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蓝天烈日下，操场上开始起哄。苏澈也后退了一步，她在自己的故事里可以是校园文女主，但如果蒋沉是男主，那故事就变得些许尴尬了。

“水呢？”苏澈打量举止怪异的蒋沉，他是空手来给她送水吗？

但下一秒蒋沉就把一个男生手里的矿泉水，抢过来递给苏澈了。

苏澈没接，抱着怀想走，“外人的食物不要拿，我回教室喝。”

蒋沉又把水还回去，然后对情敌，不对，这些普普通通的男生贴脸造谣，“不好意思，我给她接水去了。”

造谣，易如反掌。

不用再替苏澈收情书的蒋沉，终于清净了......

但他面对的可是22岁，谈过两段恋爱，见识过无数追人手段的苏澈，她当天缓过来打篮球的疲惫就反应过来了。人家何以琛主动传谣是因为他真喜欢赵默笙，蒋沉你纯纯图自己清净，苏澈在大学期间可收拾过不少自称是自己男友的，蒋沉完蛋了。

生物晚课上，蒋沉收到一张白纸上画的...漫画？一只飞翔的小猪，又丑萌又好像在嘲笑蒋沉，旁边的字是：小样，被姐姐迷住了吧？

没有微信的年代，表情包大户苏澈都没法跟人斗图玩了，徒手自创表情包，看他皱眉的样子就好笑。

以为蒋沉不会回自己，苏澈开始画第二张，配字：大胆点，也许姐姐给你个机会。

没等抛过去，蒋沉把第一张递回来了，他在上面写了：巨丑无比，审美好差。

苏澈奋笔疾画，但蒋沉以不变应万变，专挑“画的丑”这一个点攻击苏澈，丝毫不回答她的提问。表情包在二人桌面传来传去，持续了半个小时，终于被生物老师点名了。

“苏澈蒋沉站起来！我在讲台上看你俩传纸条就看了二十分钟！”

“哇哦——”

看来下午篮球场的事儿全班都知道了呀。

“下午苏澈打球，蒋沉去给她送的水，好浪漫。”

苏澈俯身，“你俩八卦我要么小点声呢？”

“苏澈你都被罚站了，怎么还有那么多话说。”

生物老师走过来了，这手势肯定是要拿证据了，“你俩传话也不知道拿个纸条，拿这么大张纸，我想看不到都难，给我......”

说时迟那时快，蒋沉左手开窗户，右手拢起来所有的表情包，全扔出窗外了。等同学震惊的时候，那些上面看不清画了什么的白纸，已经在空中摇曳，然后坠下去了。

“你们俩......”生物老师知道他俩成绩好，生物基本都是满分，也不想管他们，既然他俩想早恋的话，那都罚去走廊站着吧。

苏澈以为蒋沉会埋怨她，但他走出教室后，直接顺着楼梯下楼了，苏澈追上，问他去哪。

“我的物理卷子也扔出去了。”

但蒋沉在乎的不是物理卷子，那么丑的画，上面有他的字，万一被别人捡到，怀疑是他画的怎么办？

都掉到花坛里了，苏澈不想去找，还被蒋沉唠叨，给扫地阿姨造成负担多不好，数落苏澈没有公德心。苏澈还在气头上呢，蒋沉到底想干嘛，表情包被老师抓了苏澈不但不在乎，甚至希望借此机会澄清和蒋沉的绯闻，他这一扔，好像坐实了他们在早恋一样，现在楼上得传成什么样啊？

“那就别找了，不都觉得那么丑了吗，还满世界找......”

蒋沉是蹲着在灌木丛里捡起最后一张图的，然后仰头看向苏澈，竟有愧对的表情。

蒋沉起身，拍了拍校服上沾的树叶，郑重看向苏澈，路灯恰好在此刻亮起。

“苏澈，我有话想跟你说。”

等等，这个氛围的话，蒋沉如此认真的眼神......苏澈后退了一步。

“那个蒋同学啊，你要不，再想想......一定要说吗？”

苏澈可对当大佬年少时期的白月光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说起这个，苏澈也纠结很久，她能预感到蒋沉对自己的不同。可她一点都不想跟蒋沉发生感情牵扯，她恨白月光这个词，因为她的初恋就这样恶心过她。

她也恨替身文学，她不属于这个时代，总有一天会走的。她怕蒋沉对自己有一丝心动，以后会有其他女孩当她的替身。那样真的会把苏澈心中触不可及的人间理想，变成俗不可耐的花心渣男，哪怕2024的自己真的和蒋沉无缘，她也不想看到偶像塌房啊。

“苏澈你怎么回事儿？上课传这么长时间纸条，你蹭蹭蹭画了一摞子这么丑的这什么飞翔小猪，不就是想问我为什么制造和你的绯闻吗？”

“哦原来是这事儿...”苏澈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不是表白。

“我承认我有点自私，每天替你收那么多情书，还要记他们的自我介绍，我实在嫌烦。”

实话是蒋沉确实有点醋了，实话是他觉得自己条件还算不错，他想让那些男生看到苏澈身边已经有自己这样一位优秀到遥不可及的竞争对手，从而放弃苏澈。

可说出口的是，“我知道你也嫌烦，我以为这样做也能减轻一些你的负担。”

但蒋沉并不坦然的神情，还是被苏澈捕捉到了。被苏澈认真教育了一遍女生很讨厌被造有关感情的谣，也郑重向苏澈道歉。

“好吧，道歉我接受了，但你一点代价都不用付出吗？”

“你想让我付出什么？”蒋沉这话怎么这么别扭，他不会以为苏澈图他身子吧？

苏澈叹了叹气，要是她此刻朝蒋沉要一鸣汽车百分之一的股份，那她就真成风口上的飞翔小猪了。但显然她不能，不过她想到一个也算不错的。

“蒋沉，这名字很好听，但以后我要叫你小蒋。”

蒋沉不是很愿意，但这个补偿倒也不是很过分，蒋沉答应了，然后就收获了不绝于耳的小蒋小蒋小蒋小蒋......

苏澈可得多叫几遍，2024一鸣汽车的股票长势那么好，估值那么高，任谁都不可能叫蒋董一声小蒋了。

苏澈最近的成绩下滑得厉害，树人中学的高三是实行小班制的，班里每个同学成绩都相差在20分之内。蒋沉可不想苏澈被分到后面的班里，所以专门在周末找她出来，想好好教育一下她。

“北方还能吃到这么正宗的双皮奶，跟我在......”险些说漏嘴，苏澈的老家是南方的，去北方上了大学之后，很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双皮奶了。

“跟我在南方旅游的时候吃到的差不多，但是小蒋，你今天找我，就是请我吃东西的？”

蒋沉是来给苏澈补习的，趁苏澈吃车仔面，蒋沉拿出她的成绩单，“你这个月到底看了多少部电视剧啊，你看你的化学和生物，还有语文，都平均掉了快10分，距离高三只有一次考试了，你再天赋异禀也得上点心啊。”

“哎呀我不喜欢学习......”

然后苏澈面前的杨枝甘露就被蒋沉撤走了。

“不让我吃我也不爱学。”

苏澈在数学系的四年是高三的Plus版，五年高三刚结束，现在告诉她又来一次高三，谁受得了啊？

但蒋沉着急啊，“可你是先天学习圣体啊，你不学了，我一个人在理科第一的位置多孤单啊。而且就剩最后一年了，不对，现在六月底，连一年都不到了，到了大学你爱怎么玩怎么玩。”

谁告诉他的上了大学随便玩呀！

苏澈拍桌，“哦我可算知道你们一鸣汽车的价值观了，就是老板画饼，强迫员工吃空气饼是吧？蒋沉啊蒋沉，没想到你才十七岁就这么会画了。”

“这双皮奶和车仔面不致幻吧，里面加什么东西了，你都说胡话了。”

苏澈受不了了，抓住蒋沉的手腕就走，虽然蒋沉是骑自行车来的，但她抓自己的手腕哎！一直走一直走，他也不问她想去哪，这方向也许是河边，夕阳下的凌河西岸还是挺浪漫的，她抓着自己到底要干嘛？

当然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贴脸发疯啊！

“高三，你还有脸提高三，我最讨厌高三了！我告诉你我高三那一年有多么的昏天黑地不堪回首，每一天都是地狱，我每一天都想炸了学校，我怎么可能期待再来一遍？”

蒋沉懵住，“你是在说什么小说情节吗？”

这种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苏澈好不容易肝完毕业论文，就等着进大厂，赚工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现在告诉她重开一局，搁谁谁不发疯啊！

所以苏澈干脆直说了，“蒋沉，其实我知道你的名字很多年了，在我大一的时候，那年你27岁。”

“等一下。”

蒋沉此刻不是在质疑时空是不是错乱，而是他算不明白二人的年龄了。

“你比我大8岁，但现在，我比你大5岁。”

苏澈简单描述了她和蒋沉后面的故事，对她来说是一年以后，对蒋沉来说，却要十年之久。

“所以你是说，30岁的我，很成功是吗？”

估值百亿，国内市占率最高的无人驾驶的打车APP，当然是很成功了。

但也很艰辛，烈火烹油的势头，怎么会不艰辛呢？

苏澈描绘蒋沉未来公司的规模，会有一栋自己的大楼，会上市，但蒋沉并没有沉醉在这样遥不可及的美梦中。此刻他的眼中只有苏澈，她的脸庞在夕阳的柔光里，如同希腊的神像

十年后的蒋沉在苏澈口中迅速开疆拓土，而17岁的蒋沉，时间在这一刻凝结了。

“所以你想进我的公司，是因为想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