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这个分数注定和我喜欢的专业无缘了。”纪湘湘百无聊赖地低声叹息。

傅亦安看着林含笙，轻声问：“含笙，你准备报什么大学？”

“江北的大学吧。”为了保险起见，林含笙还是没敢说出江北大学，毕竟她的三模成绩只够勉强过线。

傅亦安心中有些惊喜，但是没有轻易地表露出来。

纪湘湘看人最毒，身边人都劝她去学心理专业，她盯着傅亦安，直截了当道：“傅亦安，你是不是也和我们含笙一起考江北大学啊？”

“啊？”傅亦安耳垂通红，愣了一下。

纪湘湘继续打趣道：“你不是喜欢林含笙吗？马上就毕业了承认呗。”

“纪湘湘，不可以瞎说。”林含笙瞪她一眼。

傅亦安表情变得认真，盯着林含笙，“我可以和你报考一个大学吗？”

言下之意是你可以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吗？

林含笙觉得尴尬，微微一笑：“可别，我这成绩真不一定能考上江北大学，你这好学生可别跟我报。”

“我相信你可以的。”傅亦安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温柔道。

林含笙：“谢谢。”

江恃抱臂坐在位置，他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第一排的位置，他的右耳因病听不到，可关于她的话却总能钻入耳中。

他眯着眼听她们笑着讨论未来、“私定终身”，而后轻笑一声，眉间染着冰霜。

终于到离校那天，很多人沉默着拎着行李箱回家。

一路闻着熟悉的阳光、香樟树以及夏天的味道，仿佛属于他们的青春已经悄然离去。

有的人敏感，笑着笑着就哭了，有的人迟钝，他们走在路上，像是普通放假回家一样，毫无感觉。

而林含笙属于后者，但她不知道的是这种迟钝者后劲反而是巨大的。

高考结束在微风燥热的那天，大家坐在教室很沉默，很多泪窝浅的女孩子趴在桌子上哭了。

或许是对过去的怀念，又或许是对未来的恐慌。

余晖透过树叶洒进窗户，林含笙拼命嗅了一口阳光夹杂微风的气息，很适合在窗帘摇曳下睡上一觉。

纪湘湘坐在位置上和其他人聊着去做什么时兴发型，林含笙却百无聊赖。

几年前做的坏事如同一把斧头悬在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就要掉落。

赵言行从远处跑过来拍了拍纪湘湘，脸上带着笑意：“班长在嘉年那边订了大包厢，今晚不醉不归。”

“谁要和男生不醉不归。”纪湘湘抬眼望他。

赵言行说：“放心，我们在楼上订了酒店，不醉不归之后好好休息呗。”

“真的啊？那我们去买几件超短裙，就那种以前想穿穿不了的。”一旁的袁依依一脸惊喜，哭红的双眼眼睛放光。

纪湘湘笑她不怀好意，林含笙突然觉得今晚或许是个不错的机会，胜败或许就在一举。

纪湘湘和袁依依在换上令人咂舌的超短裙之后，也将一件黑色吊带裙丢给林含笙，“姐妹，换上亮瞎我们的眼。”

林含笙出来后，在场所有人惊得站起身不由偷瞄。

她身材极好，即使平时穿着松垮的校服也不难看出，一袭黑色吊带连衣裙，露出细长白皙的美腿，裸露的香肩在灯光下带着迷人的光。

纪湘湘连忙站起身，牵着她的手让她转了几个圈，后面裸露的背部白皙泛光。

“卧槽，你穿这个可真好看，我写完作文词就穷了。”纪湘湘连连感叹。

袁依依点头附和，“真特么好看，你这还要不要人活。”随后偷摸在旁边的架子上去找同款。

纪湘湘凑到林含笙耳边，轻声道：“含笙，你就穿这个吧，绝对能炸出很多个跟你告白的，今晚可有大戏上演。”

“我没打算穿。”林含笙耸了耸肩，就要转身去换掉。

纪湘湘拉着她，“别别别，那你没有喜欢的人吗？告白走一波啊。”

“穿这身告白能成功？”林含笙顿住脚步，疑惑问。

纪湘湘点头如捣蒜：“那可太能了，我是女的都想和你贴贴。”说着往她身上凑。

附近的高中比较多，嘉年又是一个档次高些的酒店，因此这天的生意好到爆。

三年的寒窗苦读压制了大家的天性，很多女生换上了曾经不敢在学校穿的衣服。

林含笙本来觉得自己的衣服很夸张，可和她们一比，她似乎还正常，毕竟她没穿上黑丝。

由于有各科教师和班主任的在场，吃饭的时候大家都很拘谨，吃饭结束后，众人奔向三楼的KTV。

刚到包厢，林含笙一眼对上了江恃那张毫无感情的冰块脸。

她没有像从前那样移开眸光，没想到对方瞥了她一眼便率先移开视线。

刚好江恃身边没有位置，她绕过众人坐到他的身旁，有礼貌道：“请问，这边没人吧。”

“有人。”江恃懒散地窝在一旁，语气轻飘飘的，没什么语气。

看到他们两个人一坐一站说话，众人的目光在他们俩身上来回看了一会。

林含笙没理他，直接坐了上去。

中途的时候，江恃窝在沙发上阖着眸子，呼吸异常均匀，似乎已经睡着。

他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温柔无比，黑色碎发散落在额前，轮廓利落清冷。

林含笙移开自己的视线，将一旁的毛毯拉过来搭在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在唱歌和聊天，林含笙闷闷不乐地坐在那喝着鸡尾酒，她和江恃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期间，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林含笙知道这是有人逼着大家在毕业之际大胆告白。

宋彪玩性大起，简单地说了一遍游戏规则。

玩了几轮后，酒瓶终于转到林含笙那里，宋彪眯着眼问：“林含笙，你是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大冒险！”

“大冒险！”

“……”

赵言行和纪湘湘默契得带头起哄。

“大冒险吧。”林含笙淡声道。难道让她当众给江恃告白吗？太主动了，还是被动一点好。

“你确定哦，不能喝酒哦。”宋彪带着邪魅的笑意，“随便选择在场的一个男生吻够20秒吧。”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起了效果，林含笙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就想到了江恃。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林含笙身体僵硬地转身看向江恃，期待她下一刻的动作。

林含笙连喝三杯酒，站起身道：“大家饶了我吧，换一个吧。”

“可以啊，换一个人呗。”一个男生使坏道。

这时有人将傅亦安推出来，轻声道：“傅亦安肯定是愿意的。”

傅亦安指了指嘴唇，使了个眼色，林含笙瞬间心领神会，于是鼓起勇气站起身。

下一刻江恃一把拉住她的手，将人拽到自身身上，直直地贴上她的唇。

林含笙的心脏紧紧被攥紧，睫毛止不住地颤抖，感受到他唇瓣毫无技法地贴紧，她使劲挣扎。

下一刻被人扣住后颈，将人紧紧箍在自己怀中，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无限加深。

众人瞪大双眼，谁也没敢发出一句声音。

江恃紧紧闭着双眼，本能地抱住她，灵巧地撬开她的牙关，柔软在舌尖摩挲，林含笙被他吻的全身发软。

谁说了一句“卧槽”终于将人带回现实，林含笙猛地将人推开，此刻脸颊滚烫，耳根似血。

江恃眯了眯眼，耳根瞬间充满血液，林含笙恍恍惚惚站起身，迈着紧凑的步伐离开包厢。

江恃见状忙跟了上去，也不管别人会怎么评论，果然二人前脚刚走包厢内瞬间炸开了锅。

江恃颀长的身影快速将人追上，二人对立站在走廊拐角处，林含笙尴尬地摸了摸绯红的脸颊。

“跑什么？”江恃道。

林含笙瞪着她，脸上带着冰冷的情绪：“什么意思。”

“帮你解围。”江恃声音清冷疏离。

林含笙：“谢谢不需要，有人帮我解围。”

江恃黑目蒙上一层冷意，将人禁锢在墙上，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纤弱的身子，语气带着怒意：“傅亦安吗？”

“是，和你有关系吗？”林含笙被冷气吹得打了个颤栗，声音低低的，听起来很没底气。

江恃上下打量她一番，眼神冷了几分，“别让我看到你和他在一起。”说完将外套脱下来丢给她：“不穿上，你那两层布也别想要了。”

林含笙接过外套，指尖不由得攥紧，对不起三个字就在嘴边，她却没有勇气说出口。

她平复呼吸，低低地说了声：“谢谢。”她确实有点冷。

重新回到包厢，游戏还在继续，江恃懒散地长腿交叠和一旁的赵雨柔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赵雨柔还时不时戳他肩膀一下。

他心情似乎很好，脸上带着闲适和慵懒。

林含笙见没位置，趁人没注意转身离开包厢，毕竟她也没有真的想要待在这里。

三楼有个小型的空中花园，此时人很少，林含笙呆呆地站在那里，拿着手机刷着微博。

备考这么久以来，她从没觉得像此刻这么身心俱疲。

“含笙。”一声清朗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林含笙转头望去，傅亦安信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

他将保温杯递给林含笙，轻声道：“这是蜂蜜水，杯子是我新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