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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了的伤,完全没有他嘴上叫的严重,虽然看上去一条血淋淋的伤痕从下颚贯穿到了锁骨,但仅仅只是皮外伤。
李奉白默不作声地给他上了金疮药,然后用纱布裹了起来。等做完这一切还没等他开口,了了便恶人先告状:“大人真奇怪呀,遇见你之后我这么容易受伤,你好像克我!”
李奉白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了了:“和尚,你最好不是故意放走他的。”
了了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忍不住想笑却又被牵动了伤口,于是只能呲牙咧嘴地吸着气:“大人讲点儿道理吧,今晚是我去抓鬼,你突然蹦了出来,打断了我的施法,若是没有你现在那只鬼早就被我降服了。我又哪里会在这里忍着痛听你的指责呢?”
李奉白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争论到底是谁在刚刚的打斗中放跑了恶鬼已经毫无意义,他只是将手按在了了了的肩膀上,听着对方的惨叫声再一次重申道:“和尚,不要让我发现是你故意的。”
了了好像是被他气到了,故意挑衅道:“若我是就是故意的呢?”
李奉白冷下脸:“自然以包庇罪犯的共犯处理,这恶鬼犯下多次杀人的罪,你作为共犯,最好期待着近几年有天下大赦,不然就等着在刑部的大牢里待到死吧!”
了了也掀起眼皮冷笑道:“怎么,作为恶贯满盈杀人犯共犯的我连去蹲大人诏狱的资格都没有吗?”
李奉白淡淡地说:“白衣不赦谋反,不进诏狱。”
简而言之,就是了了还不够资格。
了了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不屑得冷哼一声,打量了他两三眼,又突然变脸,噗嗤一笑:“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疑心病很重啊?是你们这种办案大人物的通病吗?”
“说起来我也正奇怪呢。”李奉白嘲弄道,“怎么每次遇到杀人案,现场都有你?”
“可能因为我是一个年轻有为的绝世天才?”
“……你先说说你是怎么遇到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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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夜晚,山庄中所有人都睡了,了了坐在房顶上对月参禅。
“……站在房顶上我看到一坨黑影在熟悉地在小道里穿梭,最后径直去了大人的院子。接着他拿出了一把迷香和一个打火石,我大惊失色,为了大人的贞操,义不容辞地冲了下来。”
了了侧头躲过凌厉的石头,因为又牵扯到了伤口不由暗骂一声,“然后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李奉白抱胸冷眼静看了了的表演,见李奉白不接话了了瘪瘪嘴:“大人真是好生无趣,我发现从那一坨的黑影中奔出来了两个人!”
了了用手比划了一个二放到李奉白眼皮子底下,“大人不震惊吗?”
“乐安县的恶鬼有刘三作为帮手,山庄的鬼有帮手也很正常。从白为和白老爷恰如其分的死就可以看出来,凶手很熟悉白家庄的结构。
如果凶手是白家庄的人,那么他就没有时间去乐安县作凶案,但是如果鬼不止一个,那就说得通了。而且,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你没必要强调‘熟悉’两个字。好吧,现在告诉我你看见了谁?”
没想到被李奉白抓了话头的了了耸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看着李奉白高高挑起的眉毛补充道,“我只知道他长得很熟悉,大概是七分白老爷的眉毛,两分白为的嘴以及完全一样的白家脸部轮廓吧。”
“白兴言。”李奉白缓缓吐出这个名字,堵在他心中的最一口气儿终于松了。
这个跌下悬崖一直没有被找到尸体的第一位白家庄受害人,和刘三一样终于以另一种形式出现了。
了了道:“如果白老爷子没在山庄里偷摸藏了别的私生子的话,那么,我想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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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兴言或许没死,并且摇身一变成了恶鬼的同伙。但是接下来他们要怎么做呢?李奉白不免有些犹豫,从到白家山庄起,人手不足这个因素就一直困扰着他,是意外吗?
“一力降十会,直接和白崇禧摊牌吧。”了了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兴致勃勃,“反正白崇禧回去后发现大人不在,我们必要发生冲突,那便没必要自己偷摸解密了不是吗?”
他弯起眼睛:“现在我们才是正义的官兵啊。那不如直接把他抓起来严刑拷问!”
李奉白摸摸下巴若有所思:“你很擅长严刑逼供吗?”
了了惊奇道:“我以为这是大人的工作的基础课。”
“你说的对,但是这种基础活儿一般轮不到我出手。”
摊牌,是一个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的事情,尤其在一切都是猜测没有实际的指证之前。
严刑逼供,看起来是一个相当不错的提议。但不幸的是由于两个人都不具备这项能力,所以工作展开的异常不顺利。
白崇禧咬死了自己有怪癖,就喜欢大晚上睡不着觉,去柴房溜达,对于李奉白的指控,他斜嘴冷笑暗讽李奉白无能,只能冤良民做怨鬼。
听得人只想去冲上去捂住他的嘴。若李奉白真如他嘴中所说,那么现在白崇禧恐怕就真早化作一缕冤魂去阴曹地府报道了。
李奉白对白崇禧讥讽并不在意,但对于对方的嘴硬却毫无办法——因为柴房看上去就是一个柴房,虽然他知道这里应当是存在着一些密道或者暗室之类的东西,但他摸了一圈就是找不到。
了了看上去对李奉白的工作水平也开始出现了质疑,但此刻在局面僵持住的现在,他却不得不站出来。
白崇禧见他更是愤怒:“我父亲听闻大师佛法深厚在江南一带极为有名,才花了重金将大师请了过来,不曾想大师每日除了跟着锦衣卫屁股后面打转可做过一件正经事?二哥被恶鬼杀了,十弟被恶鬼杀了,父亲也被恶鬼杀了,哈,什么功力深厚的高僧,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佞幸的走狗!锦衣卫的鹰犬!”
了了听着他的辱骂并不生气,他转了转脖子示意白崇禧看他的伤口:“施主又怎知小僧没有尽力而为去捉鬼呢?”
白崇禧冷笑:“那大师捉住了吗?”
“当然。”了了双手合十望着白崇禧的脸平静道:“本该已死之人尚且苟活于世,这难道不是世间最大的恶鬼吗?”
白崇禧皱眉:“大师这是何意?”
了了微微一笑。
李奉白开口说:“他昨晚看见了你二哥。”
白崇禧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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