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一走进蛋糕工厂,就几乎被晃瞎了眼。
她没想到,一门之隔,馅饼工厂如此昏暗,蛋糕工厂却亮得刺眼。
而且还是五颜六色,闪烁不停的彩光,杀伤力加倍!
即便她第一时间捂住了眼,还是觉得眼睛疼得厉害。
墨水瓶赶紧用言灵之力,给她唤出了一瓶眼药水,一副护目镜,热心的精灵们帮她涂上、戴上。
多亏了她们,爱丽丝这才能正常地在蛋糕工厂走下去,才能勉强看清路。
这里的环境看起来比馅饼工厂好很多,模具齐全,机器先进,一切崭新,女工们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边做活儿边聊天。
她们穿的工服比馅饼工厂的女工好很多,质地柔软,做工细腻,还有定制的心型扣子和花边。她们的脸色红润,眼中也充满光彩,和另一边的面黄肌瘦,疲惫呆滞,截然不同。
言谈之间,一个个精致诱人的蛋糕,在她们手下诞生,她们充满骄傲地谈论着自己的杰作。
“就算是国王也做不出这样的蛋糕!这细节,这香气,这生动的鲜花,喷泉,旋转楼梯!谁能不心动?我可真是个天才!”
“我刚才又有了个好点子,我要做个新的模具,融合海陆空的美景,就算是神来了,也挪不开眼!”
“我要做出世界上最美味的蛋糕!”
“上次你赢了是意外,那是你运气好,下次可不会了,我会超过你!下次我要挑战做出最高最大的蛋糕……我要叫它无敌蛋糕塔!”
“嘿!你尝尝这个,我刚尝过,简直停不下来!杰克大人对我们真好,配方升级之后,蛋糕的味道越来越好了,一天吃八顿都不腻!”
……
除了她们五颜六色的衣服亮得晃眼,合在一起都成了严重的光污染,这里看起来简直就是天堂。
越往里走,蛋糕的香气愈发浓郁,馋得爱丽丝口水都快下来了。想起入井前,她错过的那盘极品冰淇淋馅饼,渴望得到美味甜食的心情,简直到了巅峰。
那些香气好像柴郡猫那毛绒绒的猫尾巴,无限延伸,扫着她,挠着她,缠着她,非要她亲近不可。这诱惑力,不可言喻。
但她一心想快点找到柴郡猫和公爵夫人她们,怕耽误久了,节外生枝。于是狠下心来狠狠地咬了咬自己的手臂,用疼痛压下食欲,然后一路冲刺,按着地图的指引,一点不绕路地向关押她们的杂物间前进。
一些文字精灵却没忍住,偷偷咬了几口小蛋糕,立刻迷恋上了,索性一头扎进去,边游边吃。
精灵们本是顺应本性,热爱享乐的生物,见到同类们如此,也没禁住诱惑,纷纷效仿。一只两只三五只七八只……噗通噗通都跳进蛋糕乐园里。
爱丽丝跑得急,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些细节,墨水瓶在后面追得辛苦,也顾不上提醒她。
等爱丽丝跑到杂物间门外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跟她来的几十只精灵,已经只剩几只了。
好在她不需要精灵的帮助,也顺利开了门:刚才红心杰克掉落的一串钥匙里,包括了杂物间的钥匙。
推开门,看见公爵夫人,埃尔西,莱西,缇丽,还有柴郡猫,都倒在地上,眼睛紧闭,姿势扭曲,爱丽丝吓得心跳都快停了,僵在原地,没有力气也没有勇气靠近。
墨水瓶上前测探了一下,万幸,她们还有呼吸,应该只是昏迷。
“还好没事,还好没事……”
爱丽丝边擦眼泪边感叹。
她们轮番叫了昏迷者许多次,也叫不醒,便试图把她们抬起来,先带出去再想办法,却发现她们的身体好像粘在地上一样,一抬,就被五颜六色的,黏糊糊的拉丝,强势地扯回去。
“这难道是……之前杰克说要倒掉的那些馅料?”
爱丽丝想起红心杰克说过“除了红色的馅料,其它的都要倒掉,因为是变质的”。
而这些黏住她们的东西,除了红色,几乎什么色都沾一点,很难不让她联想……
杰克真的把那些“变质”馅料都倒了?还是偷偷拿它来做一些奇怪的事?
不过她现在没时间深究这个,集中精力,和同伴们一起,研究怎样才能把公爵夫人她们抬起来。
控水精灵沃特(water)试着用水来稀释地上的黏液,但毫无用处;控风精灵温德(wind)试着用大风把她们吹离地面,却连她们的姿势都没能改变一点。
墨水瓶不敢轻易尝试,跟那些黏液保持一段距离,因为她发现她已经开始思维变缓,记忆变差,记不得自己一开始想要拼写什么出来……她有过前车之鉴,担心这些黏液也有吞噬灵感和记忆的毒性。
连希望精灵薇希(wish)都有些失望了:“要是大力的精灵迈蒂在这里就好了,可惜她在沉迷吃蛋糕……而我只会唱歌……”
爱丽丝把她拉过来。
“薇希,别气馁,你的用处大着呢!你先帮我看看,她们几个躺倒的姿势……是不是像什么字母?”
薇希仔细一看,果然如此:柴郡猫弓着背,尾巴翘着,绕到头顶,形成一个圈,像是“O”,公爵夫人的手举过头顶,伸得笔直,腿部被摆成弯曲状,捆她的麻绳长长地前面连接着手和脚,看起来像是“b”,埃尔西和莱西以不同的弧度蜷起来,一上一下,合起来像“e”,缇丽的身子和腿脚伸得笔直,但角度是倾斜的,和合拢侧举的双手,刚好可以构成“y”。
薇希似有所悟:“她们……好像被拼成了“obey”(服从)?
爱丽丝点点头:“你也能看出来,那就不是我多想了。”
爱丽丝召集精灵:“由于……我猜……所以……我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名字,具体做法是……”
商量之后,几个精灵欣然同意。
沃特用水拼出“is”,“d”凝结成冰,暂时把它借给其它两个精灵用。有了暂时的顶替物,确保自己不会因名字缺漏而身份消失,薇希把她名字中金色的“is”拿出来,温德把她名字中金色的“d”拿出来,凑成金色的“dis”,放在柴郡猫前面。
于是,地上的“obey”(服从),就成了它的反义词——“disobey”(不服从)。
金色文字的神奇力量,依旧没有让她们失望。
这充满了坚定不屈意志的“dis”虽然小,却在投放的那一刻,立时散发出璀璨光芒,只几秒,就破解了“obey”的威压,消解了那些诡异的杂色黏液。
公爵夫人她们也睁开了眼,七嘴八舌地向爱丽丝她们倾诉了自己的遭遇。
爱丽丝也从她们的讲述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
红心杰克大概是在爱丽丝踢翻糖浆桶时,就发现她们的存在了,躲着不出来,是因为不确定她们的来意,也不清楚她们现在的实力,不敢贸然行动。
等爱丽丝下了井,红心杰克观察了一阵,发现她似乎不怎么了解这里,胆子就大了,先是设计让她和柴郡猫断了联系,然后又偷袭柴郡猫,用糖浆文字链的力量吸收他的一些生命力,让他昏迷。
接着,红心杰克等了半天,想守株待兔,等爱丽丝在井里折腾累了,自己爬上来,再偷袭她。可他没等到爱丽丝,倒是等到了公爵夫人和三位小姐妹,还有一些文字精灵。
公爵夫人出井后,见红心杰克身上有柴郡猫的猫毛,还有很多猫血(其实是柴郡猫反击时,把他一些红颜料弄花弄掉色了),而柴郡猫又倒地不醒,误以为他谋杀了自己的宝贝,气得立刻冲过去跟他拼命。
虽然有同伴们的帮忙,但她们应战仓促,也不了解对方,又岂是精心准备许久,知己知彼,还有黑机器加持的杰克的对手?
精灵们都受伤了,为了保存实力,回到井里休养,公爵夫人和小姐妹们则是昏迷了,跟柴郡猫一起,被红心杰克用来试验杂色馅料的效用。
其实公爵夫人中途醒过来一回,虽然头脑昏沉,记忆模糊,但还是知道自己处境危险,也能听见周围女工们的一些声音,她想逃跑,想求助……但身上被泼了杂色馅料的她却动弹不得,也发不出声音,只能心有不甘地被带到杂物间,被关起来,和同伴一起变成“obey”的一部分,“被服从”……
根据现在已知的信息,红色馅料能吸收生命力,杂色馅料能吞噬灵感和记忆,难怪红心杰克要建立地下工厂大量生产它们,这对他的野心确实很有帮助。
这里的糖浆有神奇力量,但红心杰克的馅料,原料显然不只是糖浆,其它的成分是什么,是从哪儿来的,是谁提供的?……
疑问总是如此永无止境……
而爱丽丝的思考因为信息的受限,也陷入了凝滞。
或许可以从这里的工人身上找到一些突破口。
爱丽丝准备打开杂物间的门,出去找工人们问话。
蛋糕工厂的看起来比馅饼工厂的好说话多了,应该能愉快沟通吧?
爱丽丝刚把门打开,就感觉到许多憎恶的视线,然后,有一股猛力,把门狠狠关上了,她猝不及防,被弹了回来,头上还肿起一个大包。
她可没有那样的好脾气,被伤害了还要好声好气地问“请问我做错了什么?”
她下意识地大骂:“有病?你们是非不分?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害你们的,为什么要关我?!”
门外传来不忿的回应:“我们不信,除非你先把我们损失的工钱从窗户扔出来!”
“杰克大人承诺下个月给我们加一个铁币的月薪,每十天还可以多用二十滴洗澡水,你却把他杀了,我们不找你找谁?谁来赔偿我们如此巨大的损失?”
“你还要给我们一大笔赔偿费,让我们给杰克大人立个庄严的纪念碑!他是我们的大恩人,把我们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我们必须让杀他的人付出代价!”
听这反应,是馅饼工厂的,跑来“讨债”了?
……她们是不是吃了杰克的馅饼,所以脑子变得不正常了?让她们处于水深火热的,难道不是杰克吗?他怎么就成“大恩人”了?
刚才一直沉默的墨水瓶忽然出声,解答了爱丽丝部分疑惑。
这次,墨水瓶的检测结果让爱丽丝十分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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