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吗？”
“你过来。”
许是刚下过阵雨，夜空澄澈干净，繁星闪闪。天幕近得仿佛一伸手就可以触碰，抬手想摘下一颗，却可望不可得，只有空气从指缝里穿过。
难得的新年休假迎上发情期，也算误打误撞圆了周安当时说的“想和你在家一起度过”的愿望。暂时标记后周安身上原本若有若无的小苍兰已经完全消失，从头到脚连指甲缝都沾染上埃里希信息素的气味。
一切水到渠成，整整五天，不仅埃里希，周安也在鱼水之欢中得到极大满足。
把周安圈在双臂间，“这么入迷，我去洗个西红柿人就不见了。”
两颗西红柿被递到眼前，周安接过其中一颗咬了一大口，汁液冰凉酸甜瞬间唤醒味蕾，“好幸福啊。”他由衷感叹。
“以后我们会更幸福。”
夜深人静，只剩咀嚼声此起彼伏。
周安吃东西时总会连带着周围人也食指大动，没几口埃里希就干掉了另外一个西红柿。
“还记不记得在星光峡谷的那晚？你拿打拳赢的钱订了极光最佳观测点的帐篷。”想起埃里希眼下乌青一片的滑稽样子，周安轻咳了一下遮掩笑意，“我才知道星星原来能那么好看。以后每当看到星星，我就会想起那天。”
“嗯，那天星空很美，不像格蕾光污染严重，难得遇到好天气才会像今晚一样。极光也很美，幸好金乌脑袋难得灵光一次，把卫4选择为降落点。”
“就没有别的吗？”周安继续问。
埃里希盯着周安看了一会反问：“还有什么吗？”
“我们第一次接吻。”回答毫不忸怩。
“安安，来到格蕾后你……坦诚很多。”
“当初就算心动也要忍住，因为早晚有天你会回到原本的生活。身为beta，我没信心能够克服ao之间信息素的牵绊，加上当时你身边有台S级别以上的机甲，出身绝不会简单。”周安转身，双肘撑着栏杆，“可后来你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到底是什么决定两个人相爱，是信息素、相配的身份，还是因为你就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结局呢，就算有天要分开，起码不留任何遗憾。在你面前，我愿意坦诚。”
好像回到极光爆发的那夜，埃里希低头吻住周安，舌尖轻扣牙关，这次马上得到回应，唇齿交缠，周安身上宽大T恤被风吹得翻飞。
把人揽入怀中，身高差让埃里希的下巴刚好能搭在周安头顶，胸腔里传来震动，“没剩几天假期了，接下来有计划吗，想去哪儿？”
“哪里也去不。对了，后天同学约我打卡一家据说人气特别高的餐厅，我答应了。”
“我们的安安还交到了好朋友，看来你已经完全适应这里的生活。”
“在来格蕾的飞船上，那时脸色可能不太好，她主动过来安慰了我几句。没想到之后在荆棘又遇到了，她叫宋璞。”周安认为不该对埃里希有所隐瞒，“是宋家的养女，我也是在迎新宴碰到她才知道。”
大掌揉了揉周安后脑，“我不会干涉你的交友，也相信你的判断。但有件事我也要坦白——当时撞上陨石带是为了将计就计抓住维拉尔家族的把柄，其实我没在母舰上，也并没受伤。”
声音自胸前响起：“我不介意，不然都没理由来找你。”
“安安……”未说完的低语淹没在深夜。
我是多幸运，才能遇到你。
「检测报告没问题，身体各项数据达标，手术随时可以进行。 ——莱恩。」
「后天，医院见。」点下发送键，埃里希关掉全息屏幕。没想到处在发情期的安妮·蒙特莱斯对自己影响竟然会这么大，军部特制抑制剂都无法缓解半分结合热的到来。如果周安没及时发现找来……后果不敢想象。
造物主赐给alpha优越的体能、五感及智商，但同时也赐下枷锁——信息素，它会影响alpha的思考行为，只因匹配度的契合而产生欲丨望和爱。
曾经埃里希也如此认为，选择一个和自己信息素匹配度最高的omega，结合后迎来精神力二次发育以便更好驾驶金乌。她最好出身门阀世家，能够成为好的“助力”。
这就是他今后可预见的人生。
但周安出现了，他不是omega，信息素略等于无，性格固执又木讷，甚至身世迷雾重重。和完美伴侣没有半点关系，可却是埃里希唯一想要携手一生的人。
周安从浴室出来时埃里希正在关闭光脑，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问：“在忙吗？”
“处理些小问题，过来，我给你擦。”顺手接过毛巾，这双手驾驶过联盟最顶尖的机甲，拿过最锋利嗜血的冷兵丨器，此时却格外温柔小心，细致地将边边角角全部擦干。
“明天和璞璞约了午饭，没事情的话大概下午就会回来了。”周安盘腿背对埃里希而坐。
手上动作没有停顿，“难得出去一次，尽情玩，晚饭也和同学在外面解决吧。临时有些工作要处理，明天可能得在军部呆到很晚。”
“好啊，听说明晚中央公园会放焰火，那我晚上再回来。”
第二天早晨。
金乌牢牢扒住周安小腿死活不松手，“安安，你带着我出去约会好不好，在家里呆着我快憋疯了。”
周安心一软看向埃里希：“我带它出去吧，可以吗？”
“当然。”
金乌兴奋地在沙发上连翻几个跟头，太棒了，今晚可以看焰火啦！
“跟好周安，不是让你去玩的。”埃里希投去警告一瞥。
气焰立马消退，小浣熊的飞机耳收在脑后，“我会保护好安安，你放心吧~”
金乌欢欢喜喜跟着周安出了门。埃里希看着周安乘坐的悬浮车越来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小点消失。
他发出一条通讯准备动身。
「一会到。」
消息立马被回复：
「准备完毕，一切就绪。——莱恩」
上次来这里是为了给周安检查身体，但这次主角变成了埃里希。因为新年假期，人并不多，只能间或看到一两个人影。
不愧是格蕾规模最大的私人连锁医院，即便寒冬凛凛绿化带里的植物依旧枝繁叶茂，被修理地井井有条。
“真的决定了吗？我劝你再考虑考虑，毕竟这项手术目前还不成熟，成功率不足六成。”莱恩苦口婆心劝道。
两人碰面第一句话便是莱恩劝好友不要轻率决定，完全没有处在节日中的轻松愉悦。
“不用考虑。”埃里希解开外套准备进入消毒程序，“顺利的话，傍晚就可以醒过来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但腺体结构精密，加上信息素融合不确定性太大，一旦失败后果……”
“我已经决定了。”埃里希打断好友的喋喋不休，拿起工作台上泛着银色幽光的试管，冷硬表情瞬间柔和下来。“这就是提纯后周安的信息素？”
“嗯。上次你带他来检查身体中的能量波动，让我多采几管血样备用，原来是为了今天。”
“有备无患而已。”产生手术的想法已经很久，是这次被动进入发情期让埃里希下定决心，毕竟被信息素支配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信息素融合术，顾名思义，将一人信息素融合至另外一人腺体中，被注入信息素的一方相当于被人工标记，从此除对方不再受第三方信息素的影响。
可违逆自然规律必将受到惩罚。
过程中不确定性因素过多、如附骨之疽的后遗症、极低的成功率，这些都让想尝试的人望而止步。
周安心不在焉吃着甜点，不知怎么了，平时最爱的巧克力变得甜腻无比，堆在喉咙难以下咽。随手拍下精致的餐具和小蛋糕，周安想把这些分享给埃里希。
「这家餐厅很好，下次我们一起来好不好。」
半晌都没有等到回复，算了，他现在一定很忙。
“喂喂，难得出来玩还要被查岗吗？”宋璞用长柄杓敲了敲周安面前的玻璃杯。“和女士约会请将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
“最近可能没休息好，状态不太对。”周安抱歉地朝宋璞笑了笑。
下午时间格外难熬，周安不时便刷新界面查看未读消息，可是一条也没有。
“哇，好好看，你快看那个，像不像海豚？还有那个！好大一朵！”
“安安以后你常带我出来玩好不好，焰火真的好漂亮！”
金乌和宋璞的惊叹在烟花爆炸声中此起彼伏，周安心不在焉应付道：“啊，是啊，好好看。”
就算工作再忙，埃里希也从没间隔这么久不回消息。不安越来越浓，“璞璞，我有点不舒服，得先走了。”
飞速和朋友简短地告别，周安带着金乌往家里赶去。
公寓中一片漆黑，埃里希显然还没有回来。
「我到家了，等你回来。」
发出消息后周安走窗前把窗帘拉开，这样埃里希到了楼下一眼就能看到公寓亮着灯，知道有人在等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安焦躁不安地不停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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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里的波动起伏越来越大，莱恩面色凝重，死死盯住监测仪。
无菌室中埃里希还在昏迷状态，丝毫没有醒来的预兆。
突然，刺耳的警报声平地惊雷般响起。
鲜红液体争先恐后自腺体里涌出，瞬间把雪白床单染红一片。
“手术失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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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信息素融合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