。

顾浅玥看见余光中闯进的一抹暗色，愣了一下，随即绽开微笑：“莫晏真好～”抬手接过了她的外套。

顾浅玥将外套披在身上，驱散了一点空调带来的冷感。

蔚莫晏身量比顾浅玥高了一点，她的外套披在顾浅玥身上大了一些，淡淡的薰衣草味萦绕在她的鼻尖，外套的重量陌生地压在她背上，总有一种被蔚莫晏抱着的错觉……

顾浅玥甩了甩脑袋，把莫名其妙的想法赶出大脑。

顾浅玥扭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蔚莫晏身上的外套，不明白为什么她宁愿多带一件也不愿意脱掉外套。

但她并没有问出口，她明白所有人都会有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她并不会强迫蔚莫晏对她全盘托出。

顾浅玥的眼神太过炽热，让蔚莫晏根本无法忽视，她扭过头正欲开口却被顾浅玥截了胡：“我已经跟老师说过了，到时候我弹钢琴，你唱歌，歌曲……就选《告白气球》吧！”

蔚莫晏挑眉：“为什么选这首？”

“好听啊，而且好唱，我记得学校没有节目不许唱情歌的规定吧……”顾浅玥支着脑袋思考。

蔚莫晏淡淡地开口：“没有。”

“那就这首啦～”顾浅玥凑过去抱住她的胳膊“到时候就靠莫晏帮我摘下第一名啦～”

“……我不保证能唱好。”

“没关系啊，莫晏肯和我一起上台我已经很开心啦！”顾浅玥毫不在意地开口。

“……嗯。”蔚莫晏低头做题，耳尖却悄悄红了一片。

蔚莫晏是会唱歌的，而且唱的还不错，这首《告白气球》也刚好在她的歌单，她空闲的时候喜欢听MP3，这让她有一种短暂与世隔绝的感觉，只要插着耳机，世界如何嘈杂她都可以忽略。

小小的MP3只能装下几首歌，没有人的时候她也会开口低吟浅唱，连歌词她都可以倒背如流。

《告白气球》……对顾浅玥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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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蔚莫晏将借给顾浅玥的外套从背包里拎出来，把脸埋在外套里深吸了一口气。

茉莉的味道

是顾浅玥的香水。

蔚莫晏忽然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真是……”

蔚莫晏侧躺在床上，怀里抱着那件外套，贪婪地呼吸着上面浅淡的香水味。

好莫名其妙的味道……为什么她会这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