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教练和秦天成同时看到飞过来的足球,陈教练一把扯住海文英的胳膊,往旁边一拽;与此同时,正对着球飞来方向的秦天成一个侧身,再飞起一脚,不偏不倚,把球给踢了回去。
“我KAO!太帅了!”周围爆发出一阵叫好声。
秦天成不以为意,右脚尖点在地上转转脚腕,似乎刚刚突然的发力让他有点不适。
陈教练往前走几步,对着那帮踢球的人说:“你们踢球注意点,刚刚那一下,要不是天成,你们可就闯祸了。”
几个人伸了伸舌头,转身去追球了。
秦天成抬眼看了下陈教练:“砸不到人。”
“不吓吓他们,一会儿准得闯祸。”陈教练呵呵笑着解释。
秦天成了然,不再说什么,只转头看着海文英。
“哎哟,差点忘了正事。”海文英拿手拍了下脑门,继续道,“教练,其实上学期我们的水平已经不差了,只是去年秋季,因为各种各样的问题总中断训练,导致咱们队员之间配合不够默契,才错过进入4强的机会。今年咱们要是能保证每一次训练都正常,再加上咱学校这届新生里也有个生力军,努努力,也不见得比不上实验高中。”
“你是说,吕鹏飞?”陈教练沉吟道。
“您知道他?”海文英显然有点意外。
一旁沉默着的秦天成也不由转眼去看陈教练。
“对呀,春季训练的时候他来过,我也见他踢过,当时就留意他了。他进咱们学校我也知道,只是没想好怎么用他。”
海文英一听笑了:“那这个你得问问天成,他心里有数着呢。”
“怎么说?”陈教练有些迷糊。
“他俩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吕鹏飞头上几根头发,天成没准儿都知道。”
秦天成不悦地瞥了海文英一眼:“夸张。”
海文英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尖。
陈教练也跟着笑了:“那天成觉得他踢什么位置比较好呢?”
“他可以全场,不过前锋最优。”秦天成好容易开口,居然一下子这么多字,“明年可以接任队长。”
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又闭紧了嘴巴,似乎这就是定论了。
两年的时间,早让陈教练摸清了秦天成惜字如金的脾性,此时听他这么说,脸上笑意更浓:“嚯,你都这么说,那看来他是真不错!”
没等海文英插话,秦天成补了句:“未来他会更好。”
这句话的意思自然是说吕鹏飞潜力无限。
陈教练一下子如拣到宝一样,开启了想像之门:“嗯,这点我相信你,你看人一向很准。那要这么说的话,只要好好培养,善加利用,吕鹏飞不但能踢好一个前锋,更能接替你的位置,成为一个好队长。”
陈教练兴奋地搓搓手,转头望望教学楼,视线再回到操场上那帮玩球的学生身上时,眼神明显亮了许多,似乎看到了校队未来的希望。
高一下半学期接任校足球队队长时,秦天成就是凭着自己过硬的个人技术和慢慢培养起来的排兵布阵能力,让队里每个人都心服口服,丝毫不会怀疑没有谁比他更胜任这个角色。
但是上一年的训练时间被砍掉了大半,再加上矮子里实在拔不出将军来,终是让他力不从心,球队无缘四强。
虽说第五名已经比前两届的成绩好了很多,可他毕竟是秦天成,冠军于他来说,原本不该那么遥远。
今年有了那小子,形势必然会有大转变。只是,未来到底怎么引导,他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晚自习放学,两个人又同骑一车,回到105,开了影碟放音乐。
秦天成旋低音量,坐到沙发上,拿起旁边的《围城》看起来,吕鹏飞也抓起本足球杂志坐一边翻着。
两人安静了会儿。
秦天成放下书,试探地问:“你,想不想进校队。”
虽然答案很明显。
“那还用问,有你在,我当然想进!”吕鹏飞卷起杂志,侧头瞧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明年我毕业离校呢?”秦天成也转过头,对上吕鹏飞的双眼。
“那,那就再说呗。”
“你——”
“哎呀,我就是这么说说嘛,师哥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吕鹏飞歪着脑袋,笑嘻嘻地道。
秦天成转回头,轻吐口气,才又道:“进去了,就认真踢到冠军。”
没说要吕鹏飞踢多久,也没说踢什么位置,就一个“冠军”便让吕鹏飞知道,胜利是秦天成最大的目标。
当然,也就是这个“冠军”把吕鹏飞体内的潜力给逼了出来。
感受到师哥的郑重态度,吕鹏飞也收敛了嘻笑,认真地说:“我知道了师哥,你放心,我答应的事绝不会食言。”
于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秦天成开始带着吕鹏飞熟悉队友,了解队内规则,以及在场上怎么跟现有队友打配合等等。
两个人从小一起玩到大,再加上对足球同样有着极大的热情,又都是极其聪慧的少年,基本上对方一个眼神,就明白什么意思,所以吕鹏飞对搞明白这些毫无压力。
陈教练也只开头带了吕鹏飞一次,后面就完全交给秦天成了。
几次训练下来,吕鹏飞不但轻松踢遍了442的4个后卫,很快开始试踢前锋,速度之快,就连陈教练也很满意,不得不再一次感叹秦天成看人的眼光之准。
进入10月,联赛开始。
第一场,秦天成想磨一磨吕鹏飞,特意让他踢替补,那小子便却丝毫没松懈,坐在场下专心钻研对手。
到下半场最后10几分钟的时候,吕鹏飞得了机会上场,居然一气贯进俩球。
然后第二场,吕鹏飞就进了首发,表现可圈可点。
秦天成心里暗自高兴。
就这样,在两个人的共同努力下,吕鹏飞慢慢如鱼得水,进而看到整个校足球队也在慢慢变强,积分一场场增加,排名一点点升高。
到11月中旬的时候,因为中锋的两个队员同时转校,临时让吕鹏飞顶上,也没出任何纰漏。
只是得分比秦天成预想得低了些。毕竟还是有些青涩。
在这个过程当中,两个人还是每天晚上一起回化工院105,早上一同早起到学校早操。
只不过,秦天成的学业越来越重,看电影或者聊天的时间越来越少。
经常是秦天成坐在书桌前奋战题海,吕鹏飞也就安静地窝在沙发上陪着,或翻阅着杂志,或塞着耳机听音乐。
偶尔他们也会往影碟机里放张CD,两个人在低低的音乐声里,安静相伴。
而每到隔周周日那天,两个人又一起坐车去到吕鹏飞的爷爷奶奶家,一个陪下棋,一个陪洗菜做饭,或者织毛衣,待到晚饭后,再一起返回住处。
临离开前,奶奶通常都会叮嘱几句:
“小飞,需要什么,随时告诉爷爷奶奶,啊?”
“小成,想吃什么,打电话跟奶奶说,下次奶奶提前准备好。”
“小飞还小,小成你在他身边,多提点着他,别让他跟着不三不四的人学歪了。”
而每每说到这句,吕鹏飞就会假装不高兴:“奶奶又偏心了!我怎么就会学歪了呢?”
然后就是祖孙两个腻歪着搂搂蹭蹭,看得秦天成唇角微牵。
这天周六,午饭的时候,秦天成说晚上要跟吕鹏飞一起看朋友刚推荐的一部电影《唐伯虎点秋香》。
两个人下午放学后便推自行车往学校外面走。
时值11月中,正是碧空如洗的秋高时节。
斜阳照在操场边的一排梧桐树上,给还未掉光叶子的枝桠镶上一圈金灿灿的颜色。
天气早已转凉,不过对于每天不停运动着的高中生,也不过穿件秋衣外加一外套,腿上一条单裤足亦。
今天好巧不巧,两个人都穿着长到大腿的风衣,只是秦天成着藏蓝,而吕鹏飞是米白色。
两道缓缓向前的背影,旁边是一辆自行车,这画面,又成了深秋校园里一道耀眼的风景,惹得一众女生频频回顾。
出了校门,吕鹏飞跟人打招呼:“等林雨菡呢?”
听到对方清脆地应了声“对呀,你见到她了吗”,秦天成不经意间抬眼,发现是此前曾经见过一两次的那位高一女生。
依旧是梳着高马尾,身上穿着一件驼色风衣,没系扣子,推着自行车闲闲站在校门口,那苗条的身形,让路过的少年们投过去欣赏的目光。
还没等吕鹏飞回答,就听到一个女孩急切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快让一下,快让一下,我刹不住车了——”
三人忙朝声音来处望去,原来是林雨菡骑着自行车,正一边在地上画着龙,一边朝他们冲过来。
高马尾女生刚问了句:“雨菡怎么了?”
林雨菡的自行车却突然失控地朝她撞过来。
秦天成一个箭步过去,一手抓住车把,自行车稳稳停下,林雨菡在惯性作用下,差点脱离车子栽到地上。
跨下自行车,林雨菡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拍着心口:“吓死我了,差点撞到翎翎。”
喘口气,她又道:“谢谢你大队长。”
“没事。”秦天成淡淡地说无,退后了几步站定。
“翎翎”已经支好自己的车子,走过来问:“到底是怎么了雨菡?”
“我也不知道,好像这自行车不知道被谁给撞倒了,我骑上了才知道车把歪了,而且刹不住车。”
吕鹏飞也早把车停到一边,过来查看,听到这话,笑了笑:“这都不算事儿。”
说完过去拎过林雨菡的女式车,两手抓着车把,眼睛冲车头瞄了瞄,然后拿两腿夹着车轱辘,双手用力一扭,转头对林雨菡说:“车把好了。”
“刹车片松了。”一旁站着的秦天成说。
听到吕鹏飞说了句“小事儿”,他抿紧了双唇,双手插进裤兜,不再说话,瞧着吕鹏飞跑到不远处的小铺子里借了把钳子过来,三两下拧紧了刹车片,脸上始终是淡淡的表情。
两个女孩一脸崇拜地向秦天成和吕鹏飞道了谢,然后双双翩然骑上车子离开。
望着两人的背影,秦天成第一次觉得:原来女生也并不都让人厌烦。
这几天,那个从初中开始就对他表示过过度好感的张碧昕像是着魔了一般,频频过来扰他。
一会儿是哪道题不会了,一会儿是不知道作业是什么,再不然,就是上课没听懂,需要学习委员帮忙解惑,总之就是不停地围追堵截。
这让他不胜其烦,一度以为女生个个如此。
可是今天,让他似乎有些改观。
趁着天边如感蛋黄般的夕阳,两个人正打算走着回化工院,顺路把晚饭解决了。
不料刚走没多远,就听到身后再次响起一道女声:“秦天成,等一下。”
一听这声音,秦天成脸色微变,眉头蹙了起来。
吕鹏飞见状,忙跨上自行车,低声道:“师哥今天我载你。”
秦天成闭了下眼,又睁开,神色平静:“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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