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声色犬马的场所,富二代们身边有一两个女伴,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虽然知道这种场合下的男女作伴也只是逢场作戏,但时屿白在这之前无论是对她,还是对喜欢他的其他女生,都是一副拽得上天的态度。
她实在无法想象,将包厢里的其他男性换成时屿白的脸,推测时屿白可能会和别的女人有的亲密举动。
她这个位置看不到时屿白那边的场景,更别说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她感到如坐针毡,饮料一杯一杯地往下灌。
没多久,膀胱就涨得难受,只得起身去了洗手间。
哗哗的冷水拍在脸上,因为包厢暖气而无比燥热的脸颊才稍微降了下来。
老实说,她并不是时屿白什么人,自然没有资格去管他和谁亲密,也没有立场吃醋,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难受。
她看着镜子中妆容精致的自己,睫毛卷翘,大眼灵动,从小到大,身边的人都夸她漂亮。
但时屿白那个圈子里接触的女人,无一不是美艳迷人的,就比如刚才去给时屿白敬酒的那位女郎,前凸后翘,身材火辣,和她相比,赵木迩的平板身材就像是小学生。
网上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赵木迩不由感到沮丧和自卑,她在镜子前站了很久,直到听到外面有脚步声,才回过神来,扯下纸巾擦手。
“噔噔噔”,赵木迩刚出洗手间,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一位身材高挑,内缀亮片鱼尾裙,外披大衣的女生下了电梯,她步姿摇曳,犹如脚踩莲花,姣好的身材包裹在丝滑的布料下,一眼攫取人的眼球。
赵木迩看着她发了会儿呆,而后反应过来,向后退去,想让她先过去。
谁知对方却在她面前停了下来。
“是你。”
赵木迩抬头,确定对方是在和她说话,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女生高高扬起头,“当然认识,我们可是校友,你追时屿白的事那么轰动,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呢?”
赵木迩好似没听见对方语气中的不善,友好地笑道:“原来是校友呀,刚才我远远看见你,还以为是哪个明星,想上去要个签名呢。”
蒋宜嘴角的笑容僵住,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听出她语气中的嘲讽,赵木迩却仍笑脸以对,显得她像个恶意针对别人的恶毒女配。
掩下眼底的不自然,蒋宜丢下一句“跟你说话真没劲”,就急忙让侍者继续引路。
见她走去的方向正是时屿白那个包间,赵木迩也跟着走了过去。
“呦呵!又来了一个大美人啊?这是来找时哥的,还是徐哥?”
“你们好,我来找时屿白。”面对包厢内一众视线,蒋宜露出一个标志性的腼腆笑容。
“难怪时哥先前对女色不为所动,原来是因为在学校认识更漂亮有趣的妹子啊!”
从小被夸到大,蒋宜已经对这些赞美免疫了,但她心底还是涌起了小小的优越感,毕竟在场的富二代和她以前接触过的男生不一样,见多识广,评判标准自然也会更严格一些。
蒋宜收下这些赞词,而后款款向时屿白的方向走去。
“你应该不介意我在你旁边坐吧?”
见时屿白身边的位置空着,蒋宜便决定主动出击。她撩下了卷成波浪的头发,一股迷人的馨香扩散开来。
时屿白如她所料,抬头看她。
“你谁?”
蒋宜笑容崩裂。
“你不认识我?”
时屿白挑了挑眉,一副“我为什么要认识你”的表情。
“……”蒋宜不可置信,再次确认了微信上的消息,“我没看错吧,是你说有事找我帮忙,我才急忙赶过来的。”
“你看不出来,那只是在玩游戏。”时屿白勾起嘴角,语气戏谑道,“不然你是以为,我会对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刚兴趣?”
“有没有搞错,耍人很好玩吗?”蒋宜气得肩膀一抖,“你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
“如果你想走,请自便。”时屿白耸了耸肩,“如果不走,也不要坐在这里,你身上的香水味太浓,难闻。”
蒋宜差点爆粗口,当然想转身就走。
但冷静下来,她心知这样顶级的富二代圈子,一旦离开,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参加了。
她只好压下怒气,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
心里嘀咕着,这时屿白的臭脾气果然和传闻中一样,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要不是凭那张脸,哪个女生会喜欢她!
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吃瘪的模样,她连忙调整好表情,怎料一回头,就和赵木迩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两人大眼瞪小眼。
“你!”
就算再怎么挽尊,刚才的场景也已经被赵木迩全部看在眼里了,她再怎么解释,也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
想起刚才对赵木迩的嘲讽,蒋宜的脸色青绿,有种自打脸的感觉,但她转而想起什么,撇下去的嘴角又扬了上来,笑吟吟地说:
“能在这里看到你,其实我还挺意外的,毕竟上次发生了那样的事,你还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你的自尊就这么不值钱吗?”
“什么?”
“看来,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蒋宜意味深长地说,“那就让我给你回忆一下吧。”
蒋宜说的是前不久在大教室发生的事。
或许是大脑自动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赵木迩对那天的事其实记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当时情绪激烈,发誓再也不要喜欢时屿白。
在蒋宜的提醒下,她慢慢想起了许多细节。
那天,她像往常那样,去旁听时屿白的专业课。
这门课的老师很严格,考勤查得紧,又喜欢将平时讲过的题目作期末考题,所以学生们没一个敢逃课,大教室里坐得满满当当,就是多一个外系学生,也没有人会发现。
赵木迩一开始只是远远离他坐着,怕追得太紧引起他反感,后来她发现,时屿白是个完全不遵守纪律的主儿,不是在打游戏或是睡觉,手边的笔记本一片空白。
赵木迩抓住机会,毛遂自荐给他摘抄课堂笔记,她的字写得好看又工整,知识点又划分清晰,时屿白没有理由拒绝。
于是,她就从时屿白后方几排,成功混成了时屿白的同桌。
那天是她的生日,她当然不奢求时屿白能和她说一句生日快乐,她的初衷只是和他分享她在这一天的喜悦。
她在心里酝酿了很久,想到了很多种表达方式,但到真正开口的时候,却紧张得全忘了,用很幼稚的口吻说:“噔噔噔噔,看看这是什么?猜对啦,是水晶球!”
“不过,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晶球,是我妈妈从国外给我寄来的生日礼物,布莱尔水晶公主系列的新品,象征着‘心想事成’,网上说,在生日这天晚上,对着水晶球里的公主许愿,无论什么愿望,都能得偿所愿。我特意让我妈妈给我买了一对,另一个送给你,希望能把这天的好运带给你。”
像所有会和心上人分享喜悦的少女一样,她紧张忐忑地站在对方面前,期许对方接过她的礼物以后,能露出一个笑脸。
她悄悄预想了一下时屿白的回答,或许他会说“好丑”,又或许是“我才不要这种东西”。
但她实在没想到,在听完她的话后,时屿白眼底的温度寸寸冷了下来,宛如零下几十的冰岛。
她忐忑地问道:“时屿白,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空气凝固。
眼底的亮光被一道无形的丝线撕扯,碾碎,嘴角的弧度开始变得僵硬,尴尬。
所有准备离开教室的学生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教室最后面的动静。
“我对别人的家庭不感兴趣,对你这可笑的礼物更不感兴趣。”他的确是笑了,但笑容残忍得让她想要落泪,“我在睡觉,你没看到吗?你吵到我了,真的很烦。”
四面投来的目光像针扎在身上,赵木迩在这一刻变成了雕塑。
她缓缓蹲了下来,看着地上的碎片。
这是妈妈跑了好几个地方,托关系买的水晶球,应该在书桌上最显眼的地方存放,而不是躺在冰冷的地面,归宿是散发着腐臭的垃圾桶。
手被碎片扎出了血,可她毫无察觉,像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木偶。
“送出的礼物被丢掉,被当众难堪,但凡是个有自尊的人,都不会继续下去了吧?”
蒋宜提起这件事,本来是想让赵木迩难堪的。既然赵木迩看到了她的窘态,她也迫不及待地要拿出对方的丑事来扳回一成。
但说着说着,蒋宜竟然有点代入情绪了。
“最开始,我以为你终于想明白了,还有点佩服你,但是你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痛,又跑到时屿白这儿来了?”
“只是送的礼物不合收礼人的心意而已,我也有错,不问过对方的意见,就擅作主张把东西塞到对方手里。”赵木迩很好脾气地说,“而且,他那天心情不好也有原因,不是故意的。”
“啧啧啧,你可真没有骨气!”蒋宜又莫名其妙地感到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做舔狗!”
“我不知道。”赵木迩的声音很轻,“爱一个人,不就应该付出一切吗?为什么会被称作是舔狗呢?”
“你!你真是无药可救!”
蒋宜感觉胸口被气得突突疼,再和赵木迩这样说下去,她肯定自己会当场暴走。
两人之间的气氛出奇诡异,赵木迩不明白蒋宜在生什么气,她想说些什么扭转僵局,却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道尖锐的女声,覆盖住了她想说的话。
“你不是去出差了,要两天后才回来吗?”
人类的天性是看热闹,赵木迩和蒋宜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去,才发现门口正在上演一场大戏,全场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
“要不是我说后天回来,你怎么会放心地发给我地址,我又怎么能发现这么大一个‘惊喜’呢?”站在门口的女人说。
被指责的男人脸色铁青,搭在女伴肩上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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