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叙水看了一眼屏幕，接通了。

里面的声音倒很熟悉，是温河。

“喂，程先生啊，有空来一趟吗？”那边还伴随着清脆的纸张翻动声。

“没空。”

“啧，就知道你不配合，这样，你是不是遇到了奇怪的生物啊，我们这边看见你出门了。”

程叙水的目光看向不远处走出来的满脸茫然和愤怒的人，他们身上都无一例外沾了脏水。

“嗯，遇到点麻烦。”

“是吧是吧，被我猜到了吧。”温河的语气透着兴奋，“这些东西你遇到过一次，就会接二连三遇到，仿佛有一种吸引力。”

“嗯。”

“你就相当于它们和这个世界的连结，所以它们会缠着你。”

“嗯。”

“……嗯你大爷，你刚刚说的麻烦是什么？”

程叙水左右看了一下，没见到人，说：“我的小情人走丢了，刚刚被鱼精挤走了，找到他，我就去帮你们忙。”

温河：“……”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你在哪？”

“我家附近的菜市场。”

“彦哥，定一下位，刚刚有东西出现了，应该能查到具体讯息。”

“阉割？阉谁？”程叙水不解。

“彦！柳小彦，我们组大佬！”

“哦。”程叙水低头看指甲，想起了自己抓小黑脑袋时候好像抓到了他的头，不知道有没有破皮。

温河：“行了行了，我们已经派人过去了。”

程叙水正要答应，耳边传来喧闹。

他抬头一看，看见了让他十分精彩的画面。

只见小黑拉着一个交警，满脸都是可怜兮兮的表情，眼睛四处观望，直到看见程叙水的黑脸，他才开心地笑了一下，拍拍身边交警的肩膀，一溜烟跑了过来，跑到面前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扑进程叙水的怀中。

他大声喊着：“老公！找到你啦！”

程叙水说：“不用来了，找到了。”

那边的温河听见小黑的声音，嘴角抽动了一下，实在是和早上见到的那个冷面帅哥联想不起来。

电话挂断，程叙水对着有些担忧的交警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周围投过来不少不太善良的目光，程叙水一点也不在乎。

他捏了捏小黑的脸，问道：“跑哪去了？”

“我一回头就没看见你，不过我看电视说找警察能找到走失的人，就去街上拉警察了。”

程叙水摸着小黑乌黑的头发，点点头，仔细感受着手底下温凉软和的感觉，有些随意地说：“嗯，做得对，不过找错人了，下次记住，穿这种衣服的是交警，平时确实可以找他们帮忙，不过最好每次都不要找，我不想麻烦人家，听见没？”

“哦。”小黑低头，有些失落。

“别演，你在这还是黑户，要是他们问起来，我难道要说你是我捡来的吗？”

“不是。”小黑笑眼盈盈，“我是白送上门的！”

程叙水笑了一声：“你还挺自豪。”

“嘿嘿。”

小黑站起身，拉着程叙水的手，注意到身边人不善的目光，他举着相握的手，对他们说：“怎么，嫉妒我有老公？自己找去。”

众人：“……”

他们离开了菜市场，在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还能听见一旁的交警在交谈。

“刚刚牵了个傻子，长得挺好看，偏偏脑子不行，说是要我带他去找老公。”说罢还摇摇头。

另一个大笑，问道：“找到没？”

“找着了，看着年纪不大，应该是兄弟俩，不过这两兄弟长得是真好看，哎哟，就是命不好。”

程叙水：“……”

他转头看向小黑：“听见了吗？”

小黑看着对面的红灯出神：“什么？”

程叙水叹了口气，头一次感到这么无力：“没什么。”

小黑拉着他：“绿灯了，快走快走。”

“要给我买吗？”小黑看着面前光彩夺目的手机，两眼冒光。

程叙水点头，对店员说：“找个好用点的给他。”

小黑说道：“不要！我要自己挑！”

他靠近柜台，兴致勃勃地看着柜台上陈列的手机，看了许久，终于挑到一个符合自己审美的手机。

程叙水只瞟了一眼，就对店员说：“你好，挑一个正常点的。”

“好嘞。”店员二话不说，转身就去了另一个柜台。

小黑依依不舍地端着挑好的手机，呈到了程叙水面前：“这个不好看吗？”

程叙水垂眸看着他手中的玩意，眼神带了点嫌弃，觉得这简直就是在羞辱自己的眼睛。

外壳五彩斑斓就算了，外形也花里胡哨，顶部还镶嵌着一只看不出形状的玩意。

小黑觉得顶端的装饰很像自己的本体，外壳颜色正好符合他的审美，便觉得这是天选之机。

放在程叙水眼中简直就是白送不要的东西。

他沉默地移开视线：“不买。”

小黑如遭晴天霹雳：“你说了给我买！”

“太丑。”

小黑气得不行，无奈自己兜里没钱，小心地将爱机放回了原位，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生闷气。

“不买就不买，等我赚钱自己买……切，臭人类。”

程叙水淡淡看了他一眼，喝了口店员递上来的水，说：“这东西太丑，估计过不了多久店里就没得卖了。”

小黑：“……才不会，肯定很多人喜欢，就是你不喜欢而已。”

店员适时笑了一声：“这款设计很独特，很少有人能get到它的魅力。”

言下之意就是没啥人看上。

小黑：“……”

他的背影透露着极度的悲伤。

另一个店员拿着另一块手机过来，详略得当地介绍了性能，程叙水很快就决定买下来。

付好钱之后就扔给了小黑。

小黑虽然没拿到自己喜欢的款式，但是对于程叙水给的东西视如珍宝，开开心心地捧在了手上，生怕摔了。

“这个和你的一样吗？”小黑问道。

“差不多，我的是第五代，你的是第六代。”

“好耶！”

小黑又兴奋起来，对它的喜欢超过了刚刚那部丑得惨绝人寰的手机。

程叙水瞥了他一眼，嘴角轻轻勾起。

还真是跟小孩一样好哄。

衣服什么的要去另一边街上，正好靠近老家房子，程叙水没打算回去看看，路过从小居住的地方的时候，眼神没有偏过去一丝一毫。

“我们不上去看看吗？”小黑走在程叙水身边。

以前都是一小团，现在有人身，还挺想上去看看。

程叙水：“要不我在下面等你上去看完？”

见他的脸上有些冷淡，小黑不敢多说，搂着程叙水的胳膊，亲亲热热地低头蹭他的脸。

“不看了不看了，买衣服要紧。”

突然——“喵。”

程叙水转头，一只黑白相间的猫正蹲在巷口看自己，双眸沉静，好像两汪泉水。

“走开走开，不要勾引他。”小黑眼疾手快，捂住了程叙水的眼睛，恶声恶气道。

猫被吓到，很快就跳走了。

程叙水：“……”

他有些无语地说：“我也不是见猫就摸。”

小□□：“我才不信呢。”

程叙水没理他，思索了一会，说：“不过这只猫好眼熟……”

小黑皱眉：“跟之前那个店里的猫一样可恶。”

“对了。”程叙水轻轻拍了一下掌心，“就是那个店里的猫，它的额头上有个菱形的黑色图案。”

小黑拉着程叙水的手，不高兴地说：“不准去摸猫。”

“不摸，只是突然有些感慨罢了。”

“什么？”

程叙水摇头，带着小黑走向商场：“那个店里的人，应该都被影响了……”

衣服很快就买好了，对于小黑来说，衣服不重要，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要买情侣款。

还缠着店员，问他们两个有没有夫夫相。

好在店员开明，没有笑话这个看起来不太正常的男人，认真地为他挑选衣服。

最后小黑满意而归。

程叙水穿着和他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心累不已。

“喵。”又是那只猫。

第一次出现还算正常，但是隔着半条街，再次出现在面前，就有些不对劲了。

小黑站在程叙水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那只猫：“滚。”

猫端坐在路中间，闻言舔了舔爪子，叫了一声。

程叙水在小黑身后探出脑袋，笑了一声：“小黑。”

“我在。”

“去把它抓住。”

小黑回头：“啊？为什么啊？”

“抓就对了，回去给你带零食。”

“好！”

小黑身材高挑，面对一只小小的猫优势尽显，但猫咪动作敏捷，居然连毛都没让小黑摸到。

小黑有些生气，为了不让程叙水失望，指尖探出了一个非常细的触手，借着路边树叶洒下的光影，他用触手卷住了小猫。

触手顶端在小猫后脑扎了一下，猫很快就软下身子。

他的动作很细微，接住了猫后就将它拎了起来，对程叙水说：“老公，抓到啦。”

程叙水眯着眼睛，走过来将猫抱进怀里：“作弊还好意思笑。”

小黑：“……哼。”

街边有人路过，看见他们行迹古怪甚至还举起手机想要拍下来。

程叙水只是扫了一眼，那人便有些胆怯地将手机放下了。

小黑则笑眯眯地转头看他：“真不礼貌，你的涵养被狗吃掉了吗？”

此话一出，再也没人转头看这两个古怪的帅哥了。

小黑搭着程叙水的肩膀，问他：“抓猫干什么呀？吃吗？”

“你脑子里只有吃？”程叙水扒开了猫的眼皮看了看，边走边说，“去那个宠物店看看。”

他们往宠物店的方向去了，却没注意到阴暗巷口的垃圾桶后面，一闪而过的黑色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