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交代的任务，周二高进就拿着简报跟创意在公司进行首轮内部讨论。
“进哥，你见到创始人了没？”会前尤思佳小声问他。
高进淡淡瞟她一眼：“广宣这点事还轮不上创始人亲自过问。”
“那我们公司胜算大吗？”
言下之意，有点没搞定大老板不好办事的意味。高进彻底转过头，视线略过尤思佳落在旁边的唐梨脸上。
“听说跟你是校友，要不一起去？说不定卖校友的面子给我们做。”
尤思佳自觉地靠后，给他们留出交流空间。
唐梨淡淡地回：“他的校友可多了去了，哪有那么多面子可卖？”
“你跟他在学校不认识？”
“哦，见过。”
“不熟？”
“嗯，不熟。”
说到这里，人来齐，高进没跟她继续这个话题。
简报很详尽，背景、目标、核心工作等等一目了然，看得出，客户部下足了功夫。各部轮流阐述想法，文创和设计居多，耗了一整个下午才把大方向敲定。接下来各自分工，唐梨和陈洁两组文创还是要比稿。
陈洁一组当天晚上加班，唐梨看了看她的两个佛系组员，还是让她们准点下了班。但白天在公司，两个人还算勤勉，交了不少有想法的文字。
总之，同样两天时间，唐梨组也完成了像模像样的初稿。
文敏看完两组的稿子没说什么，直接拿去找高进和林微。没想到两组的创意相近质量相当，似乎用谁的都可以，这反而有些不好选。
“你怎么看？”林微问文敏，都是她的手下。
“唐梨刚升组长，不要让她过快冒头比较好。”
“老高呢？”林微转向高进。
高进耸了耸肩：“文总监说得有道理。”
“那就这样定吧。”林微当下拍板。
文敏暗自舒口气，回去分别向两组传达结果。唐梨她们听到隔壁的嗷叫就知道凶多吉少，等文总监来宣布时一点都不意外。
“还是做得不错，继续努力。”文敏拍了拍年轻的唐梨。
“谢谢文总监。”
唐梨其实暗暗松口气。虽然不想被选上，但方案还是认真做的，这下看来是天意。不过等文总监一走，尤思佳和范梓琪撅起了嘴，摆明小有不甘。
“要不要吃顿饭安慰一下？”唐梨轻笑。
尤思佳摇头：“没事，宠辱不惊。”
“对，笑看风云。”范梓琪接上。
“谢谢你们。”
“不过，饭还是要请的。”尤思佳补上一句。
所以，周五中午唐梨就请她们两个去吃简餐。点的菜刚上来，唐梨接到高进的电话，说有事跟她面议。听说她在餐厅，表示马上过来，顺道让她多点一份。
“高总监有什么话这么迫不及待啊？”尤思佳语气捉狭，范梓琪笑道：“咱们识趣点，赶紧吃完走人。”
“我跟高总监一点事都没有。”唐梨认真地说，同时在手机上补下一个订单。
那两个人彼此对看一眼，笑而不语。
“我说真的。”
“好好好，知道了，吃饭吃饭。”
话虽如此，高进来的时候她们俩都吃完了，笑嘻嘻地跟高进打过招呼立刻就溜了。
“你胃口不好？”高进看她盘子里还剩一半没吃。
“没有，我吃得慢。”唐梨推给他一杯水，“什么事急着说？”
高进灌了两大口水才道：“我见到了泊娱的创始人。”
......
唐梨顿了片刻，淡淡地说了声“是嘛”。
“早上我拿提案去找他们企宣的人开会，那个傅言中途进来问了我几句话。之前我跟他们企宣的人套近乎，说我们公司有个文创是傅总的校友，大概被他知道了，问完我话后就让我下次带校友来一起沟通方案。”
“那你怎么说？”唐梨感觉背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当然只能说好。”
“不是，方案是陈洁组的，我怎么能参与？”
高进一副我知道的表情：“我已经跟微姐和文敏汇报了情况，她们同意换你这组，本来你们两组的创意就差不多。”
“那也不行，陈洁她们会怎么想？”
“文敏会做她们的工作。”
“我不想去。”唐梨放下勺子，完全没了胃口。
“就知道你会一根筋。”高进反而拿起勺子开始大口吃饭。
唐梨想了想说：“高总监，可能人家只是随口一提，压根儿没往心里去。”
高进没好气地睨她一眼：“谁知道你们B大的校友是不是塑料情？总之，我不想冒这个险丢了单子，微姐也是。”
.......
选组这个转折就这么突如其来。有微姐发话，文敏指示，唐梨不想去也得去。陈洁组自然不高兴，办公室里谁都听到有人喊的那声“B大了不起啊”。
整个下午，她们文创这一片静悄悄，气压低到极点，仿佛谁都不满意。
唉，糟心！
因为这件事，唐梨没了过周末的心情，跟室友逛商场也在发愁。
“唐小梨，难得陪我买衣服，你能不能专心一点？”在试穿了几身都只得到敷衍反馈过后，王芳忍不住吐槽了。
“嗯......还是上一那套好。”唐梨心虚地回忆了一下。
室友翻了翻眼睛，回了试衣间。但是她出来后一件都没买，唐梨有些抱歉，拉着她逛下一家。
“等会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王芳，她的大学室友，现在是合租室友。算起来，两个人同居超过六年，彼此了解颇深。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出卖内心的想法。
在一间咖啡屋，唐梨把周五发生的转折告诉了室友。
“哇，哪位校友这么给面子？”王芳反而有些兴奋，“是我们认识的吗？”
“嗯。”
“谁？”
“傅言。”
“傅言？”王芳更加兴奋，“你最花痴的帅哥啊！”
“王芳芳-----”唐梨压着嗓门，飞快扫了眼四周，还好现在客人少。“你能不能先关注重点？”
“傅言不是重点？”王芳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你大学里多迷他啊，可惜没机会接近。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而且阔别三年异地相逢，打着校友的幌子借着合作的契机，堂而皇之接近你的男神，这还不是重如泰山的重点？”
“我......”
唐梨好像无法解释。
那一年发生的所有事都是秘密，她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王芳。
“当然对你同事是不太公平，你过意不去也正常。这种事呢在职场上也不少见，你们总监肯定会想办法弥补你同事。反正又不是你从中作梗，大家都是为公司效力，公司利益最大化对大家才更有好处嘛。这些道理，你同事慢慢也会明白的。”
唐梨无奈地叹了口气。
高进也好，王芳也好，只会以为她不愿去的理由是陈洁。但其实，她最抗拒的原因是不敢再次面对傅言----或者说，是怕他知道她做过的羞于启齿的事后，以异样的眼光推翻她为他做的所有事。
她怕他看不起。
怕那一年的唐梨也被他厌憎。
“不知道傅言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唐梨在走神的时候，王芳的关注点已经漂移得更远。
“你毕业时走得早不知道，那时傅言消失一年后突然返校，而且竟然拿了所有学期全A的成绩，都不知道他怎么修来的。校里本来准备让他做毕业致辞，结果没几天这家伙撂挑子不干了，然后又消失，我后来才听说他出国读Master去了。”
王芳兴致勃勃地沉浸在学生时代的八卦回忆里。
“还有更好笑的小道消息，说傅言当时答应做致辞是想借机表白某个女生，但好像那女生对他没意思，还被这个消息给吓跑了，傅言大受打击，就不想搞什么致辞，人也跑去了国外。”
“这个......有点离谱......”
“是挺离谱。”王芳又想起同一桩离谱的，“你还记得傅言放出话说要追新院的校花汤文韵么？”
唐梨点点头。
王芳笑着摇头：“我记得汤文韵都羞答答地准备好迎接男神了，结果那家伙忽然消失，一走就是一年。所以有人就猜，也许傅言回来想表白的就是汤文韵，可惜校花没等到男神回来，早已芳心另许。唉，这大概就是传说的有缘无分。”
唐梨听得有些恍然，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前后呼应。
“回头我去打听打听，看看汤美女现在在哪儿，有没有跟傅言再搭上联系。”
唐梨默默地啜一口咖啡。
“诶，”王芳戳戳她的手背，“你找个机会问问傅言呗，满足下我们的好奇心。”
“是你的好奇心。”
“你难道不想知道男神有没有女朋友，不想知道是哪位美女？”
“不想知道。”
王芳一语惊人：“你不会......还喜欢他吧？”
“.......”
“也不是不可以......继续做梦。”
“你够了啊。”
“等你们合作结束，你跟他表白呗，不枉费你暗恋一场......”
“王芳芳-----”
“你脸红了，唐小梨。”
唐梨被她气笑，索性用手捂住脸破罐子破摔。对面的室友笑声清脆，一瞬间仿佛回到大学时光，被她取笑花痴的历历场景。
那时她喜欢拽着王芳去偷看傅言。从他路过的小道，他踢球的操场上，亦或是他上下的楼道里，都曾经藏过她们俩的身影。
她默默地喜欢，单纯地喜欢，不奢望一丝回应的喜欢。
“我好事做到底，”王芳仗义十足，“一会儿陪你买身战袍，让你漂漂亮亮的与男神重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