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成亲

大街上灯火通明,各式各样的小贩站在摊点前不停地的在吆喝,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二月十六是都城的花灯节,目儿特意向掌柜告了假出门。

前几日景池特意来邀她共赏花灯,所以她今个与平日里很是不同,明显在出门前很是用心的打扮了一番。

她穿了件藕粉色的斗篷,里面是同色系的衫裙,裙摆处还绣着栩栩如生的粉色荷花。

泼墨般的浓稠发丝里别着根粉色的烫金步摇,随着她走动的步伐在发间晃晃摇摇,甚是漂亮。

今日的景池一看也是用心打扮了的,与往日的青衫不同,他今日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缎光长袍,腰间还系了一根三指宽的白玉腰带。

乌黑秀丽的发丝被他仔仔细细的束在脑后,露出他清隽温和的面庞。

他们两个肩并着肩跟着人潮流动,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摊点看的目儿目不暇接。

她以前从未有过这么自由开心的时候,印象里永远是忙不完的家务和挨不完的打。

“诶?”

目儿忽地停住脚下步伐,圆溜溜的葡萄眼盯着某处摊点,双眼放光。

景池以为她看中了什么喜欢的东西,也下意识的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偶尔有零星几人会停在摊前挑选,摊上的糖人也是五花八门,龙、凤凰、吉祥锁各式各样都有,细节处更是捏的惟妙惟肖,很是传神。

“你想吃糖人?”

景池低头看着目儿问道,他的视线紧紧黏在她的脸上,生怕错过她的一丁点小心思。

目儿摇了摇头,接着指了指卖糖人的摊主说道。

“诺,你瞧。”

“摊主是女子”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一眨的,眸子里的光一圈圈荡开,女子的发丝被路过的微风轻轻吹起,脸颊遗落的几缕碎发给景池看的呆愣在原地。

目儿没发现他的异样,兴冲冲的走到糖人摊前。

“我要这两串”

摊主的年纪看着比目儿要再大一些,穿着打扮却好像还未出阁的女子。

景池见她人都走远了,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了上去,他从怀里掏出银子递给摊主:“就这样吧,不用找了”。

目儿接过糖人后撇头看了眼身边的景池,糖还未吃进嘴里心里便已经开始泛甜。

“你怎懂我何意?”

她说着就将手里那根捏成龙形的糖人递给他。

“嗯”

景池知这世道女子艰难,亦知她心中想法,他漆黑的眸子沉了沉,心中萌生出一个念头。

他们两人走的很慢,目儿似乎很喜欢这样热闹的氛围,视线在个个摊点上来回穿梭。

“你也可以”

景池压低的嗓音很有磁性,声音钻进人耳朵里时特别舒服。

“什么可以?”

目儿收回视线,侧头去看一边的景池。

“在我看来,只要你想,以你酿酒的能力,完全可以开一家自己的酒坊”

他狭长的眸子静静地看着她,他的睫毛又长又直,眼皮向下的时候睫毛会将他的瞳孔遮的很严实。

但偏偏目儿好像能透过那浓密的睫毛,看到男人打心眼里对她的认可。

“所以,你还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她心里其实非常清楚景池约她今天出来的目的,与徐立人那个人渣的婚姻曾让她极度痛苦,所以哪怕她明白自己对景池的心意。

她也不愿主动去捅开这层窗户纸,但是人一辈真的太短了,这么好的人她一点都不想错过。

景池杵在原地,清隽的脸庞上难得出现一丝慌乱,他浅薄的唇开开合合了半天,才勉强吐出一个音。

“我...”

突然一个拿着糖人的小男孩不小心撞了一下景池,男孩手里的糖人有一大半都粘在了景池白色的衣服上。

价值不菲的缎面上全是斑斑点点的糖丝,将这件衣服毁于一旦。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

孩子的母亲看到自家孩子闯下大祸后当即想要动手打他,被景池眼疾手快的拦下。

“我无事,小孩子活泼些是好事”

景池蹲下身下子,拍了拍小孩裤腿上的尘土,温和的同孩子的母亲说道。

那孩子的母亲充满歉意的同他们道了歉后才抱着孩子转身离开。

景池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这么个小插曲打了岔后又偃旗息鼓,他皱着眉,心里却想着要如何开这个口。

夜色渐浓,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少了许多,冬日的寒风吹的街两旁的旗帜呼呼作响。

景池局促的握着拳头,后背沁出不少细汗。

酒坊的位置越来越近,留给他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心一沉,脚下的步子一顿。

骨感的喉结不停地的上下滑动,他眸中是难得一见的紧张。

“我”

景池磕磕绊绊的说出一个字后又收了声。

他的模样实在是笨拙的好笑,目儿没忍住想出声逗逗他。

“你”

女子琉璃珠似的眸里闪着俏皮的笑,景池怎会不知她是故意。

他耳尖红的滴血,颈侧的红晕悄然爬上脸颊,寒风刺骨,他却好似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炉。

胸腔里的心脏犹如小鹿一般砰砰乱跳,他再次鼓起勇气。

“我”

“特别”

“特别”

“喜欢你”

他生怕在被人打断,一鼓作气的将自己的心意全部说了出来。

街上的人早已走光,男人身量颀长,目儿恰好站在他的阴影里,昏暗的月光洒在两人的身上,给他们踱上了一层光晕。

四周的风停了,寂静的空气中只剩两人的呼吸。

目儿注意到他因不安轻颤的睫毛,还有藏在袖中不停交缠的手。

明明该自卑不安的是她,可这人却偏偏反了过来,好像在他心中,她才是那个更珍贵的人。

目儿的眼前忽然起了一阵雾蒙蒙的水汽,她有些哽咽的说道:“谢谢你出现在我的生命里,能被你喜欢,我真的很高兴”。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个不停,心却好像被什么东西填的满满当当。

景池见她哭的厉害,便轻轻将人揽进怀里小声安慰。

“你长的又好看“

“脾气又很好”

“主要是酿酒比我还厉害”

“你比其他人都要好,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女子”

他极难得的一口气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羞的目儿把头紧紧埋他怀里憋的喘不上气。

景池也不记得到底哄了她多久才把人哄好,只记得两人拉着手顺着月色回家。

上元节遇见的那个卖糖人的女子一直记在目儿的心底,景池的话确确实实鼓励到了她,或许她也能成为像那个女子一样的人。

说来也巧,酒坊老板确实打算再开一家分店,之前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一再耽搁。

目儿将她想要去摆摊卖酒的想法同掌柜提了后,掌柜立刻生出了心思。

若让她出去单干,以她的酿酒技术,未来必定养虎成患。

倒不如做个顺水推舟的人情,这样大家皆大欢喜。

掌柜的提议目儿没有立即答应,她最大的问题是手头资金不足,如果同意下来资金方面会得到解决,但是毕竟是分店,难免束手束脚。

她的顾虑景池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背着她偷偷去找掌柜沟通了一番。

这件事由景池出面来说最好不过,十里飘香的历代掌柜都知道,他们的招牌配发乃是景氏赠与所得,所以当初目儿参赛的奖品才会由景池交予。

掌柜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只要酒坊赚的钱有他的一份,其他东西他也乐见其成。

目儿没想到自己开酒坊的事可以这么顺利,她同景池两人的想法相同,这世道艰难,女子想要安身立命谈何容易,因此她们酒坊打算全招女工。

冬去春来,路边的柳树都抽了枝,万物复生,一切都生机勃勃的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目儿与景池配合的默契无间,两个合力将酒馆打理的蒸蒸日上。

原以为日子会越来越好,但老天总是事与愿违。

最开始出现异样的是城外涌进来的难民,他们接二连三的出现离奇死亡,死的甚是蹊跷。

经过调查之后才发现,他们好像都是死于疫病。

往年冬季都是凡间疫病爆发最严重的季节,事发后都城的官衙就在第一时间封锁了城门。

但是疫病的爆发速度太快,每天的死亡人数都在不计其数的增加。

景池担心目儿的安全问题,一早便关了酒馆停止营业。

而他自己却瞒着目儿独自调查疫病之事,起初他并未多想,直到他发现第一批出现异样的人全部都曾途径城外的青要山,而且每一具尸体的脏腑内都有一道被破败之气侵袭留下的痕迹。

这破败之气既不像妖力,也不是魔力,来的着实诡异。

他本想直接将将此事禀报给天界,可一旦天界派人驰援,他与目儿的事必将暴露无疑,惩罚于他而言不算什么,但若目儿因他遭受无妄之灾.....。

这样的结果他根本无法承受。

但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全城的百姓去死,那也绝无可能。

疫病爆发之后景池便同目儿一样住在酒馆内,他每日早出晚归又心事重重的样子总让目儿有些心慌。

但老天爷就是爱和人开玩笑,目儿当天晚上就昏迷不醒,也染上了衰败之气。

凡人之躯根本无法抵挡这气息,若不及时救治,三天之内必死无疑。

景池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躺在床上皱着眉痛苦的呻吟,自己却无能为力,他恨不得自己能去替她。

他心念一动,立马把人扶起。

目儿全身无力只能软绵绵的倒在他的怀里,景池拧着眉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他尝试着将自己的仙力送入她的体内,用仙力去和破败之气抗衡,以此来延续她的寿命。

但是这总归是治标不治本,第二日目儿醒来时便知自己也染上了疫症。她看着趴在床边睡着了的景池,不禁潸然泪下。

她不敢哭的太大声,怕自己会把他吵醒。

只能小声的躲在被子里无声的落泪,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她估计活不了多久了。

原以为他们可以这样一直幸福下去,而后生儿育女。

结果.......。

景池放在被子上的手动了动好似像要醒了,目儿急忙用手擦了擦自己眼泪,生怕被他发觉。

他站起身温柔的给她捏了捏被角,生怕她再着凉。

随后转身打算去厨房给女子做完吃食,结果手却被人拉住,他回过头去看。

“景池,你与我成亲可好?”

目儿的眸子特别好看,像他宫里藏着的一颗东海明珠,璀璨耀眼,眼角的弧度因笑起反而更像月牙。

每每如此,景池心里都会想,她笑起来真好看啊。

她好似怕他没听清,又一字一顿的继续说道:“我好想与你成亲啊”。

女子努力的扯着嘴角,想让自己笑的开心一些。

“好”

景池扬起他一惯温和的笑,没有一刻迟疑的立马应下。

——————————

“哈哈哈哈哈哈”

“好感人的爱情故事啊”

“真是闻者落泪,听者伤心呢”

山洞内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女声打断了景池的回忆,司幽的瞳孔一缩,纤细的手指已经迅速的搭在腰间的寄幽剑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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