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在离开荒地茶摊这块新手村后，不至于对外面的世界两眼一抹黑，一无所知。李菀桑在出发去黑市前的这三个月，狠狠地恶补了一番。
这段时间，她白天闲来无事便摆出一张椅子，坐在竹院中央凑到赶路的客人一旁，名为乘凉，实际在竖起耳朵听他们说各种江湖异闻，好不惬意。
江湖人向来喜好走南闯北云游四方，有他们在这个车马缓慢的时代，消息都传播快上许多。好似只是走街串巷的功夫，便能把江湖最近发生的大事传个遍。
好比说关于茶栈老板娘的传闻，李菀桑就听了好几个版本。
总结下来就是说荒地突然出现了一座神秘茶摊，茶摊老板娘武功高强背景神秘莫测，她不仅将十步楼的杀手逼退，还打赢了邢教司的京绿使，在一众势力的围堵下保住了北庄灭门案的凶手。
传闻中的她心狠手辣、嗜钱如命、可以花钱买她做任何丧尽天良的事……
不是！这到底是谁在以讹传讹。
李菀桑实在听不下去了，她一脚踹翻用来踩脚的板凳，砰的一声打断说话人。
茶栈外路过的人也被这声响吸引了注意，他寻着声音朝竹院内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衣着褴褛的老头哆哆嗦嗦跪到在衣着精致恼羞成怒的女子面前，女子脚边的板凳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她一拂袖，跪倒的老人便摔了个仰倒，像一只四脚朝天被翻过身玩弄的乌龟。
不知情的人，单看此场景，只会觉得是仗势欺人的恶霸在欺负老乞丐。
至少在竹院外的书生看来，是这样的。
他义愤填膺快步走到摔倒的乞丐身边，扶起老人瞪向李菀桑，“新厉律法规定习武之人不得伤害普通百姓，你们岂能仗着荒地无邢教司捕快便私自欺辱玩弄老人！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讲道理李菀桑也不知道今天为什么会这样。
太阳照常从东边升起，李菀桑跨过门槛开店营业，一乞丐装扮的老头，浑身散发着一股饭菜馊了的恶臭摔进店里，她好心叫半夏扶起老人给他免费的食物和水，结果发现这是个老骗子。
系统扫描老骗子全身上下，告诉她看着马上要饿死的老头实际上□□里藏得钱比她多得多。
后来，又有其他进店的客人拆老乞丐的台，说他是江湖上‘臭’名昭著的丐帮帮主，专坑蒙拐骗别人的好心。
得了，这人有钱有实力，反正不需要她大发善心。
被骗了，这能忍吗？李菀桑忍不了，她的冷酷爱财的人设绝对不能因为老乞丐崩塌，于是她逼着老乞丐交钱，结果这人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她面前，向她告状外面的人都怎么编排她。
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面对书生的斥责还有躲在书生背后发抖的老绿茶，李菀桑也好想大吼一声天理何在。
可是她不能这样，因为她还得在这群莫名其妙的人面前扮演世外高人。
心好累。
【系统，你们这游戏人物性格也做的太生动了吧。】最后几个字，李菀桑的心声都在咬牙切齿。
【嘿嘿，谢谢夸奖。】
“这位公子，你误会了，我没有欺负这家伙。”李菀桑顺了一口气，正要解释。
竹院里的其他人却是憋不住了，他们本就不喜欢满嘴之乎者也，看到江湖人就上下打量骂他们粗鄙的书生。
以前武林人对书生没法子，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这下找着了机会可不得好好挖苦一顿。
“书呆子，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罢，眼睛也读瞎了。老乞丐哪需要你扶，他对上你以一敌十都不费吹灰之力。”说话人长得五大三粗，他瞧着书生白斩鸡一般瘦弱的身材，眼底讥笑几乎快要溢出来。
“笑死人了，满口仁义道德的读书人是不也不分青红皂白。老乞丐骗人在先，装得一副穷酸的样子，到茶栈骗吃骗喝。老板娘好心请他喝水他偏要喝上好的茶，最后被老板娘看穿，发现他有银钱。被揭穿后老乞丐想跑才被老板娘抓了回来问话。这是非对错很明显吧。”
“就是就是。读书人惯喜欢多管闲事还以为自己是圣人，实在是笑话。”
茶栈内的江湖客抓住书生理屈词穷，越说越来劲，七嘴八舌叫书生羞红了脸，有口难言。瞧着书生面红耳赤的模样，他们笑得更大声了。
刺耳的嬉笑声传进耳朵里，周边望去全是小人得意的样貌，虽然说这些人都在替她说话，但借机发泄自己恶意的人也不少，李菀桑感觉自己加入了一场武林式霸凌，她不爽地咂舌。
“啧。”
一声令下便扼住了江湖客喉咙的开关似的，笑声顿时荡然无存。
他们不笑，李菀桑便笑了。
她和善地笑看其他人，恩威并施道：“各位客官，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位公子心意是好的，只不过来的不巧不知实情。端看我刚刚的模样也确实像欺负人的恶霸。现在知道事情原委，我相信这位公子定会恭敬有礼，向我道歉。”
书生诧异地抬眸，拱手向李菀桑作揖，“在下林琼，谢过老板娘。未经了解事情原委，便出言不逊，是在下鲁莽无状，望老板娘见谅，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李菀桑无所谓挥挥手。
说实话，刚刚老乞丐跪下的时候，她立马移开一个身位躲开，她也不想折寿啊。
偏偏她叫老乞丐站起来坐下说，他不，他说他当乞丐习惯了跪着乞讨，天生腿软就爱跪。
这她能怎么办呢，老绿茶实在是太没脸没皮，打不过只能加入，如此便造就了书生刚来时看到的局面。
“嘿嘿，年轻人不要冲动。跪着讨要食物和水，面对富人畏畏缩缩，这是老朽的生存之道，老板娘没有逼迫我什么。”林琼身边的老乞丐笑呵呵地拍了拍衣服，激起一层灰，呛得林琼连退三步拉远和老乞丐的距离。
好臭！
林琼尴尬地扯起嘴角。
李菀桑能懂，林琼的表情和一开始她看见老乞丐扑通一下跪倒时一样，他现在估计鞋底快要抠破了吧。
理解归理解。
李菀桑朝站在一旁的半夏使了个眼色，半夏点点头，横起手中的扫把挡住林琼的去路，“这位公子，说到律法你出口成章，自然不会反了茶栈的规矩吧。”
“公子请看。”半夏抬手引导林琼看向桑树，不知何时挂在茶栈外面的幡旗被吹进竹院内，幡旗上白布红字写得清清楚楚，【进店必须消费，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都没有听到动静，竹院里的江湖人互相交换着眼神，眼里俱是惊恐，老乞丐差点又跪了，不过被悄然到他身后的阿玉揪住衣领拉住了。
老板娘的实力恐怖如斯。
茶栈内，唯有林琼不会武功，不知者不惧，他不懂无风而动、隔空取物的难处，他只知囊中羞涩的困窘。
不小心进了黑店了。
林琼扫了一眼周围幸灾乐祸的人，目光停留在挡在身前的扫帚上，暗自估量着。
他跑得掉吗？
他跑不掉的，周围这些江湖人很乐意‘拔刀相助’把他留在黑店里。
林琼迫不得已转过身，“老板娘见谅，我身上只有进京赶考必需的盘缠，没有多余的钱，不知能否让我在茶栈以工抵债。”
李菀桑怀疑地盯着林琼，他神色诚恳，不像老乞丐一般油嘴滑舌，瞧着不会骗人。
不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老乞丐骗了一顿，李菀桑成长了，她先叫系统扫描一下林琼全身，看有没有藏在鞋底的大额银票。
显然没有。林琼穿着打扮虽瞧着比老乞丐整洁，衣服用料却都是用的最便宜的粗布，不舒适也值不得几个钱。
【宿主，扫完了。书生他没说谎，有钱但不多，数据估算刚好够他上京赶考。多余的也就能拿出几个铜币了。】
【行吧。】
“十年寒窗苦读也不容易，如此便算了吧，你留下一个铜板走吧。”确定书生没有扮猪吃老虎，李菀桑便不打算为难他，要放他走。
可书生却不愿意了。
“多谢老板娘的好意，但错在我，小生不会逃避责任的。”二话不说，林琼解开书背篓，抢过半夏手中的扫帚，开始打扫起来。
“欸！”半夏措手不及，想去追。
糟了，书呆子想抢他的活。
李菀桑愣愣地看着事情发展越来越不对，怎么她又免费招上工了。
离谱。
这些人，没一个听她讲话，都是NPC有固定程序，只干自己想干的。
靠，一群人机。
【宿主，你非要这么想也没错。】
【闭嘴啊。】
看着竹院里那些江湖人不敢明目张胆欺负林琼，却不停叫他加水或者把吃过的瓜子壳丢在林琼刚扫过的地方，李菀桑觉得闹心，闭上眼不去看。
眼不见为净，都是他自找的，让他走不走。
就不像那老绿茶，没让他走人已经没影了。
嗯？
李菀桑掀起眼皮，盯着老乞丐消失的地方，气笑了。
真让他逃单了，下次遇见了必须买个系统出品的银手镯送他。
【系统，你不行啊，人都跑了你没发现。】
【宿主，系统没发现人消失只有一种情况，老乞丐的实力在宗师以上。因为宿主拥有的房产太少，系统级别不够，目前只能密切检测8级武皇以下实力的武者。面对9级宗师以上的强者，如若来人没有杀意的话，他是可以躲过系统检测的。】
【9级宗师？那老绿茶！】
【至少9级。】
李菀桑心有余悸，还好老乞丐没有恶意，不然打起来她能保证自己不死不伤，其他人和茶栈肯定得凉。
怎么会有强者这么……不讲究。想到老乞丐的酸爽，她一言难尽。
也不知道，老乞丐来茶摊是凑巧还是别有所图。
看来，高级攻击卡她得多备两张在身上了，茶摊已经引起一些大人物的探索欲了。
习武实力划分：
初级学徒（1级）、初级武者（1级——4级）、中级武师（5级——6级）、中级武王（7级）、中级武皇（8级）、高级宗师（9级）、高级大宗师（10级）、至臻宗师（10级以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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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荒地茶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