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堆成堆的手稿也有讲完的那一天,而有的人已经在手稿的熏陶下考完了教师资格证,目前正带着他的证书在嶷华宫实习,看样子有望继承其师的衣钵,考一个嶷华宫的编制,从此吃上陆敛秋下发的铁饭碗。
才及冠的秦承秦先生,爱岗敬业,诚信友善,讲课兢兢业业,各种知识点的讲解都比肩他的指导老师。如此讲课的下场就是——嗓子哑了。
夏天燥热,说话又多,上火成了一件恶性循环的事,从此秦承日日金银花不离手,或许再多喝些时日,他将会变成京城里有名的一朵金银花。
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痛苦,去太医院开药了。
皇宫说大也不大,特别是太医院、嶷华宫这种不太限制人员出入的,更是容易碰到熟人。秦承前脚刚迈进太医院的门,后脚就察觉到整个太医院异常的氛围。
倒不是说太医们怎么样,而是他天性使然,让他察觉到危险的气息。
这种气息来自于秦承的指导老师千叮咛万嘱咐、要求他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的问题分子。
“他,是他吗,呵呵,小小太监,也要偷偷摸摸替父皇拿安神药吗,桀桀桀!”
秦承:“……”
“他似乎是希贵人身边的小太监。”
“可恶,居然还不是。难道是因为我那天看见来替父皇拿安神药的宫女笑得太大声,父皇害羞了再也不敢来了?”陆轻拿着医书挡在自己面前,掩耳盗铃地跟桃枝偷偷聊天,“早知道我就不笑了,我为什么管不住自己!”
秦承:“……”
桃枝翻阅着手上的《孙子兵法》:“看,公主,声东击西,说不定咱们是被声东击西了。”
陆轻回头看她:“……你随身带这个干嘛?”
桃枝道:“奴婢有点笨,总觉得要多学习一下,但看其他书太慢了,还是这本可以速成。”
陆轻赞许地点点头:“有病,你也去领点药吃吃。”
但她随即又痛苦起来:“就连桃枝都在努力学习,那我也得学习学习……这样,你去书院寻几个有多年编书经验的,让他们聚在一起为我编写一本《如何管好自己的嘴》,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笑了。”
桃枝:“那应该叫《如何管好自己的笑容》吧……”
陆轻:“那你觉得我应该管好自己的嘴吗?”
桃枝点头:“该的。”
手里的医书是看不进去的,但陆轻觉得并不能就这么浪费,把它当成扇子替自己扇风:“嗯……书院,书院那可是个好地方。文人们都想进去,每年挤破头也就那几个名额。不过名额多半被书院老师的亲传弟子占了,普通人要考简直难如登天。”
她像是闲聊一样突然提到,还在摇头叹息:“唉,不过也不是问题,毕竟书院那些老师们个个眼高于顶,普通的天才他们也不会收。”
陆轻:“嘿嘿,我是超级天才,他们都要跪着求我入师门。”
桃枝:“……奴婢去叫太医。”
秦承:“……”
秦承对陆轻一直敬而远之,在嶷华宫时也是尽量不去招惹,他本以为这个外面传得风言风语的公主会在课上有什么不合礼的举措,没想到这么多天下来,竟也安安稳稳的。不过就算这样,他也还是犯怵,因此,他甚至连药都不想拿,转身就要走。
可陆轻已经叫住他了:“秦——先——生——你生病啦?”
秦承背对着陆轻,无声地叹了口气后转过来行礼:“见过公主。”
“秦先生嗓子最近不好吧?药在这儿呢,早就看到太医替你配好了。”陆轻指了指一旁的桌上,桃枝立刻会意,拿起桌上放着的药包递过去。秦承接过后,陆轻才解释道:“我也是来拿药的,但当职的太医临时有事,我就替他看一会儿。你放心,药都是配好的,没有错。”
“最近隔几天就放一次假,好像许久都没有见到先生了。”陆轻看他不说话,又舍不得轻易将话落下,于是自己找起了话题来,“我与桃枝一会儿去书院瞧瞧,先生要跟我们一起吗?”
秦承客客气气地回道:“不必了,多谢公主,下官还有事,无法久留。”
眼见他就要走掉,陆轻急忙叫住他:“等等等等!你只带一包吗,这包不带着吗?”
秦承眼皮一跳,朝桃枝手上看去,是一副安神的药贴。
陆轻对于秦承的落荒而逃颇觉无趣,对方既不想跟她周旋,也不愿意得罪她,就这么尴尬地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遇见了就打声招呼,当然不遇见最好,说话就说话,当然不说话最好。
桃枝崇拜地看着陆轻:“公主,你好聪明,这就猜出来了是秦先生告的密!”
“告什么密?我的作文吗?那可不是秘密,有心人早就打探得一清二楚了。”
桃枝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其实她有点不明白陆轻为什么要留下那一篇把柄,明明那篇文章被人看到了就是一个“死”字,为什么还要去写它。
她好奇,也的确问了出来:“公主后悔吗?”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写了就是给人看的,爽!”
桃枝:“……”
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陆轻总不能不为自己做打算,中秋祭祀在半路出了问题,陆轻拿不准之后会如何发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但她却是个光说不做的主,整日玩得忘乎所以,只偶尔在入睡之前焦虑一会儿。因此,秦承的事她也算是误打误撞——
当职的太医从帘子后走出,跟在他身后的李迟对着陆轻行了一礼。
——她今日到太医院,是因为李迟要给她拿上次吃过的药丸。
陆轻急忙站起来与他对峙:“你是不是又提早知道了,故意把我引到这儿来的?”
李迟无辜道:“是殿下说要自己来拿的,殿下忘了吗?”
陆轻:“……哦,对。”
她刚要把事情揭过,又猛然想起来了什么:“那我自己来拿,你来做什么?”
李迟忍笑:“疾病也是人之常情。”
“你生病了?”
“嗯,说是心有郁结,解铃还须系铃人。”
陆轻听不太懂,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太医就在这,你找他解一下?”
太医带着略有无语的笑,急忙告退,脚底抹油似的走了。
陆轻转眼就目睹了第二个人的迅速离开,沉默了一下,终于感叹道:“李大人现在在宫里手眼通天啊。”
“殿下会厌恶臣吗?”
“这有什么好厌恶的,走,遇也遇到了,我请你去东宫吃饭!”
外臣不入后宫,因而东宫就成了一种很独特的驿站,谁都能暂存一下——其实是因为每次在陆鸿那里吃饭都能碰见李迟,干脆就直接拿东宫当大酒店了。
可李迟却摇了摇头:“今日怕是不行了,公务在身,也同秦大人一样无法脱身了。”
陆轻听到这个,顺口一问:“不会是同一件事吧?”
原本她就是瞎猜的,却不想李迟真的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殿下神机妙算。”
这都临近正午了,这两人居然还有公务,想来肯定是皇上那边要开临时会议了。陆轻懒得猜会议内容,现在多动一点脑子都让她觉得疲惫。
李迟不说,她也不去追问,只是问道:“李大人带伞了吗?”
“嗯?”
“外面日头毒得很……你用我的吧。”
桃枝领命,将来时遮阳的伞递去。
“那殿下呢?”
陆轻忍不住笑了:“我又不用故意被晾在门外晒一会儿,你拿去吧,我用不到,我直接去御膳房吃现炒的。”
李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掌心拢着伞身,像是话本上温润男子的配图。他温言道:“好,那多谢殿下了。”
两个人面对面站了一会儿,四目相对间略有尴尬。最后是李迟开的口:“……殿下不走吗?”
“……可我真的是来拿药的。”
自太医院一别,秦承越发地将陆轻当作空气,陆轻在课堂上的时候总生出一股被老师刻意冷落霸凌的感觉。
不过还好,陆轻心很大,大到让秦承都有些不好意思。
七月流火,眼看夏天就要过了,中秋将近的日子里,秦承终于开口对陆轻说话了:“殿下。”
正与陆潇潇收拾东西准备放学回家的陆轻有些疑惑:“啊?”
“藏拙和大智若愚未免就是好事。”
陆轻和陆潇潇对视一眼后确定了,此人就是脑子有病。陆轻僵硬着身体,只有眼珠还在转动:“额……那你想怎样?”
秦承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了。
陆轻:“??”
陆潇潇:“……”
陆轻:“……他什么意思啊?”
陆潇潇:“不知道,莫名其妙的……找太医看看?”
陆轻:“应该不用我们找……父皇会给他找的吧?”
陆轻在陆潇潇这里几乎不会藏什么秘密,因而知道秦承身份的第一天,陆潇潇就从陆轻口中得知了。
陆潇潇:“那我们就由着他整天疯疯癫癫的?”
陆轻:“……也没什么不好吧。”
陆潇潇:“陆祁!”
陆祁:“奴才在!”
陆轻:“????你们?”
陆潇潇:“去把先生给我做掉!”
陆祁:“遵命!”
陆轻:“……不是你们能不能也别整天疯疯癫癫的。你俩玩吧,燕乐宫门开了,我找她玩去了哈。”
也是刚下班就回来赶了。过渡章,目的是引出新人物,这大概是文章里最后一个新人物了吧……我要走剧情了!
事实上后三分之一已经跟原本大纲不沾边了,我要修改大纲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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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七十一章.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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