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快走。”

“快走，快走啊！别回头！”

……

剑尖刺入血肉中的感觉，醉清染握着剑柄的五指微微抽搐，她深吸一口气，才勉强平复下胃中的翻涌。

醉清染抬眸，看向倒下的魔种，那是她曾经在山下村庄有过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然而现在，这个让她眼熟的人，全身皮肤爬满黑色的痕迹，这些痕迹像藤蔓一样，蜿蜒而上，时不时还会如活物般蠕动。

触目惊心。

醉清染挪开目光，将目光投到更远的地方。

一个，两个，三个……无数个。

这些人丧失了理智，只有杀戮和无尽的怨气驱使他们扑向自己。

醉清染不知道这些被怨气支配的人，是否还能称为人，是否她的手上已是沾染了无辜的鲜血。现在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离开这里，搬救兵。

她合上眼，再次睁开时黑眸已然冷静下来。醉清染看向敌人，握紧剑柄，面向包围圈较薄弱的地方，运转体内已经稀薄的灵力，冲了上去。

倒下的魔种越来越多，冷色的剑锋却没能再飞舞，醉清染以剑尖抵着地来支撑她力竭的身体，双眸看着敌人的位置，入眼的却是一片模糊。

“吼——”魔种粗哑的像是漏风的低吼声，让醉清染心下一阵冰凉。

打了这么久，她也摸出了一点规律，知道这是魔种进攻的预兆。

醉清染再次用力握紧剑柄，但这次，她却没有了举起剑的力气。

模糊的视野中，醉清染看到远处几个黑色的身影动了起来，黑影越来越大，明显是在朝她靠近，一开始或许魔种还有些忌惮，但见她虚弱的样子，也胆大了起来，吼了几声，直接朝她飞奔而来。

怎么办……

醉清染微微垂眸，在黑暗中静静感受着风，握着剑柄的手，不曾放松。

近了…不，不能急，还差一点…

醉清染慢慢勾起嘴角，用尽全力举起剑朝半空中一挥。

重物落地的声响令醉清染心里有些畅快淋漓，即使半空中洒下的还带着温热的血液弄脏了她的衣服和她的手，也没法挥散那一瞬间的痛快，就连死亡，也在那一瞬间离她而去。

但很快，理智重新回到站在尸堆中，面色冷凝的少女身上。

黑暗中，更加低沉的吼声隐隐传来，醉清染力气松松地提着剑，伴随着理智回来的，还有蔓延至全身上下每个角落的无力和绝望。

这一次…是真的再提不起力了…对不起了。

醉清染彻底放弃了抵抗，闭上双眸，静等死亡的降临。

死去的话，好像也不是很让人害怕。醉清染这样想着，心里倒是轻松了些。

她听到了魔种靠近的声响，比之前要更加小心翼翼，她还听到了，林间的溪流、虫鸣、鸟叫……以及，师门弟子悲痛欲绝的哀嚎，隐隐约约的，却似一道惊雷，在醉清染耳旁炸响。

巨大的悲哀漫过了身上的疼痛，醉清染倏地睁开了眼，看到了几个魔种围在她身边，正要下手，被她给吓了一下。

下一秒，魔种愤怒地大吼一声举起手要抓向醉清染。

醉清染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躲开，但身边全是魔种，显然这些魔种不会给她“让路”，转瞬之间，醉清染想了很多，她榨干身上所有的力气，举起剑，想要抵住魔爪。

腹背受敌的危机让醉清染的神识前所未有的集中，但早已虚弱透底的身体明显无法支撑。

“啪——”醉清染的剑被打落到远处树下。

好在魔种的攻击似乎因被打到一旁的青凤剑而暂时缓了缓。

醉清染勉强有一丝喘气的机会，她眼角余光打量了一下魔种的站位，再估量了一下己方和敌方的实力，最后得出，活下去的几率，微乎其微。

心彻底沉入谷底，醉清染虚张了几下发麻的手，深吸一口气，正视身前的敌人。

那就……同归于尽吧。

枯竭的金丹开始扭曲，本源灵力奔涌而出，一阵一阵的疼痛从小腹传来，醉清染当即一口血就要吐出来，却是硬生生地被她压了回去。

灵力肆虐的痛楚让醉清染眼前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也让她暂时忽视了魔种的攻击。

尖锐的利爪在身上留下一道道伤口，鲜血早已浸染了醉清染的衣袍，剜去血肉的疼痛，也只是让一身红的少女脸色更白上几分。

“啪嗒……”

莫大的疼痛中，醉清染感到脸颊一片温热，似乎是血液的温度，但那里好像并没有受到伤……她有些疑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眸一看，只见之前围着她的魔种尽数失去了头颅，魔化后的身躯站立在那，脖颈正汩汩地冒着血水。

“哐当——”魔种倒下，有幸成为尸堆中的一员。而愣了半秒的醉清染被这巨响惊回了神，但下一秒，她却又是有些失神了。

白衣一角从视野中晃过，醉清染呼吸一滞，忍不住随之看去，看清的那一刹那，她只觉天地失色，疼痛离她远去，满眼只剩那一人的身影。

那人的身后是悬浮在半空中的传送法阵，法阵流转的光芒洒在白衣女子身上，给女子镀上了一层亮眼的金边。

女子收了佩剑，抬眸朝醉清染看来，一双如万里无云时的天空般那样蓝的眼眸似有明波湛湛，泛着蛊惑人心的眸光里是浓浓的担忧。

醉清染心神一怔，想要迈开步子走近那女子，肆虐的灵力却是让她刚迈开的脚步顿住，眼前一黑，喉中再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意识消散前，醉清染隐约闻到一阵醉人的清香，她感到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只微凉的手毫不嫌弃地抓住了她带着血污的左手，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相贴的肌肤那传来，灵力流动交融之处，热得有些炙人，醉清染却是不愿放开，反而用力回握。

任自己陷入光明的温暖中，甘愿被其吞噬。

……

一袭黑发随风飘起，一身血衣更衬其肤色苍白得吓人，血花在眼前绽放，正面临魔种攻击、位于尸堆中的少女却不为所动，而那始终挺直的背脊，却是血衣少女最后的孤傲。

顾黎被系统传送过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血腥画面，她当即脸色一白，察觉到空气中灵力的暴动，来不及嫌弃，赶忙挥剑斩断少女身前的魔种。

“系统，你开的传送门也太不靠谱了吧！”

顾黎把剑插回剑鞘，忙看向这个世界的主角——那一身血衣的少女。

她和少女只有一米多远，极近的距离，让顾黎一下子看进了那双覆着层淡淡血色的眸子里。

顾黎有些担忧，少女的脸色真的太苍白了，直叫人怀疑她会不会下一秒就被风吹倒。

下一秒，少女的身子真的晃了晃，顾黎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手都已经伸到半空想要接住少女，不过少女并没有如她所料地摔倒，而是一口鲜血吐出来，脸色再度白了几分。

顾黎看着少女仍旧坚定的黑眸，看着眼前人即使力竭，也站的笔直的身子，只觉心口一揪一揪地疼。

周围肆虐的灵力波动让顾黎从心疼中抽回心神。

她想都没想，干脆上前拉住了少女的手，轻轻一带，就把人扣在了自己怀中，没有感到一丝一毫的抵抗。

如她所料，少女早已是强弩之末。

但是……顾黎微微低头，看着怀中昏迷过去的少女，不由得咬了咬下唇。

温香软玉抱满怀，她却是有些发愁，该怎么带回灵狐圣境呀……

……

满天的血色映照下，一群乌鸦站在曾经绿意盎然的枯树上，嘎嘎地叫起来，黑溜溜的兽瞳流盼间，满是恶意。

醉清染看到自己周围的场景是她熟悉的去宗门主峰的山间小径，而荒凉的景色还在往后倒退，她似乎在上山的路上。

醉清染脑袋有些懵，她想不起来之前她干了些什么，总觉得她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眨眼间，醉清染眼前的画面一变，正是主峰的议事堂。但她此时思考滞留的脑袋，并没有将异常的预感告知给她。

她看到议事堂前站着一个魔种，几乎是下意识地，她就举起了剑，朝魔种狠狠一刺。

鲜血顺着抽出的剑柄嘀嗒嘀嗒往下流，鲜红的血色让醉清染觉得很是刺眼，她皱眉，一把将剑扔开，急切的心情让她绕过血流不止的魔种往执事堂里走去。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同时，瞬间将她拉入阴冷的无尽深渊。

那声音的发出者，本该死于醉清染剑下的魔种用怪怪的语调说着：“小染，你回来了呀…咯咯…”

“娘——”醉清染猛地睁开眼，声音嘶哑地吼完一声，愣愣地盯着陌生的天花板，待她脑袋回过神时，她才发现她的背后全是冷汗。

她记得她被山下的魔种包围，然后她看到了一个让她一生都忘不掉的美人，最后是…那个美人救了她，而她还倒在了美人的怀中…

回想起一切的醉清染幽幽呼出一口郁气，小声道：“还好…只是噩梦罢了…”

突然，醉清染眼神一凝，眉目间有些淡淡的疑惑。

她发现了……

宋吟笙：救命之恩，应当以身相许。

顾黎【慢吞吞】：……不要，你好脏的啦~

宋吟笙【认真】：那明天洗白白送你床上好了，不准嫌弃。

顾黎：……

宋吟笙【微笑】：你敢嫌弃的话，我就敢强上。

顾黎【小声】：…哼…有本事来呀…怕你哦…

——

好久没写小剧场啦~\(≧▽≦)/~

最近真的是一点都不想码字呢/趴

眼睛疼嘤嘤嘤QA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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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乖巧徒弟的狐妖师尊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