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柔离开后，如翠忍不住问自家郡主：“二姑娘又什么都没帮着郡主，郡主何必给她这样的脸面？”

姜宛珠眼底闪过一丝不屑，嘴上道：“不过一句话的事情，总有我用得着她的时候。”

姜宛珠允诺了姜柔，第二天去薛老夫人跟前儿的时候便说了此事。

“虽说二姐姐是庶出，可最是细心妥帖，有二姐姐陪着孙女儿也能松快些。”

薛老夫人听着这话，瞥了坐在下头的大夫人南氏一眼，见着南氏面色平静，听着这番话嘴角还含了一丝笑，心里便轻轻叹了一口气。

南氏这样，显然是没将宛珠当做自己的女儿，随便她如何折腾。

薛老夫人知道这对继母女不对付，少不得又想起之前江侬当郡主的时候来，那时候江侬和南氏处的可比宛珠要好。

到底，宛珠自小养在商户人家，心性手段比起江侬这个打小在宫中长大的人来说，不止是差了一截。

若不然，也不会只想着如今的痛快，丝毫都不敬重南氏这个继母，对南氏所生的妙丫头也淡淡的，反倒是抬举起隔房庶出的姜柔来。

老夫人岁数大了，就盼着阖府和睦，这般想着心里便对姜宛珠这个孙女儿生出几分不满来，可到底碍着她是未来的太子妃，只能应了下来。

“你若真想你二姐姐去，带着她便是了。只府里的姐妹也不止你二姐姐，说起来你四妹妹才是你最该上心的。”

姜宛珠听着薛老夫人这话只转过头去笑着对南氏道：“四妹妹有太太疼宠便是最大的福气了，太太您说是也不是？”

南氏心里暗骂了一声轻狂，既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又闲聊了几句就起身告辞。

见着南氏离开，薛老夫人才轻斥道：“为人儿女的最要紧的就是孝道，你往后是太子妃，甚至是中宫皇后，母仪天下，乃是天下人的表率，对自己的母亲岂能这般态度”

姜宛珠揽着薛老夫人的胳膊道：“您只想着是孙女儿不敬着太太，可知孙女儿为何不敬着她？”

不等薛老夫人开口，姜宛珠便道：“祖母从皇恩寺回府那日孙女儿病了一场，烧的不省人事，如翠怕孙女儿出了什么事便不顾规矩求到了太太面前 ，哪知太太先是训斥了如翠一番，之后竟派贴身的费嬷嬷给孙女儿诊脉，那费嬷嬷见着孙女儿的时候眼睛里满是鄙夷，分明是瞧不上孙女儿的。”

“孙女儿每每想着那日的委屈，便实在做不来那母女情深，左右孙女儿很快就要嫁给殿下了，老太太便容孙女儿再任性一回吧。”

薛老夫人知道之前姜宛珠刚上门认亲的时候是住在南氏的盛棠院的，却不知竟还有这样的事情。不过她听了这话也没对南氏生出什么不满来，南氏当了她这么多年的儿媳，是何品性她是一清二楚，即便是难为了宛珠，也不过是不想将事情过早张扬开罢了。

宛珠这番记恨，着实显得小家子气。

薛老夫人心中想着，嘴里却是说道：“你若觉着别扭就由着你吧，只是不可过了，不可再逞口舌之快，在人前也要敬着你母亲。”

“至于其他的，你自己掂量吧。”

姜宛珠听着薛老夫人这般说，心里头着实受用，愈发想要快点嫁到东宫去。到时候她定了名分，岂不更尊贵，更能将南氏踩在脚底下。

想着这些，姜宛珠心中便觉着痛快极了，脸上却露出几分感激来，对着薛老夫人道：“孙女儿就知道祖母您如今是最疼我的。”

姜宛珠又陪着薛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见着薛老夫人有些乏了，才起身告辞，从慈寿堂里出来。

......

南氏从薛老夫人那里回来脸色就有些不大好，以至于四姑娘姜妙进来的时候，立即就感觉到屋子里气氛有些紧张。

姜妙上前福了福身子，凑过去挨着南氏坐了下来，出声问道：“母亲脸色怎么这般难看？”

她想着这个时候母亲该是才从祖母那里回来，想了想，便带了几分恼怒道：“怎么，可又是那姜宛珠给母亲气受了？”

姜妙说着便气鼓鼓的，猛地站起身来就要朝外头走去，只是还未迈出步子就被南氏拉住了。

“好啦，她如今贵为郡主，日后又是要当太子妃的，这会儿得罪她做什么？”

南氏拉着她坐了下来，又道：“形势比人强，你没见着如今你祖母有多看重她。”

“今个儿她一句话就要叫你二姐姐跟着去小汤山，你祖母也答应了。”

姜妙听着这话面露震惊，半天才道：“怎么会？祖母平日里最重规矩了。”

二姐姐可是庶出，祖母平日里是最重嫡庶的。

再说，那又不是寻常的场合，宫里头太后皇上，还有各家有品级的女眷们都要跟着去。

二姐姐这个庶出的姑娘要是跟着去，被旁人知道了笑话是小，若是觉着对皇上太后不敬事情就大了。

姜妙想到此处，又想到这段时日祖母对姜宛珠的疼爱，只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祖母如今只想着太子妃三个字，哪里还能想得到别处。”

南氏愣了一下，片刻才伸手摸了摸姜妙的头发，带了几分感慨道：“咱们妙儿也长大了，竟会寻思这些事。”

南氏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酸涩。

“往日里你祖母很是疼你，如今却更疼你三姐姐，妙儿是不是心里头很是难受？”

姜妙听着南氏这话，眼圈一红，想了想却是摇了摇头道：“比起阿侬姐姐来，我这些算什么。”

“之前祖母有多疼阿侬姐姐咱们都知道，如今却也能叫三姐姐作践阿侬姐姐了。”

“宴席上若不是德阳大长公主护着阿侬姐姐，也不知三姐姐会如何不给阿侬姐姐脸面。”

“我只一想着便觉着这些疼不疼的都没有什么，妙儿只要母亲疼我就够了。”

姜妙一番话说下来南氏很是欣慰，之前心头的一番郁气也消散开来，她笑着拍了拍姜妙的手，道：“你说的没错，这些都不要紧，如今你也长大了，要紧的是给你相看一门亲事，娘的妙儿这般好，也不知便宜了哪家。”

南氏的话音刚落姜妙就羞红了脸，：“母亲就莫要打趣女儿了，妙儿要一辈子陪在母亲身边。”

南氏听着一笑：“这世上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不过也不急，姜宛珠要嫁进东宫，你祖母大抵上很快就要将你二姐姐嫁出去了。等姜宛珠进了东宫，娘再给你张罗。”

姜妙听着，将头埋在南氏怀中，不知为何，心中闷闷的。

......

这边，江侬听了自家娘亲的话，三日后便亲自带了东西登门拜谢德阳大长公主。

德阳大长公主嫁给魏国公后就一直住在魏国公府，直到魏国公病逝，才又搬去了大长公主府，诺大的大长公主府只住着德阳大长公主和宝宁县主周若华两个主子。

见着江侬上门，德阳大长公主脸上露出了笑意来，对着身边的外孙女儿周若华道：“怎么，我说对了吧，这不这小丫头就上门拜谢了。”

“你还说这丫头顾忌着人言，必不会来这一趟呢。”

听着德阳大长公主这话，江侬脸一红，她真不是一点儿犹豫都没有。

江侬福身行礼，谢过大长公主后，就坐在绣墩上陪着大长公主说起话来。

小丫头家乖乖巧巧的，说话的时候声音糯糯的，格外悦耳好听 ，周若华在一旁听着小丫头一句一句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的陪着自家外祖母说话，心里头一软，忍不住对着小丫头笑了笑。

江侬见着周若华冲自己笑，有些奇怪，还未开口便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进来回禀道：“回禀老夫人，定王殿下来给您请安了，这会儿就在门外。”

德阳大长公主虽搬回了大长公主府，却依旧叫府里的人称呼她一声老夫人。

江侬听着定王二字，心下一紧，想着几日前她知道的事情，脸颊一时竟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