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程艾拎起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箱，穿着那一袭白裙，脚步轻快的走下了没有灯光的楼梯，嘴里甚至轻哼着歌儿，脸上完全是洋溢着的快乐和自由。
只是刚刚走出楼下的大门时。
“程艾，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说完，一副银色的镣铐拷住了她纤细的手腕。
画面调转至审讯室——
“程艾，我们既然抓了你，自然是有确凿的证据，劝你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尽量争取减刑的机会吧。”男警官翻看着手上的资料，虽然心里对眼前的小姑娘有些许的同情，但正义的天平，依旧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只能尽量规劝一番。
程艾抿唇笑了笑，还是一脸羞怯乖巧的模样，却没有多言。
审问仍在继续——
“你最后一次见到程建树和艾琳是什么时候？当时你在做什么？”
“唔，大约是10天前吧。”程艾低垂着眼眸，装作回忆的样子，“当时吃过午饭后，我在家里睡午觉，醒来就发现爸爸妈妈不在家了呢。”
“父母突然不见，你不担心他们出事吗？”
“餐桌上还有留给我的伙食费呢，能出什么事？想来是出去玩了吧，他们经常出去玩好几天。”
“十天不回来也正常？”
“正常啊。大人嘛，总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那你提着行李箱是想逃跑吗？”
“警官，马上开学了，我当然要拎着行李箱去学校报道啊。”
“你很聪明。不过，你居住的城中村附近出现了大量流浪猫狗死亡的事件。警局在调研过程中发现了一块煮熟后的人肉骨头。经DNA比对，证实是你的父亲——程建树。”
“什么？我爸爸！我爸爸他怎么会...”程艾一脸的震惊和茫然，继而又转为了小声的抽噎，眼睛鼻子都哭得红肿了起来，语气哽咽的说道：“是谁那么丧心病狂？警官，你一定要找出杀我爸爸的凶手啊！”
“程艾，你到现在还要狡辩吗？根据我们同事的走访调查发现，你父亲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甚至风评极差。抽烟、喝酒、赌博，样样精通，还欠了不少的外债，对你们母女也是动辄打骂。你们的父女关系，并没有你表现得那么好吧？”
“不...爸爸很爱我的。”程艾摇了摇头，眼眶通红，眼角依旧有泪水滑落：“他只是有一些小癖好，其他时候，对我和妈妈都很好的。无论如何，我都是他的女儿。我也...很爱他。”
“那你身上的疤痕又是怎么回事？那些伤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吧。”
“爸爸他...喝醉了...他不是故意的！后来就再也没有过了。”
“可是你周围的邻居却不是这么说的。据楼下邻居口述，经常听到你们家里争吵、打斗、摔东西的动静，这十天来才停止。但每逢上午和傍晚，都会听到剁骨头的声音。往往持续一两个小时。
但出奇一致的是，他们都觉得你是个乖巧温顺听话的孩子。”男警官一通长篇大论，随即挑出了一叠口供记录，放在了桌子上，展现在了程艾的眼前。
程艾眼睛眨了眨，看着被放到眼前的口供，目光划过了那几个熟悉的名字，心里蓦地一酸，原本几分假装的眼泪，此刻到多了几分真情流露。
只是瞬息之间，她便收拢了这份情绪，抽噎着说道：“爸爸妈妈感情并不太好，经常在家里争吵，但对我还是宠爱的。至于剁骨头，夏天本就炎热，只是熬了些清淡的骨头汤罢了。”
“程艾，你父亲的骨头是在你居住的城中村发现的，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而这其中，又是你的嫌疑最大。”
“警官，先不说我们父女关系不错，就体格而言，我又怎么能杀害一个成年男子。你不去替我爸爸找真正的凶手，倒是把矛头对准他的女儿，是何道理？”
“警方自然不会无凭无据的推断。在发现你父亲的血肉后，我们又追踪了近十几天内城中村内垃圾的去向，在部署了大量警力后，找到了一百七十多块尸骨，都是经过烹饪后的大块未曾食用的尸骨，并且并不完全。经过法医检验，我们在你父亲的血肉里发现了毒素残留，是较为常见的夹竹桃的毒素。而他尸骨上残留的伤痕，经过反复多次劈砍，偏向于是力气较小的女士所为。”
“警官，这又说明了什么呢？”
“只是有了搜查你家以及你行李箱的理由。”男警官坚毅的脸上没有笑容，古井无波的陈述着，说话间又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不急不缓的继续补充道：“想必此刻，他们已经带着证物和证据回来了。”
程艾低垂着眉眼并没有说话，只是摆动着的手指蓦地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摩挲了起来。
“咚咚咚——”
不一会儿，敲门声便响起。一个同样身穿着的制服的健壮的小伙子，匆匆的跑了进来，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他将一叠文件资料递给了端坐着的男警官，便又匆匆忙忙的退了出去。
男警官低头翻看了一下刚刚送进来的资料，紧皱的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了，整个人如释重负，紧接着便抬头对着程艾说道：
“这下，剩下的证据链也补齐了。
程艾，我们在你的家里搜查发现了程建树喷溅的血液痕迹，和剩余的肉块。同时去水电局查了你家的用水信息，水量在十天前到达了最高峰，并且一直以来居高不下，明显超越了平时家用的用水量。这已经能证实，你家是案发的第一现场。但根据街坊邻居的供述，已经有将近十天的时间没有看到程建树和艾琳出没，倒是听你说他俩出门游玩了。
而一直居住在家中的你，真的什么都不知情吗？”
“.......”
沉默。
程艾低垂着脑袋，没有看一直喋喋不休的警官，似乎也没有听，一动不动地静坐着，连刚刚小声的抽噎也逐渐止住。
男警官趁势追击，又拿出了一叠十天前监控视频的截图照片，递到了程艾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十天前路口的监控录像，证实了你的母亲艾琳和一个陌生男子一起离开青江市。”
低垂着的黑黝黝的脑袋动了动，程艾抬起了眼眸，看向了递过来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身影很是熟悉，身段妖娆，长相艳丽，娴熟的吞吐着烟雾。
她的眼神没有半分波动，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没有半分温情。
紧接着，一张撕碎后被拼凑的京市录取通知书递到了程艾的眼前。程艾眼睛眨了眨，似有水汽在眼眶里氤氲。
“你应当很珍惜这个吧，被撕碎后也细心的拼凑了起来。街坊邻居也对你称赞有加。为什么要一时冲动葬送了自己的前程。遇到困难，可以试着相信我们警方。”男警官语重心长的说道，语气里也不由得夹杂了些许叹惋。
程艾偏过了脑袋，如同老僧入定一般，不言不语。
空气里一阵安静。
随后，响起了拖拉桌椅的声音，以及一阵即将远去的脚步声。
在男警官握住门把开门离去的最后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幽幽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嘶哑。
“警官，当真有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吗？”
他猛然回头，看到的就是一张平静无波的脸，只是眼角的通红，彰显着她在极端平静下的痛苦。
男警官顿了顿才说道：“根据DNA检测判断，程建树并不是你生物学上的父亲。”
那一直以来的争吵和虐打，似乎都有了缘由。
但想到艾琳逃跑之后，程建树将她关押在房间内，撕碎了她的录取通知书，恶意叫嚣着要将她永远囚禁，甚至肆意凌辱...
程艾只觉得，心里的恶念在一瞬间放置了最大。随便一点夹竹桃的汁液放进汤里就可以毒死一个成年男子。只是真的很可惜，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可以逃离青江市了。
她柔顺乖巧的脸上扬起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眼泪却无声落下。
——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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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