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借口

耳朵上的血液好像已经凝固了,重眠用袖子蹭了蹭,不小心扯到了伤口,丹香看着重眠那窝囊样,倒是被气笑了。

这真的是王族的孩子吗?

从小到大不会没被人管教过吧。

眼看着重眠要去抓挠耳朵上的伤口,丹香看不下去了,主动来到重眠身边,取了药水为重眠包扎。

“娇气鬼,怕疼就别来招惹我,你不会是看我好欺负吧。”

“才不是。”重眠嘶了一声,药水惹得伤口火辣辣的痛,重眠下意识想躲,丹香却按住了重眠,“躲什么,这点痛都受不了?”

“我……”重眠想辩解,却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好家伙,丹郎,老大抓到一个叛徒——”从外而来的弥绛愣了愣,弥绛端着手中的茶点,看着屋子里的两人,“你们打架了?”

“抓到个叛徒,然后呢?”丹香答非所问。

见丹香不回答,弥绛耸耸肩继续道,“钱翼还没审完他,他就吞毒药自杀了,那场面可吓人,把几个羽部的小孩都吓哭了。”弥绛绘声绘色的给丹香描述起那场面,丹香听完莫名回忆起之前的审问,敷衍的笑了笑。

丹香说,“他倒是有闲心,这种小事不应该交给左鸢嘛。”

弥绛道,“那也是碰巧,谁叫这个叛徒笨,给老大下毒被抓了现行。”

丹香听了有些有些惋惜,“老大竟然没被毒到。”

这语气可真是欠揍,但是,重眠想,丹香和冯琢的关系应该是极好的,不然丹香也不会说出这样放肆的话语。

伤口清理的差不多了,丹香仔细检查过后,松开了重眠,重眠如蒙大赦的逃离丹香,弥绛看到重眠这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丹郎,你不会欺负小孩子了吧。”

“他欺负我才对。”丹香冷哼。

弥绛将茶点放到桌子上,唤重眠来到她身边,见丹香冷着脸,便对丹香道,“丹郎,你快去看看泛泛的木马,上次左鸢来了一次后,就坏了个彻底。”

“他非要和泛泛抢木马,能不坏嘛。”

前几日左鸢嘴上说着来查看一下重眠的现状,实际上却是冲着泛泛的小木马来的,多大一个人了,还要嘴硬去抢小孩子的玩具。

“说起来,老大以前也送过你一个木马,左鸢还为这种事和你打架呢。”弥绛想起旧事,忍不住调侃道,“到底是亲父子,老大真疼你。”

“别恶心我了,我不是他儿子。”

看丹香这样回应,重眠有些疑惑,“你不是冯琢的儿子?”

话音刚落,重眠就瞪大了眼睛。

糟糕,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重眠有些惊慌,但弥绛听到了重眠的问题,随即大笑道,“你为什么会这么问,哈哈哈,这话可不兴说呀,说了,丹郎就要发脾气啦。”

弥绛捏了一下重眠的脸颊,轻声道,“丹郎和老大是朋友,过命的那种朋友。听左鸢说,早些年,是老大他们带着人解救了丹郎,丹郎为了报恩还是别的什么,才一直待在狼羽。”

“解救?”重眠一愣。

难道丹香也和他有一样的遭遇——

“耀禾的老皇帝一直求长生,国师就投其所好,在虚陵山养药童。”弥绛叹了口气,戳了面前的茶点,“解救出来的药童大都留下的旧疾,要么失了神智,要么精神失常,脾气古怪。那老皇帝是一点好事也不干。”

“原来是这样……”重眠喃喃,思绪飘远了。

“你刚刚和丹郎打架了对吧。”弥绛压低声音,小声对重眠道,“丹郎脾气可不好,别觉得他好欺负哦。”

弥绛眨了一下眼睛,轻声道,“你没见过丹郎的雷霆手段——若是激怒了他,下场通常会很惨很惨。”

“有多惨?”重眠立即问道。

弥绛清了清喉咙,伸出了三根手指,在重眠面前比划了几下,“曾经有个人得罪了丹郎,再见到他时,他已经变成了三条腿的凳子。”

重眠哑声,显然被弥绛的话语吓到了,弥绛却不觉得惧怕,反而眼睛亮晶晶的继续道,“他的同伴也——”

“当着我的面,说我坏话是吧。”

弥绛悻悻的摊开手对主人公道,“我在夸你好吧。”

丹香明显看到重眠打了个冷颤,这家伙胆子真小。

丹香抬眸看向弥绛,笑眯眯喊道,“阿弥。”

笑意没传达到眼睛,弥绛被丹香盯得有些心虚,不得不咳了一声,“怎么,又有新任务了?”

“任务不急,我问你点事。”丹香看一眼桌上的茶点,冲重眠招了招手,重眠不解其意,丹香索性拿起茶点,直接塞给重眠一块。

丹香的指尖触碰到重眠的嘴唇,重眠被丹香指尖凉到,皱起眉来,口中的糕点并不甜,甚至还有些发干,重眠莫名想起弥绛刚刚讲述的故事,没有把口中的糕点吐掉。

“你一定要逮着我薅吗?去问问左鸢,钱翼也行呀。”弥绛撇撇嘴,明晃晃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悦。

丹香托腮笑眯眯道,“谁让你口风不严呢。”

“先说好,耀禾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老大不愿意你掺和进来。”弥绛抿唇,“我当然支持老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给你带了胭脂。”丹香微笑,变戏法似得将一盒胭脂放在了桌子上,弥绛眼前一亮,立马改口道,“我讲给你听。”

听见弥绛松口,丹香自然点头,弥绛深吸一口气,低声道,“耀禾有位慈怀将军。”弥绛说着抬眸,审视着丹香,“那家伙横行霸道,无恶不作,耀禾人人避之不及,私底下都咒骂着,希望他下十八层地狱。”

丹香无意识的点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了,对于弥绛的审视,丹香并不畏惧。

“老大不想和慈怀将军碰面,你也是知道的。”弥绛幽幽道。

丹香并不说话,重眠觉得后颈发凉。弥绛也很紧张,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丹香,她当然知道,那位慈怀将军,对面前人的价值。

冯琢曾经给她讲述过那个故事,丹香这个名字,是慈怀将军赠予丹郎的,丹郎将慈怀将军视作恩人,捧为贵人。

多年前,慈怀将军含冤而死,本以为就会这样沉寂下去,可没想到,近几年来,有人竟用着慈怀将军的名号招摇撞骗。

慈怀将军的名号被人随意践踏,丹郎怎么可能善罢甘休,这就是冯琢费心将丹郎调离的原因。

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面,弥绛被那声“咔哒”触碰到神经,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

她看到丹香十指交叉,眼神阴郁的重复了一遍,“慈怀将军。”

毫无疑问,这个名字对丹郎来说意义非常。

重眠无言的注视着丹香,观察着丹香的行为。

弥绛试着扯扯嘴角,故作轻松道,“现在慈怀将军身后的势力是铎子青,耀禾的国师。老大说了的,他不希望你插手,他怕你会……”

“我会怎样?”丹香的面容有点扭曲。

弥绛皱着眉,不悦道,“你会发疯发狂。”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丹香突兀的收起笑容,格外认真道看向弥绛。

弥绛讨厌丹香这副神经兮兮的模样,简直像个偏执的疯子,孤注一掷的去追逐虚假的光亮。

“你不应该再抓着过去不放,丹郎,从前的影子都消散了,你何必折磨自己呢?”弥绛拧着眉道,“你若一直这样,别说老大,我也不想让你去耀禾。”

“我没有抓着过去不放。”丹香深呼吸,恢复了往日的神态,笑道,“再过些日子,缘娘家的孩子就要办百岁宴了,她盼着你给她备份厚礼呢。”

“我?我哪里有什么厚礼。”弥绛有些紧张,“我应该送些什么呢?长命锁还是如意结,丹郎,你帮我想想。”

“我呀,恐怕没空呢。”丹香的目光缓缓移向重眠,目光说不上友善,重眠抿唇,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小殿下吵着要我带他出去玩,我晚些回来再帮你想。”

丹香起身来到重眠面前,拉起了重眠的手,也不管弥绛的反应,丹香就带着重眠大步向外走去,丹香的手指冰凉,冷得重眠想抽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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