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目前现实情况,回望夹在缝隙里的时光,足以窥得见,心头难以言说的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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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回家了,我不着家的女友。”
栗婷一打开家门,舒若晨颇揶揄颇委屈的话语就传进她的耳朵。
“对,我在外边养小情人。”栗婷甩开鞋,疲惫地倒入软绵绵沙发中。
栗婷变得开朗了许多,虽然之前古板又冷漠。
阵雨二学一毕业,机动队就迫不及待地录取走了栗婷,进行完整考核,得出毋庸置疑领先的成绩后,就慌里慌张地塞她进了培训。
舒若晨找过她。但当时的舒若晨已经变成了机动队的眼中钉,一律都自作主张地替栗婷回绝。
舒若晨在那场汇演后就申请了退学,几个月后,年轻科学家舒若晨,名声大噪。
终于,在栗婷完成培训后回家的路上,苦心蹲守了许久的舒若晨等到了他心心念念的风铃少女。
“栗婷。”出声拦住,看见他就要跑的少女。
鞋底敲击石板路的声响更加急促,舒若晨忙跑上几步,伸手阻拦,“栗婷。”放软语调,很是无奈。
嘴一撇,准备“卖惨”,“我找不到你,机动队不让我见你,我只能在必经之路等你,已经不吃不喝等了你三天……”
闻言,栗婷皱皱眉,特别是在舒若晨说“三天不吃不喝等她”时候,放弃武力压制他,放弃逃脱的打算。
“为什么,不吃不喝?”生涩的一板一眼问他。
“因为我真的很怕错过你。”舒若晨知道栗婷已经对自己心软,莫名有种恃宠而骄的骄傲,放松身体,拉少女面朝自己。
“不过幸好,我没有错过你。”
“走。”栗婷逃避舒若晨炽热的目光,抓起他手拽着走。
“去哪?”
“请你吃饭。”
“好。”舒若晨笑眯眯,注视栗婷认真背影。明明是个比栗婷高的高个,却莫名有种小娇妻的感觉。
烧烤摊烟熏火燎,栗婷托住脸,盯着老板干活等待虫子上桌。
一旁舒若晨侧头专注瞧她严肃模样,越看越心生欢喜。
被栗婷仿佛盯穿的烧烤摊老板极有压力,时不时抹抹按理这天气根本不会滋的脑门上的汗。
舒若晨乐了乐,解救老板于水火。
“哎呀,你别看老板了。我们很久没见了,你就没什么话与我说吗?”
有,什么可以说的么……栗婷依言转回脑袋,默不作声瞧着面前的舒若晨,在他视线扫过来时,立马迅速地挪开。
舒若晨尚在一本正经看自己。
“嗯……有什么话说吗?”淅淅沥沥,漾开的雨花,肮脏漆黑的地面。
现在栗婷,才是那个平白无故滋汗的人。
“有话要说。”斩钉截铁地道,面对舒若晨无比期待的眼睛,她的声音一点点心虚减轻,“但我忘了……”
抿抿唇。他会信吗?这个理由。
扑哧。舒若晨结结实实被栗婷可爱到,笑出声,凝视令自己魂牵梦萦的风铃少女。“其实你要是没话说,也没关系,因为我有很多很多话,也是我比较上心。”
“……”栗婷犹豫一会,四目相对,眸光闪烁,才想起来圆理由,“不是不是,我是真忘了。”
好吧。其实这次,栗婷真的不是安抚借口。
那些封闭的培训时间,遭受痛苦、非人的炼狱折磨,栗婷一直自诩坚韧的意志,不知怎么的就浮现了舒若晨的面孔。历历在耳的嗓音,在陡然松懈后的休息时,靠着昏暗墙,仿佛看见了舒若晨来探望她。
别人都有亲人看望。她的父亲已经撑不住身体,没等到她被机动队正式选中,就腐烂消亡。依附于父亲的姨妈们自然也就作鸟兽散。
栗婷没亲人、没朋友。唯一说的上亲近的,似乎也就舒若晨了。
这是当初她给自己的解释。所以才会想到他,对吧?
“信你。”舒若晨双手托脸,偷偷作鬼脸逗栗婷愉快。
沉寂平静的冰面慢慢裂开缝隙,露出底下的一池春水微漾。
“打扰两位,两位的。”老板来的不巧。
栗婷咳了声,收起笑容,又恢复原本模样,严肃同舒若晨说:“你快吃吧。”
“好。”舒若晨拿起筷子,没挫败感,神情正常地夹起一只烤得酥脆的肥虫。
雨水安静地落入水泊中,不绝于缕绽放的一朵朵花,气氛安宁平和,只有偶尔舒若晨被热气烫到的呼气声。
栗婷继续托腮,偏头望着废墟中的城市,耳边听着舒若晨的呼吸,莫名觉得其实天空冒出了太阳。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成语接龙?”舒若晨忽然提议。
“行啊。”栗婷鬼使神差,一时放松不察,被真实心声占据。
“栗婷。”
“嗯?不是成语接龙吗?”
“这是我第一个词。”
栗婷默默,按下脸颊,整装待发、气势昂扬,势必拿下这局胜利,“停止。”
“——止损。”
“——损?损失!”
“失去。”舒若晨紧随其后。
“——区域。”
“**。”
“汪洋。”
“怏怏不乐。”
“……”栗婷避开舒若晨的目光,“乐,乐……”
“时间到!”
“你?”栗婷不服气。你犯规,你场外干扰。
“不行,不行,再来一次。”算是激起了栗婷的胜负欲。
舒若晨看着她完全投入游戏中的样子,暗道声,总算是拉近了两人距离。“好。”
“雨天。”望着摊外的雨水。
“天晴。”栗婷回。
“清晰。”舒若晨这是完全要走难词路线。
栗婷犹豫了两下,摁住作势逗她喊时间到了的舒若晨,大脑飞速运转,灵光一现,高兴喊出,“——喜欢你!”
内心小雀跃,颇有得意,完全没留意到自己到底说的什么,一门心思就只有,怎么接上舒若晨的刁难。
喜欢你。声音回荡在舒若晨耳边。他怔住神。
“你输了。”栗婷兴高采烈地靠近提醒他,一旁尽收耳中的烧烤摊老板八卦地晃晃头,心说这姑娘还没意识到自己被套路。
“喜欢你,嗯?”舒若晨没管栗婷的胜利之态,包裹住她的手含住,“这算是你的表白吗?”
“什么表白?”栗婷终于缓过神,慌忙地连连抽手。没抽动,头顶舒若晨炽热眼神。“我不……我,你……”
“什么表白!”哐当一声,栗婷猛地起身,“我没表白。”
冒着大雨,气势汹汹地走往。
老板揶揄地偷笑了笑,“快追去吧,小伙子。”
“谢谢老板,这是饭钱。”舒若晨放下钱后就撒开步子去追“气急败坏”的栗婷。
拉住对方被雨水侵袭得冰冷的手臂,裹她入怀中,低下头,散放气势逼迫栗婷仰头看他,“撩完人就想遛?昂,原来栗婷是这么不负责任的人。”
怎么说呢,兵败如山倒的感觉。
栗婷瞧着他明亮的眸子,想着自己退无可退的后路。
从前是因为父亲,是因为两人追求的理想相悖。那么如今,是不是这些阻碍都荡然无存?
是不是可以依照内心,真实表露一次?
“对。喜欢你。”栗婷坦荡道。
倒是真惊讶到了舒若晨,虽然他有预谋、有推动,可这表明心意的话,他实在是给自己准备的呀,被栗婷抢了先,再怎么说,都显得像是附和般。但他还是得说。
“我也,喜欢你到不得了。”加重怀中力道,企图嵌她入身体中。
“那我们在一起。”栗婷正经的,像是签订什么合同协议。
舒若晨瞧着她,发笑,一不小心就笑出了声。
倒入沙发的栗婷迅速翘起脑袋,像敏锐的兔子,“你在看什么?又是你那破日记本?上面全是我的黑历史,给我!”说着就要过来伸手抢。
舒若晨含笑,赶紧藏起它,“不行不行。”
“给我。”
两个人玩笑着打闹到一起,还不慎在沙发上翻了个跟头,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扭在一起。
“不玩了,去给我调杯饮料。”栗婷踢了踢滑下沙发的男人。还是她赢了,成功霸占了位置。
舒若晨认栽般起身,走进吧台,边调边说,“我是不是真的把彩虹留下来了。”自豪极了,“不过呢,对于我言,最珍贵的彩虹还是你。”
“我是人,不是彩虹。”栗婷执拗。
“一样一样都一样。”
“不一样!”
舒若晨放下饮料在栗婷面前,安抚她的情绪。“好好好,不一样不一样。”
“哼。”难得的孩子气。或者说,只在舒若晨面前的孩子气。只要走出这座遮风避雨的房子,栗婷还是那个天赋努力拼命冷漠的栗婷。
只在这座小家里,栗婷和舒若晨是彼此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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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养哪个小情人去了?”可恶的臭男人掐掐栗婷脸颊。
栗婷拍开舒若晨手,“是一个套路我的坏蛋。”蜷缩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卷着他头发丝。舒若晨这么个大高个,可怜巴巴小媳妇似的挤入栗婷怀抱,依偎。
“哼哼。”像只小猪,哼哼唧唧两声后,搂紧栗婷的腰,脑袋更加拱进怀抱。
“能不能像个人?”栗婷佯装嫌弃。
“栗婷。”舒若晨忽然正经,“见到你的第一眼,我的世界因此瞬间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颜色,鼓舞振奋着我的心神,救了当时迷失的我。”
目光灼灼,盯着她,“我感受过这份力量,所以明白究竟可以带给人什么,我才想要制作出它们,把这份力量播撒给活在黑暗中的众人。”
“大家都推崇我为优秀科学家,可一直都是因为你。因为你,才有如今的我。”
那时,陷落荒芜区的经历记忆鲜明地活跃在舒若晨大脑,除了明确拒绝机动队,其他的任何都没什么能做。
困在思想与现实的泥沼里。
是栗婷的光。也是她腰上随身佩戴的风铃。声响清脆的传入了他心田,清风拨云雾,旱地逢甘霖。
“你又想求我什么?”栗婷不领情,直接戳穿舒若晨意图。
男人傻傻地乐,痴痴盯着爱人的面孔笑,掏出个小巧玲珑的盒子。
当栗婷的面,一点点打开。
——莹白剔透的项链。
“这是?”
“我们结婚吧,这是我的聘礼。我亲手磨的。”舒若晨眉眼弯弯,就如胸中自有成竹,笃定栗婷会同意。
“嗯?……我想想。”栗婷故意晾他。直到发现舒若晨有些急了,才慢慢端着架子,伸出手指,“怎么不是戒指?”
“因为啊……在脖子上的项链不容易溅到血。”舒若晨起身,绕到栗婷身后,替她戴上自己的心意。
你在机动队,免不了身上染血。
栗婷闭口缄默,轻轻拍拍爱人耷拉的手掌,“我通过实习期之后,就去申请混个闲职干,怎么样?”
“好,好到不能再好了。”
“……”
“我亲爱的老婆大人,能不能帮我一个小忙呢?……试试去除甜蜜虫药剂的效果。”
“我怎么就成老婆大人了?”
“……”
声音渐行渐远,凄风苦雨的雨夜,栗婷孤独蜷缩在墙角,漫无目的瞧着每一寸每一寸熟悉温馨的小家。
气候微冷,嘲弄万分。
脖上的挂坠,终是沾上了血滴,妖艳、美丽,笑怒世道不公。为一切往昔、为一切情感,添了诸多无奈与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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