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来沈嘉鱼就后悔了,不该一时冲动说出这句话。
姑娘的屋子不大,摆设却精巧,小玩意儿也多,南朝只草草扫了一遍,眼又转到她身上,随手抽过闲置的凳子双腿叉着一坐,笑得没个正形,“后悔了?”
沈嘉鱼不语,南朝两臂一撑懒洋洋地搭在身后的桌上,活像个夜探深闺的无赖,“人都进来了,后悔也没用。”
他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月光衬下,让他才有适龄的少年稚气。
沈嘉鱼无奈地扬起唇线,憋笑偏过头,缓了一会儿一本正经地转过来,评价一句,“傻。”
“啧!”南朝拱了拱腮帮子,“胆子不小,还敢骂我。”
“谁骂你了。”沈嘉鱼眼珠一转,抿了抿唇。
南朝腾地站起身,两步到她跟前,捏住姑娘一面侧脸,故意低头顶着她鼻尖,“没骂我?”
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低着眸,精亮幽黑,眼神在少年与男人之间游移。
两人沉默无声。
南朝视线停留向那抹柔软的唇珠,喉咙滚了下,不禁紧了紧腮,倏然移开眼,低哑着声问,“药呢?”
沈嘉鱼提起的心顿时放下来,轻轻呼了口气,低头往后退开一步,“在抽屉里。”
小抽屉在他身后,她绕过他在里面翻找一会儿,拿出装着药膏的盒子,他先一步抽到手里,神色专注地垂头,似是在认真研究。
“直接抹上就好了。”沈嘉鱼看过一遍说明书,出声提醒他。
南朝放下手,“医生说当天要冷敷,二十四小时后热敷。”
“没那么严重。”沈嘉鱼小声。那人怕打坏她收着力度,没他打人时那么狠。
“嗯。”南朝若有所思地点头,朝她抬抬下巴,“去趴那我看看。”
沈嘉鱼,“啊”了一声,脸倏的就红了,目光不自然,站着不动。
南朝好笑,“不上药我进来做什么?”
小姑娘脑袋垂得跟鹌鹑似的,她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两条细白的腿在眼前晃,带着点肉,看着更软。
她乖乖地趴到床上,背对他,乌黑的发散在肩头,偏过脸,南朝手拿着药膏走到床边。
睡衣掀过脊背,露出大片雪白的肤,中间一道鲜红的长痕,对比下瞧着唬人。
她里面穿了一件蕾丝花边内.衣,薄薄的布料裹住两团绵.软,又员又扌廷。
南朝抹了把药膏,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专注地给她上药。
起初沈嘉鱼有些羞赦,闭着眼就不看他,后背的力度轻重适度,原本火辣辣的疼痛也被丝丝凉意安抚了。
“南朝。”她睁开眼叫他的名字。
软软的,南朝手一顿,眉毛拧成小山,有点心浮气躁,“嗯。”
“你那天倒底要送我什么呀?”沈嘉鱼鼓着嘴,无聊地在枕头上画圈圈。
“这么想知道?”手上的药膏用完,他又沾了点,抹过她后背系着的两根细带子,停顿下,绕开,顺向她的脊骨。
沈嘉鱼没意识到他改变的气息,磕着下巴点头,“想。”
“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他轻描淡写地回一句,“扔家里找不着了。”
沈嘉鱼有点生气,“送人的东西怎么说找不着就找不着了。”
南朝没再答她的话,药膏擦得差不多,他拧好盖,扔到桌上。
窗子外的凉风袭入,降了满屋的燥热气,老旧的风扇沉闷不语地摇晃作响,风清朗月,这样的日子寂静又美好。
南朝拽了把凳子挨着她坐,一手拿了本最薄的课外书对她的后背扇凉风,没多少诚意,“回去给你再好好找找。”
沈嘉鱼听出他敷衍,脑袋转向里不再看他了。
“生气了?”他眼探过去看她侧脸。
“没有。”声音闷闷的,一听就知道心里不乐意。
不成想看着乖的姑娘性子却这么倔,南朝抬手摸了摸鼻子,凑过去笑出声,“大小姐,小的伺候得这么一言难尽?”
沈嘉鱼暗翻了个白眼,“谁是你大小姐。”
声音太软,更像羞赦的撒娇,南朝最吃她这一套,手里的课外书轻轻拂风,低着眸子嘴边嵌起一抹笑,满眼都是她。
……
受伤这事瞒不过周围的人,陆晨安课间要拉着沈嘉鱼出去玩,没轻没重地拍了她一下,沈嘉鱼后背疼,脸色一白,陆晨安吓了一跳,“鱼鱼,你怎么了?”
沈嘉鱼缓了会儿,有气无力,“出了点事,后背疼。”
“要不要紧,我带你去医院吧。”陆晨安风风火火,说着就要收拾书包。
“没事,再上几天药就好了。”
放学两人一起下楼梯,陆晨安听完她的遭遇心里惊恐,骂了几遍那几个人贩子才泄火。沈嘉鱼跟她说是南朝凑巧路过,陆晨安没怀疑。
时候还早,沈嘉鱼没留在学校自习,陆晨安要拉着她去打耳洞,两人手挽手找了家门庭装潢不错的店铺。
打耳洞的姐姐年纪跟她俩差不多,红色大波浪卷发,脖子上戴个银链子,一身非主流。
“两位都打?”
沈嘉鱼看得呆了呆,陆晨安点头,“都打,都打。”
再回家的时候天快黑了,路上回来陆晨安送了她一对耳钉,白银材质,刻成两朵小菊花,清新淡雅。
吃饭时外婆瞧见,眯起眼笑,“我们窈窈长大了,也爱美了。”
沈嘉鱼耳根红了红。
渴夏的蝉吱吱鸣叫,柳条在夜中摇曳多情,天彻底黑下来,屋里书桌上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
沈嘉鱼嚼着糖靠在软沙发里,两手在怀中小熊的耳朵上揪来揪去。
敞开的窗户啪嗒一声轻响,她顿了下,悄悄向房门处看了眼,跳下沙发跑到窗边,怀里的大熊挡住半个身子。
“顺路买的。”南朝熟练又利落地翻过窗,随手往她怀里揣一个大购物袋。
一堆杂七杂八的零食夹在大熊和她中间,沈嘉鱼低下头,看到几瓶橙汁、一袋子水果糖还有膨化的薯条蛋卷。
南朝找到药膏让她到床上趴着,沈嘉鱼拨开乌黑的头发,圆亮小巧的耳钉一下入了他的眼。
“打耳洞了?”
“嗯。”沈嘉鱼眼眸转开,手指摸了下耳垂,“不太习惯。”
白亮的耳钉直往他眼里钻,南朝舔了舔干涩的唇,低沉着笑,“好看。”
沈嘉鱼抿住唇,心莫名漏了一拍。
时针指过十一点,街巷现出挺拔的身形,南朝拨弄着烟灰,红亮的火星在黑夜里忽明忽暗。
回家时小禾屋子的灯早就关了,他去东屋看了眼奶奶,把掉下的毛巾被往上拽了拽,关了一半窗子才回自己屋。
这几天晚上他没去车行,到沈嘉鱼那上完药就直接回家。冲了澡,边擦头发,边趿拉一双塑料拖鞋往回走。
抽屉里放了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是车赛赢了后给她买的锁骨链,怕她看不上特意去市里专柜买的,花了一千块钱,
南朝光着膀子盘腿坐在床上打开红丝绒盒子,锁骨链小巧精致,落在手心温温凉凉。他将烟点上递到嘴边,烟灰烧了半截不甚落到链子缝里,他眉拧紧快速拿开,撸起T恤衣摆使劲擦了一把。
月光隐过云层,夜色.欲要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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