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目光里有诧异,有不屑,还有几分掩饰不住的羡慕。
到底江侬当了那么多年的郡主,如今即便成了商户之女,也还有县主的封号。
在座的贵女里,除了两位公主,宜安郡主姜宛珠和德阳大长公主的外孙女儿宝宁县主周若华外,便是江侬这个宜宁县主了。
更何况,她还生的这般好,哪怕没了往日里华贵的宫装,依旧将在座的众人都衬托的有些黯然失色了。
还有那双极为好看的眸子,顾盼流转间动人极了,哪里有半分她们想象中从高位跌落泥里的难堪和狼狈。
一时间,众人心中各有滋味,视线又不自觉朝坐在不远处的宜安郡主姜宛珠看去。
虽说都是美人,可郡主到底是自小养在别家,无论是气韵还是周身的仪态都万万比不得江侬的。
姜宛珠察觉到众人看她的目光,一时心中恼怒,抬眼看着江侬时,恨不得上前划花了她的脸,好叫她不再抢她的风光。
只是,姜宛珠到底当了半个多月的贵女,知道这样的场合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失了仪态的,不然只会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于是乎,只能扯出几分笑意来,继续喝着手里的茶,装作丝毫都不将江侬放在眼中的样子。
康皇后将这些全都看在眼中,心中觉着太子说得对,姜宛珠有些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她压下自己的心思,开口对着行礼的江侬道:“快起来吧,这些日子过的可还好?”
江侬福了福身子,恭敬的回道:“劳娘娘记挂,一切都好。”
康皇后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好,快坐吧。”
江侬谢过,起身走到一个石桌前坐下。
才刚落座,便听着内侍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康皇后和众贵女起身,朝不远处扶着嬷嬷的手缓缓走过来的太后拜下:“臣妾(臣女)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
太后抬了抬手叫起,在路过江侬身边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笑着对江侬点了点头。
等太后落座后,坐在下首的康皇后对着太后道:“臣妾想着宜宁县主乃是皇上下旨亲封,这般的场合不来不大合适,便斗胆叫人去昌平请了县主进宫,太后觉着可好?”
太后笑了笑:“好,你一向细心,难为你还念着阿侬。”
这一声阿侬便叫众人知道在太后心中江侬和旁人还是不同的,哪怕当不了祖孙也着实是疼爱她的,要不然也不会当着宜安郡主姜宛珠的面这般亲切。
康皇后听了,莞尔一笑,朝着坐在下头的江侬道:“既如此,往后这样的场合多得是,总不能每每叫人去昌平接你进宫。本宫也是看着你自小长大的,说起来也算是你的长辈,今日便赐你一座京中的宅子,叫你一家子都住进京城来吧。”
“你莫要推辞,太后娘娘到底养了你多年,哪怕是为着孝道,也要住进京城来,算是全了这祖孙一场的情分。再说你既得了县主的封号,享了尊荣,这样的场合总不能不露面,不然显得多没规矩。”
康皇后这番话说下来,根本就容不得江侬推辞,江侬只好上前谢恩,领受了这赏赐。
一时间,众人看着江侬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嫉妒。
本还想着江侬去了昌平往后很少能见到了,康皇后这么一下,往后可不是要经常见着。
她虽是商户之女,可既有了县主的封号,她们每每见了都要给她见礼,真真是好生不平。
这江侬怎么这般命好,当了十五年的郡主如今回了江家也不见她落魄,如今看来不仅太后护着她,连皇后娘娘也对她有几分情分,不然怎么会给她这赏赐。
也不知赐的那座宅子地处何处,有几进,不过想也知道既是皇后赏赐那就差不了,着实是叫人嫉妒。
江侬谢恩退回去落座后,察觉到四周传来的或是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心中也觉无奈,她本觉着住在昌平远离这些是非就很好,哪里知道康皇后会来这么一出,也不知是何缘故 。
依她对康皇后的了解,她应该很是乐意见着她在昌平,这样才不会和萧邺有什么牵扯。而不是赏她一座宅子,叫她住进京城来。
难道是觉着她人在京城,住在她眼底下她更好掌控吗?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别的原因。
这段插曲过后,康皇后考教了众人一些养花的知识,又陪着太后赏了会儿花,就和太后离开了,只留了众贵女在御花园里赏花。
二人离开后,二公主和三公主也离开了。
众人便全都簇拥在姜宛珠这个郡主的身边奉承说话,反观江侬这里,除了她和宝眷一个人都没有。
宝眷看着自家姑娘,又看着那边一群人,心中有些恼怒,觉着这些贵女也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怎生这般拜高踩低,一点儿都不顾及自家姑娘的颜面。尤其那礼部尚书府的大姑娘,可是忘了往日里是如何捧着自家姑娘的。如今见着姑娘,眼睛里的轻视和不屑掩都掩饰不住,分明是看不起自家姑娘。
她们姑娘再怎么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难道还比不过她吗?
宝眷心中着恼,又替自家姑娘委屈,一时眼圈都红了。
江侬瞧着她这样,轻声道:“好啦,不想在这呆着咱们去那边走走,免得你气哭了倒叫人看了你家姑娘我的笑话。”
江侬一句打趣叫宝眷没那么难受了,可到底还是心中觉着憋屈,等到了不远处湖边寂静之处,总算是忍不住出声道:“往日里都那般捧着姑娘,如今却是一个个拜高踩低,姑娘难道一点儿都不气吗?”
江侬看着湖中盛开的荷花,漫不经心道:“有什么生气的,如今我不是郡主,她们顾忌着姜宛珠自然不敢理会我,其实她们也不容易的。”
“姑娘你......”
“好啦,你看这些荷花,开的是不是比去年要好些?”
“姑娘还有心情赏花,难道一点儿都不发愁吗?”
“愁呀,平白砸下来一座宅子,不住又不成,你家姑娘怎么这么讨人喜欢。”
江侬这句话说出来,身后传出一声轻笑,江侬受了惊吓转过身去,见着面前之人,吓得脚下一软差点儿就掉到湖里去。
“王,王爷。”江侬整了整衣裳,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心里奇怪怎么会这么倒霉正好遇见定王萧煜。
方才她说的那些话不会全都被他听了去吧?
萧煜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紧张尴尬的模样,心想他有那么叫人害怕吗?这小丫头胆子还是太小了些。
他抬了抬手:“起来吧。”
江侬站起身来,视线不着痕迹落在萧煜身上,见他没有要走的样子,便开口道:“不扰王爷赏荷了,民女告退。”
她话音刚落,便听萧煜道:“这荷花年年都长这样,有什么可赏的。”
江侬被他的话噎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心想这人好生不会聊天,她不过一句托辞罢了。怪不得而立之年了身边连个通房侍妾都无,除了克妻的名声外,怕是因着他这般毒舌不饶人吧。
这样想着,江侬眼中就不自觉表露出来。
萧煜瞧着差点儿就笑了,对着小姑娘道:“好大的胆子,竟敢编排本王。”
江侬一愣,下意识道:“民女一句话都没说,何来编排一说,即便是王爷也不能随便欺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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