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江侬脖颈间的那颗梅花痣时,定南王妃眼圈立时就红了,身子晃了晃,哽咽问道:“你母亲闺名可是珺娘二字?”
江侬一愣 ,不解王妃为何知道娘亲的闺名,便带着几分疑惑和不安点了点头 ,还未开口,便被定南王妃一下子搂在怀中,“我的儿,娘总算是找到你了!”说着便痛哭出声。
德阳大长公主见此情景先是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莫不是侬丫头便是端敏自小丢失了的那个女儿?这般想着,满眼都是震惊,心想这,这也太巧了吧。见着端敏哭了好一会儿,才上前劝道:“好了,再哭下去要吓到阿侬了。”
定南王妃回转过来,这才放开了江侬,见着她怔愣不解,便将前因后果一点一点说给她听。
原来多年前有贼人袭击了定南王妃的车驾,王妃昏迷不醒,乳母带着年幼的小郡主逃走,一路被人追杀,最后乳母惨死,小郡主也销声匿迹。旁人都说小郡主定也去了,只王妃相信自己女儿还活着,十几年来从未断过寻找,这回进京也是打听到小郡主当日兴许是被路过的一对商户夫妻给救了,曾经下榻一处客栈,客寨的老板娘记起那娘子闺名叫做珺娘,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王妃也是要找下去的。
定南王妃说完,伸手便摸了摸江侬的脸颊,带了几分哽咽道:“你自小脖颈处便有个桃花痣,娘方才听着若华说起桃花痣,便想起你如今回了一户商户人家,兴许老天眷顾,叫娘寻到了自己的女儿呢。”
“果真老天眷顾,叫娘找到了你。”定南王妃说着,眼泪便簌簌落了下来,她身子这些年本就不大好,此时一番激动之下脸色更是有几分苍白,竟是有些支撑不住的样子。
江侬突知自己的身世,脑子里还有几分恍惚,见着王妃这般,只开口道:“您身子不好,切勿太过激动。”
“还有,此事您还是细细查查,兴许我并非是您的女儿,一切都是巧合呢。”
那个梦中,她一直都是寿宁公府的养女,后来进了东宫成了萧邺的妾室,一直到死,从未知道自己竟会是定南王府的小郡主。
这些日子围绕着她的身世已经发生了好些事情,她如今在江家就过的很好,是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了。
定南王妃听她这般说,自是想起她听到的关于宜宁郡主的事情,心中哪里能不痛,只觉着是她来晚了,才累得她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被那些个人欺辱作践。
“我的儿,是娘对不住你!”定南王妃眸子里满是怜惜。
见她这般激动,德阳大长公主劝道:“快别这样,你要当着阿侬的面晕过去吓着她吗?先躺下来再说。”
定南王妃才刚寻到女儿,自是舍不得吓着她,听着德阳大长公主的话便平复了下情绪,柔声对着江侬道:“别怕,往后有娘和你兄长护着你呢。”
江侬不知道该如何接这话,好在不等她说话定南王妃又道:“往后日子长,咱们母女慢慢处。你若不信此事,娘叫你哥哥再去细查。若真是如此,娘和你哥哥亲自去江家拜谢你爹娘。你别怕,你若舍不得你爹娘,娘就陪你住在京城,娘不求别的,只盼着能经常看到你就是了。”
定南王妃骤然寻回女儿,情绪激动之下说话也没了分寸,江侬听了这话却是心中一酸,体会到了王妃的一番慈母之心。
见着江侬眼圈红了,定南王妃心下也是酸酸的,却舍不得叫她哭一场,忙将眼泪强自按捺下去,对着身边的丫鬟吩咐道:“去,去叫世子过来。”
那丫鬟领命,很快就出去了。
只一会儿功夫,萧则便来了。
见着屋里头气氛不对,母亲眼睛红红的,拉着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竟也哭过一场的样子,一时竟愣住,下意识便朝周若华看去。
周若华心里一恼,瞪了他一眼。幸好定南王妃没有察觉,对着萧则道:“这便是你妹妹了,你亲自去江家一趟,问清楚情况,若真是江家夫妇救了你妹妹,娘亲自登门磕头拜谢。”
虽是这样说,言语间却十分笃定江侬便是她的女儿了。
萧则了解母亲的性子,视线便朝江侬这个宜宁县主看去,小姑娘家生的极好,乖乖巧巧一个,皮肤白皙,一双眸子更是像极了母亲,怪不得他之前就觉着这小姑娘好似在哪里见过。
江侬被他这样看着不免有几分不自在,不待她开口王妃便斥道:“这般看着你妹妹做什么,别吓着了她。”
“往后你可不许欺负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萧则心想果真是血脉相连,以往寻到府上的那些假的母亲一看就知道不是,叫人赶出府去。如今这个,却叫母亲放在了心上,连他这个儿子都不及了。
萧则这般想着,心中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酸涩,自是希望江侬真是他的小妹,不然母亲哪里能受得住,于是应了声是又对着江侬笑了笑,又看了一眼周若华,便出去启程回京往江家去了。
见着萧则离开,定南王妃笑着对江侬道:“你哥哥性子就是这样,其实这些年他比谁都想更快找到你,往后定是极疼你这个妹妹的。”
“他看起来轻佻了些,大事上却是稳重的,只是这般性子也不知往后哪家的姑娘能受得了他。”
江侬听王妃这般说,不自觉朝站在那里的周若华看去。
周若华脸一红,将视线和她错开了。
过了会儿功夫 ,太后那边派人传话过来,叫众人过去用膳。
宫女伺候着定南王妃重新梳洗装扮,一行人才出了殿内。
等到了太后处,太后瞧出定南王妃气色比方才要好,像是整个人有精气神了般,心中奇怪,却也只以为是这行宫景致极好,又叫端敏记起了未出阁时候的日子,心中畅快罢了。
而姜宛珠见着江侬跟在德阳大长公主和定南王妃的身后进来,一同落座后,心中便有几分不快。她是太后嫡亲的外孙女儿,又是贵为郡主,是日后尊贵的太子妃才能坐在此处,她江侬不过一介商户之女,纵然有着县主的身份怕也不配和她们同桌用膳。
她这般想着,便忍不住开口了:“江妹妹一介商户之女,能来这行宫就已经是天家施恩,如今堂而皇之在这宴席上,莫不是真的忘了自个儿的身份?”
“便是外祖母心中疼妹妹,妹妹也该注意场合才是,若人人都如妹妹这般,宫中规矩岂不乱套了?依我看,定南王府的崔妹妹规矩便学的极好,纵然人家是王府的养女,也没自个儿抬高了身份来这宴席上,没得叫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原本这话不该我说,只妹妹也太没分寸了些,我既是日后的太子妃,便也想着提点妹妹一下,免得妹妹日后再犯这样的错,叫外祖母难做。”
姜宛珠一番话下来,本还极好的气氛突然就变得尴尬起来。
有人觉着姜宛珠这个准太子妃张狂,也有人觉着她说的没错。不管江侬之前是什么身份,有多得太后恩宠,如今既回了江家,她也就只是个商户之女,纵然皇上怜惜给了她县主的位份,也更该谨小慎微,免得被人抓住错处才是。怎生一朝得了德阳大长公主的喜欢,就觉着自己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宜宁郡主呢?
如今姜宛珠这个准太子妃揪着一点点规矩便不饶她,岂不是叫她更难堪更没脸面?也叫太后难做。
一个是养在身边多年的小姑娘,一个是嫡亲的外孙女儿,闹成这般太后心中岂不难受?
众人屏气凝神,视线却是不自觉朝太后那边看去。
哪只未等太后开口,便听定南王妃道:“我看没分寸的是郡主你吧,这样的场合郡主竟不知长者为尊,说出这些个胡言乱语来。但凡顾忌着太后,郡主就不会这般行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满天下就郡主一个准太子妃最为尊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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