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演那句“莲决定放手一搏”的解释,像一层薄纱,勉强盖在商颂心头的疑虑上,却遮不住底下尖锐的刺。
莲为了扮演站街女,为了圆回那句“买你暖被窝”的借口,吻上去似乎成了逻辑的必然。可陈不渡呢?剧本说他是认出了五年前救过的女人,才放她进门……但这解释苍白得像一张被水浸透的纸。认出旧识,就要用这样一场带着毁灭气息的强吻来“欢迎”?仅仅是为了睡她?
这疑问让她在导演喊“咔”的瞬间,猛地从那股被吞噬的窒息感中挣脱出来,心脏还在狂跳,后背贴着冰冷床板的触感无比清晰。她几乎是弹坐起来,大口喘气,眼神带着惊魂未定的茫然。
妆造师立刻围上来,小心翼翼地整理被扯得凌乱不堪的红裙肩带。导演也凑了过来,他比两位主演还要紧张,额头上全是细汗,脸颊潮红:“待会儿再清一波人,只留必须的。别紧张,慢慢来,吻戏也是讲感情的,要的就是那种……”他搓着手,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那种说不清道不明、天雷勾动地火的劲儿!”
商颂神情严肃,她试图理清莲和陈不渡之间那团乱麻,一只有力的手却突然伸过来,勾起了她的下巴。
她被迫抬起头,撞进伯雪寻的眼眸里。
那一瞬间,商颂有些恍惚。分不清这动作属于伯雪寻本人,还是那个阴郁颓废的陈不渡。
男人的眼底燃着烛火。在这片刻意营造的、阴沉破败的黑夜里,那两簇火焰显得格外耀眼,如同荒野坟茔间飘荡的鬼火,带着一种致命的诱惑力,引诱着飞蛾不顾一切地扑向毁灭。他的指尖很冷,她的下颌也很冷,但在皮肤相触的刹那,一种带着侵略性的温度迅速蔓延开来。
更让商颂心悸的是他的眼神。
那里面盛满了明晃晃的、几乎要溢出来的爱意和眷恋。纯粹,炽热,不掺杂一丝杂质或亵渎。他像一个风尘仆仆、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的虔诚信徒,而她,是他跋涉终点那座神圣不可侵犯的玛利亚像。商颂不懂,这样纯粹得近乎圣洁的眼神,怎么会出现在剧本里那个“渣男”陈不渡身上?这与他潦倒、混乱、阴晴不定的气质行为如此割裂,却又因这份割裂,让他显得无比生动,甚至……美好。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莲,第一次被这样的眼神击中。那是一种对爱意本身的崇高敬意,像一束圣光,猝不及防地照进她精心构筑的、充斥着算计与试探的黑暗堡垒。而在这束光的照耀下,一种隐秘的、带着罪恶感的贪恋悄然滋生——想撷取它,想独占它,哪怕明知这光芒可能灼伤自己,也想将其据为己有。
就是这一刻,商颂的心猛地一沉。她懂了。或许理解得并不全面,但这就是此刻属于莲的答案——一种被纯粹爱意击中心防的震撼,以及由此催生的、无法抗拒的沉沦欲念。
镜头早已重新对准。商颂,或者说莲,眼神陡然一变。她反手抓住伯雪寻勾着她下巴的手腕,不是推开,而是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将他拉得更近。同时,她踮起脚尖,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闭上那双此刻燃烧着复杂火焰的眼眸,直直地、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僵硬和青涩,主动吻了上去。
她的唇撞上他的。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半秒之后,男人才仿佛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他几乎是虔诚地捧住她的头,小心翼翼地、带着探索和确认的意味,用舌尖温柔地撬开她的唇齿,开始了缓慢而深入的回应。
气氛瞬间变得极其……尴尬。
这吻僵硬得如同两个提线木偶在完成指令,毫无美感,更无剧本要求的张力。商颂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动作的生涩,以及对方那过于轻柔、甚至带着点不知所措的回应。这根本不是莲与陈不渡之间该有的碰撞!
导演在监视器后看得眉头紧锁,终于忍不住再次喊“Cut!”,声音带着明显的火气:“伯雪寻!你看看你自己演的什么!有这么吻人的吗?!”
他指着屏幕,唾沫横飞:“商颂那演的是莲的试探、高傲下的孤注一掷!你开头那眼神呢?!那恨不得把人吞了的劲儿呢?!你的剧本是让你演纯情少男吗?!”他简直要抓狂,刚才那股子毁天灭地的张力呢?被狗吃了?!
两人迅速分开,唇上都带着不自然的红润。伯雪寻抬手蹭了下嘴角,低声道歉:“抱歉,有点……紧张。”他垂着眼,看不清神色。
站在场边阴影里的周彻,原本紧绷的下颌线却意外地松弛了,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他刚才还一脸阴沉,此刻心里却莫名舒坦。就这?连个吻都搞不定的男人,和他有什么可比性?那股憋着的邪火消散了大半。
第二遍开拍。两人再次吻上。比刚才稍好一点,伯雪寻似乎找回了一点陈不渡的阴郁,吻得深了些,但依旧缺乏那种剧本要求的、绝望深渊里爆发的掠夺感。
“咔!”导演再次叫停,脸色更黑,“感觉!我要感觉!伯雪寻你昨晚没吃饭吗?!”
伯雪寻微微蹙眉,声音依旧平静:“平淡太久了,找不到感觉。”这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带着点敷衍。
第三遍。吻再次开始。伯雪寻的动作似乎投入了些,手臂也环上了商颂的腰。但镜头角度似乎没对好。
“咔!”导演几乎要跳脚,“机位!机位!伯雪寻你看镜头了吗?!”
“抱歉,”伯雪寻再次开口,语气诚恳,“没看到摄像头。”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场边脸色重新变得铁青的周彻。
周彻牙关咬紧,指关节捏得发白。他看出来了,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每一次“失误”,都在挑战他的忍耐极限。碍于拍摄还在进行,他强忍着没有出声打断,否则只会让伯雪寻更得意!
第四遍。商颂主动吻上去,带着莲的孤勇。然而伯雪寻的手在揽住她时,指尖似乎若有似无地划过她敏感的腰侧。商颂身体一僵,猛地停下动作,一把推开他,声音冷得像冰:“再揩油,我就找替身。”她眼神锐利,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伯雪寻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作被冤枉的委屈,那双深邃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她:“我不是,我没有。”
现场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第五遍。导演深吸一口气,几乎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喊了开始。
商颂压下所有烦躁和疑虑,再次投入角色。她踮起脚,吻上伯雪寻的唇。这一次,伯雪寻象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他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而专注,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侵略性。他一手插入商颂浓密的卷发,稳稳托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紧紧箍住她的腰,将她更深地按向自己。
他的唇不再是试探,而是带着滚烫的温度和不容置疑的力道,压了下来。起初是轻柔的厮磨,像羽毛搔刮过心尖,带着无尽的诱惑。商颂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甚至微微张开了唇。就在这一瞬间,伯雪寻的舌尖灵巧地探入,不再是之前的不知所措,而是带着明确的目的性,开始追逐、逗弄、缠绵。
他的吻技高超得令人心惊。每一次吮吸,每一次舌尖的缠绕,都带着蚀骨的魔力,轻易点燃了商颂身体深处的火焰。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周围的一切都模糊褪色,只剩下唇舌间滚烫的纠缠和彼此急促交融的呼吸。
汗水顺着伯雪寻的额角滑落,滴在商颂敏感的锁骨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而她的手,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无意识地攀上他**的、布满伤痕的背部,指尖划过那些凹凸不平的青紫淤痕和沟壑,带来一阵阵电流。
两人的心跳在寂静的房间里疯狂擂动,几乎要融为一体。所有未尽的言语、压抑的情感,都淹没在这个满是情意,或者说,**的深吻里。
导演屏住呼吸,死死按住旁边差点又要暴起的周彻,激动地用气声指挥着镜头推进。
伯雪寻知道接下来该上楼了。他恋恋不舍地松开商颂被吻得红肿水润的唇瓣,唇齿间拉出一道暧昧的银丝。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然后,他猛地弯腰,将似乎还沉浸在吻里、身体微微发软的女人打横抱起。
商颂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双臂本能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伯雪寻抱着她,大步流星,没有丝毫犹豫地朝着二楼那间贴满红莲涂鸦的卧室走去。他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掌控感。
“过——!!!”导演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都劈了叉,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摄影师们立刻开始搬动沉重的器材,准备转战卧室。周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简直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他一步上前:“接下来的亲密戏,全部换替身上场!”
导演和编剧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如同吞了黄连。好不容易拍到这份上,情绪都顶到这儿了,换替身?这效果还能看吗?气氛再次降至冰点。
商颂从伯雪寻怀里挣下来,脚刚沾地还有些虚浮。她立刻走到周彻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口。她微微仰起头,那张刚刚被激烈吻过的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红晕,眼眸里却盛满了恳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她踮起脚,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低语了几句。
周彻紧绷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暴戾的眼神在她低声的软语中挣扎了片刻,最终,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按回了牢笼。他下颌绷紧,从鼻腔里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许。但那双眼睛,依旧死死盯着伯雪寻,如同锁定猎物的猛兽。
伯雪寻站在楼梯口,将商颂在周彻面前那近乎“卖乖”的姿态尽收眼底。他面无表情,只是插在裤袋里的手,无声地攥紧,指节泛白。心里那点刚刚升腾起的、因那个吻而产生的隐秘悸动和占有欲,瞬间被一种冰冷的酸涩和强烈的妒意取代。
总有一天……他在心底无声地宣誓,总有一天,他要将周彻彻底、永远地驱逐出她的世界,让她不再需要向任何人低头,不再需要被任何人掌控她真正想做的事!
休息,清洗,重新整理情绪。那场注定艰难的床戏终于开拍。
伯雪寻一脚踢开房门,用手肘带回门把手,将女人放在了床上,由于陈不渡的私设是足控,所以会有一场吻脚的特写,虽说不是第一次,但是一堆人面前,商颂的羞耻心也开始作祟,男人将她的红皮鞋丢在了地板上,撞击地面的声音提示着她快要进入正题了。
商颂的脚勾着床单,带出层层叠叠的褶皱,胸腔不断的起伏,尽管知道不会拍她的上半身,她仍旧不安,完全没办法入戏,伯雪寻似乎等她适应了会儿,才开始动手,那条薄薄的红裙被他掀起来,勉强挂在光滑的大腿处,他还把她往下拉了一段,颤动让她更别如履薄冰,直到他的吻落在她的足背、脚踝、小腿,再往上……
伯雪寻扫了眼旁人,拉起了一旁的被子盖在她身上,阻止摄影师往上拍,自己也上了床,有了遮挡和熟悉的气味,商颂略微放松了些,然而对上男人火热的视线,她又慢慢被点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拍摄的动作,那性感的喉结在她眼睛面前上下晃动,她看的入了迷,再次入了戏。
感受到自己喉结被人含住的那刹那,伯雪寻那根理智的弦被扯断,随着女人连连的轻含咬动,他火急火燎地俯下身埋下头去,商颂刚松开口又被堵住,和刚才的亲吻不同,霸道的攫取让她轻呼了一声,落在这室内很是清晰,周彻看着她情动的娇媚,眼睛红了几分,甩手就撤离这场无硝烟的战场,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戏中的两人根本没有注意这点,伯雪寻一边推搡一边给拍摄找角度,商颂下意识箍住他的脖颈,整个人搭在了他的身上,因为会用背部来遮挡身前,所以他将商颂带着侧身,镜头对面,白皙的背部,灼热的红字,床上欢愉的男女,渐渐变的虚幻飘远。
咔的一声响起,伯雪寻立即把被子盖住商颂整个人,自己也还是躺在她身侧,**上身,神色难耐,嘴唇殷红,烟酒嗓里有未褪尽的□□,“好好平静整理后再出来。”
比她还有经验。商颂躲在被子里脸蛋红扑扑的,却不小心碰到了男人的下身,好巧,真就是那致命的一处,她听见了男人落在室内那无奈的低沉和隐忍的沙哑。
门外的周彻红着眼角,牙关咬紧,却无计可施,他摇摇头,往楼下客厅走去,又回过头想望进房内,须臾,烟灰落了一地,汹涌的**在他眼里徘徊,脑海中浮现出商颂那娇艳妩媚的脸庞和她温热的嘴唇。
他猛然抬起手臂,狠狠砸在玻璃上,楼上收拾器材的声响惊醒了他。
他太矛盾了。
是他擅自戳破了她的幻想,却偏偏希望编织一个透明的水晶球将她装起来。
刚激情完的两个主演终于从楼上下来,今天的戏到一段落,导演通知他们可以回酒店,因为是在金慈拍摄,所以剧组全员包在了附近的酒店。
扫了一圈发现没有周彻,商颂心情略微不适,伯雪寻却在一边叫她一起回酒店,她点点头然后跟着了后面。
伯雪寻刻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走上来。冬夜的寒风带着金慈特有的湿冷,刮在脸上生疼。
“金鹿和金慈的颁奖礼……你都会参加吗?”他找了个话题,声音在寒夜里显得有些单薄。
商颂回过神,才惊觉又是一年岁末。她淡淡“嗯”了一声,思绪依旧有些飘忽。
察觉到她的疏离,伯雪寻忽然停住了脚步。他转过身,面对着商颂,昏黄的路灯在他深邃的眉眼间投下浓重的阴影。他微微敛下眼睑,似乎鼓足了极大的勇气,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变心了?”
“什么?”商颂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
伯雪寻抬起眼,那双总是带着舞台光芒的眼睛,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脆弱的水雾,直直地望进商颂眼底:“你喜欢上周彻了?”
商颂的心脏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呼吸一窒。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往常一样,斩钉截铁地给出否定的答案。那句“没有”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半晌,她才听到自己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他…对我很重要。”
这个模糊的、带着无限解读空间的回答,像一根冰冷的针,刺进了伯雪寻的心底。他强迫自己忽略那瞬间蔓延开的尖锐疼痛,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生硬地换了个话题:
“年初给你的空白支票和心愿卡…有想法了吗?”那是他开年时郑重送出的礼物,承载着他想为她解决一切后顾之忧的心愿,她却一直搁置。
商颂看着他,眼神平静而认真:“我不需要,伯雪寻。真的没必要。我现在很好,能自足自给。”
就是这一刻。
伯雪寻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深处传来一声细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轻响。一股无法抑制的酸涩和怨气,瞬间从心底最深的裂缝里疯狂涌出,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和伪装!
“他给你的就可以!我的就不行?!为什么?!”他猛地拔高了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尖锐刺耳,“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永远比不上他?!你非得每次都背弃自己委身于他?!你告诉我,你到底在牺牲什么?!”
商颂被他突如其来的爆发和话语里尖锐的指控吓了一跳,眉头紧紧蹙起,声音也冷了下来:“你在说什么莫名其妙的疯话!你和周彻比什么比?!还是在你眼里,我商颂除了靠他周彻施舍,就走不到今天?!”
“我想帮你!”伯雪寻喉结剧烈滚动,声音艰涩得如同吞下砂砾,眼底涌起的白雾几乎要凝结成水光,“我想你不再有顾虑!我想我们能重新在一起!这有问题吗?!”他向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巨大的压迫感,“我努力向你走了九十九步!你就不能……向我走一步吗?!”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从两人之间穿过。
商颂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和眼底近乎破碎的哀求,心头象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碾过。她沉默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动作近乎温柔地,轻轻擦去他眼角那点将落未落的湿意。她的指尖冰凉。
“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她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我和他,现在更象是一种……互利的商业合作。谁都不欠谁的。我们会分开……” 她顿了顿,迎上伯雪寻痛苦的目光,清晰地吐出后面的话,“主要原因也不是他,不是吗?”
她将那张沾着一点湿痕的纸巾,轻轻塞进伯雪寻冰凉的手心里。
“我们都好好做好自己就行了。”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格外疏离,“别再说这些了。伯雪寻,你不适合这种表情。”
说完,她不再看他,转身,毫不犹豫地大步朝着酒店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高跟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决绝的声响。
伯雪寻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张冰冷的纸巾,象是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那句被她抛在风里的、带着浓浓自嘲和绝望的质疑——“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最终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相不相信,或许真的不重要了。他们都必须给自己一个理由,一个能支撑着继续走下去、或者……彻底放下的理由。冬夜的风,刮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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