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私望在数学考试上，想明白了这事——
既然我没做错，那就随便吧。反正又不在一个班，是他想失去我这个朋友的，我已经挽留过了，却被凶了一顿，不想理他了。
在私望看过来的那一瞬，齐奕就收回了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有了上场考试的经历，私望不太想被监考老师关注到，他放慢了写字速度，却还是提前五十分钟完成了试卷。
真无聊，为什么考试时间这么久啊！
“奶奶！”私望朝她笑，“麻烦您，我要去学校。”
奶奶刚喂完鸡，见到孙子来了，一展愁容道，“哎哟，小望来了啊。”她拍拍身上的尘土，从兜里摸出钱，“饿不饿啊？”
私望眼巴巴的看着奶奶手里的两块钱，假装不在意的移开视线，“不饿，我才吃完饭。”
父母是不会给他零花钱的，一年除了压岁钱外不超过三块，加上压岁钱不超过五十。来奶奶这，她有时会给私望一块钱或是两三块，多的话五块十块。
学校门口有两家小卖部，私望进去的次数屈指可数。班上有小朋友买了零食，分给他一点吃，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次数多了，那些小朋友知道私望买不起零食，也就不分给他吃了。私望只能假装不知道，不断咽唾沫解馋。
所以，除了他们外，私望最喜欢奶奶了。
这不单单是几块钱，更是一个破碎小孩的自尊。
小朋友们会在背后偷偷议论他，给了他那么多次吃的，一点也没见他给我吃，他这人怎么这样。
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学校本就是一个小型社会。当这些话传进私望耳朵里时，谣言已发酵成型，不堪入耳。
私望没钱，家里也不常买零食，他感到无助，可是他明明有拒绝过，根本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像条流浪狗似的，什么都要。”
“对对，那次我本来都不想给的，谁叫他看过来了，真是的。”
“礼尚往来都不懂，怪不得叫私望，这么自私。”
“不给他就装，不知道还以为谁欺负他了。”
“……”
私望没哭，他只是觉得很难过，为什么要这样说，明面上又和我笑嘻嘻的。
“吃吧，没事我还有很多。”
“零食不就是大家一起吃才香吗？”
“私望，私望！给你吃，刚才没听见我叫你呀？”
“……”
他有同私母讲过，想要零花钱。
私母皱眉厉声道，“什么？我是缺了你吃还是缺了你穿！家里的饭吃不饱吗？你要零花钱干什么？”
私望被她吓到了，但还是稳住心神，讲述他在班上遇到的困境。
私母没耐心听他讲完，推开他，“别挡路，去给我洗几个辣椒，等会炒菜用。你去学校是去学习的，不是去攀比的，他们给你，你怎么就那么嘴馋不知道拒绝呢？你要这么嘴馋就会该死哈！知道自己没钱还吃人家的东西，被说了也是活该，叫你去洗辣椒没听见是不是，很久没挨打皮痒了吗？”
私望不开心话没说完被她打断，听她话里的意思是不会给零花钱了，平白遭受一顿骂。
私望只要了一周五块，后面降为一周一块，她依旧没同意。
“一分钱也没有！”私母生气的切着辣椒，“你今天要一块钱，明天就要十块钱，要钱这事没的谈，你要是再给我叭叭，今天这饭别吃了，我就是给你吃好喝好伺候惯了，导致你现在这样敢跟我提条件是吧，我跟你讲，你的伙食费，学费，穿的全是我出的钱，你还跟我要钱，没门……”
话语一句接着一句，带着刺。
私望是个心大的，没怎么往心里去。私望自小就知道他不一样。
在别的小朋友作业要被家长催着才能完成时，他的作业从没让父母担心过，全是自己在学校写完的。在别的小朋友有家长接送时，哪怕家里离的远，他也没喊过一句累一句苦，一步一步靠着双脚走回来。在别的小朋友碰到点事就哭的时候，他忍住了，即使他觉得很委屈，但他没有哭。
私望真的很懂事，再怎么羡慕别的小朋友，他也没有说过父母的一句不是。他体谅父母赚钱不容易，努力地管好学习，管好自己，不给他们添麻烦。
若不是这件事私望实在解决不了，他也不会开口。所以，遭到拒绝也在他意料之中。
私望没再提这件事。
私母冷静一会儿说道，“别人给的零食不要吃了，都是添加剂，吃了对身体没好处，他们怎么不说别人只说你呢？难道你们班个个人都有钱去买零食吃吗？”
私望:“……”
“就这样，你不吃他们给的，他们就不会找你要，就是因为你嘴馋才会这样，要不是你非得吃人家的，他们能这样说吗？真是……”
可私母却一点都不关心，私望听到那些话的心理状态，于她而言，身体健康便是健康。
“怎么不说话了，你是哑掉了吗？”私母的声音陡然提高。
私望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在心底，微微点头，“嗯，都怪我。”
私母“哼”了一声，“知道就好，以后还要零花钱吗？”
为什么这个还没结束，我好难受。
私望:“不要了。”
私母得意道，“这才乖嘛，像我小的时候，哪有你这条件啊？还零花钱，吃不吃得饱都是个问题，每天都要干活，一不听话就要挨打，活生生被打大的，哪像你们现在，这么享福。吃的饱穿的暖，还能读书，给我好好读，听见没？考上一个好大学来，最好是清华北大，到时候你的工作……”
私望:“……”
不想说话，很累。
私望叹了口气，“唉——”
“小孩家家的，叹什么气呀？”奶奶把两块钱递给他，“来，小望，拿着去买点好吃的吃，别嫌少啊，买了分班上同学吃点，省的被人欺负了去。”
私望哑声，“谢谢奶奶。”
奶奶立刻听出他声音不对，“嗓子怎么还哑了呢，要不要喝点水再去学校哇，奶奶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